第三百二十三章 白奴(二十)
    丁晚来离开大理寺,回了太尉府,让娘跟姨母瞧过身上的伤没有大碍后,在家用饭。

    “姨母,经商容易吗?”

    陈婉玉笑着给丁晚来碗里夹菜。

    “世间哪有那么多容易,经商者需谙商道,得觅商机,当投则投,当断则断,除了辛劳以外,行事不堪犹豫,因此,商者十有六倒,有些人看不对时机,有些人则只重眼前的利益,走不长远。”

    丁晚来听了,好奇的看向陈婉玉。

    “莫非姨母也吃过经商的苦?”

    陈婉玉笑了一下。

    陈婉秀在一旁笑着,推了下儿子,抢着说。

    “在你出生前,你姨母没少吃苦,凡事求爷爷告奶奶,这家逼那家赶,买卖难做,遇到挫折,她就躲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偷偷的哭,时常哭肿一双眼。”

    丁晚来皱起眉头。

    “可我不是听说,陈家本身富裕,姨母怎么会吃这些苦?”

    陈婉秀给儿子盛了碗汤。

    “陈家是有些家底,但是……”

    跳过陈婉秀不想说的什么帮皇帝登基,接着往下讲。

    “后来情况不太好,家中只我姐妹二人,并无兄弟,而那时,我已经嫁给你爹,一家重担便都系在了你姨母一肩,极易把人压垮。”

    丁晚来同情姨母,但还有别的事情想知道。

    “都说无奸不商,姨母这些年,就没想过为了利益把良心丢掉?”

    听到这样的话,陈婉秀狠狠敲了下儿子的脑袋。

    陈婉玉笑着劝住姐姐,看向丁晚来。

    “没错,经商是为了挣钱,但在经营的过程中,你得思考,为何去挣钱?钱给谁花?这钱能否挣得长远?一直思考,人心就不会有偏差,你所见的那些个埋没了良心的商人,正经来说,不叫经商,当称劫道,干完一票,或是几票,就会人头不保。”

    丁晚来轻轻点头。

    吃了两口菜,他又想起问。

    “对了,姨母,不是还有官商勾结这一说吗?”

    陈婉秀听了,气得打儿子。

    “跟谁勾结?!跟你爹吗?”

    陈婉玉劝住陈婉秀。

    “别这样,孩子好奇而以,你生他气做什么?”

    陈婉秀咬起嘴唇。

    “我看不得他连自己姨母都……。”

    丁晚来赶紧解释。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懂。”

    陈婉玉看向丁晚来,笑着说。

    “是有官商勾结,但一旦勾结,最易出错,短则一两年,长不过十年二十年,贪官一倒,商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这样的前车之鉴,从前朝到现在,数不胜数。”

    丁晚来听了,笑着拉住陈婉玉的手。

    “所以,我敬佩姨母,虽是女子,却能维持本心,坐稳天下第一首富。”

    陈婉玉一笑。

    “你呀。”

    陈婉秀看向妹妹,笑道。

    “他这点儿,随他爹,有些拍马屁的功夫。”

    陈婉玉掩着嘴笑。

    在家吃完饭后,丁晚来换了身衣服,去乔府找乔衡,碰巧乔子夜在家,还以为丁晚来是查科考舞弊,查到了自己家里来。

    “老夫可从来没有碰过科考,丁少卿要是不信,大可去问圣上。”

    丁晚来知道乔子夜误会了,忙笑。

    “这个我知道,要是你出手了,乔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乔子夜听了,轻松的端起茶。

    “来找他?”

    丁晚来点头。

    乔子夜一抬下巴。

    “去六扇门当职没几天,天天累到很晚才回来,回来就躺他屋里,跟死猪一样,去吧,去看看,去看看他的笑话也好。”

    丁晚来对乔子夜揖手行礼,在丫鬟的引领下,找到乔衡的房间。

    乔衡见丁晚来走进自己房间,连忙翻身起床。

    “你怎么来了?”

    丁晚来自己找了凳子坐,看着他笑。

    “怎么,你到我家无数次,你家,我就来不得吗?”

    乔衡走向丁晚来,皱着眉一屁股坐下。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意思是说,你没事不会到我家里来找我的。”

    丁晚来点头,乔衡猜对了。

    听到要拉自己去喝花酒,乔衡刷一下起身,连忙去关房门。

    “丁晚来,你他妈是来害死我的!我好不容易重新做人,你又把我往阴沟里推!”

    丁晚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又不是真的让你去寻花问柳,只是,我们现在少在外头走动,消息不太灵通,所以,我才叫上你跟步暝,想说,我们一起出去,走动走动。”

    乔衡哦了一声,松了口气。

    “为了查案?科考?”

    丁晚来点头,他清楚,纸醉金迷的地方最容易走漏风声。

    乔衡听了丁晚来的解释,一拍桌子,穿上衣服,大摇大摆的走到乔子夜面前,告诉爷爷,他要去逛青楼,这反常的行为,把乔子夜看得一愣,而后放下茶杯。

    “随你便,高兴死外头,就死外头。”

    居然没挨骂,乔衡高兴得有些上头,转身拉上丁晚来就跑。

    乔子夜看着两个年轻人跑向外面,笑出声。

    乔衡跟丁晚来一起出去,他是最放心不过。

    自在朝上,见过丁晚来参青州知府,乔子夜就断定丁晚来将来一定是棵难倒的大树,乔衡能跟丁晚来走到一处,非但不是祸,而是福。

    所以,他现在才不管乔衡要出去做什么。

    长安城的青楼,很会营生,把楼建在水面,门前种了应景的桃树,一到春天,桃花映水,花瓣纷然,加之火红的灯笼,把青楼水榭衬得如梦如幻。

    久了没逛这种地方,步暝显得有些生疏,惹得乔衡笑他。

    “装什么?以前这种地方,哪个姑娘你不熟?”

    步暝皱眉,瞥去一眼。

    “这不是久了没来吗?”

    丁晚来听了,想起问他。

    “你跟流萤说了?”

    步暝点头。

    “说了,一五一十的,我们也是为了查案。”

    丁晚来笑着看他。

    “她没说什么?”

    步暝摇头,想起当时的场景,跟丁晚来倒苦。

    “流萤没说什么,但楚歌在边上,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差点儿没剜去我身上一块肉,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什么为了查案,那都是男人寻花问柳的借口……。”

    丁晚来没忍住笑。

    “也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逛青楼的男人在想什么。”

    步暝无语。

    “可我真的是,是你叫的我!”

    此时,丁晚来跟乔衡却不听他说,走到了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