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温九龄没动。
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应付被陆振国约谈后的顾时南。
陆振国半夜杀到金海湾,就是给顾时南施压,让他将她赶出兰城。
可,姑姑的仇一日未报,她就一日不能离开兰城半步。
“温九龄,要我进去抓你吗?”
知道自己退无可退,温九龄还是硬着头皮拉开了玻璃门。
昏暖光线下,她被摔伤的额头红肿的厉害。
她仰起头看着灯影重重里男人清隽俊美的脸庞,先发制人:
“我就是骨头烂在兰城,也不会离开。”
她目光因为过分坚定而眼眶发红。
顾时南看的却是红肿不堪的额头,波澜不惊的说:
“谁会在乎呢?连你妈温佩云都不在乎你的死活,何况是我。”
温九龄心脏钝痛。
她咬唇,一时间被噎的发不出一个字。
“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在国外挥霍一辈子。条件是,明天就离开兰城……”
温九龄出声打断他:“我不走。”
顾时南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不走?等陆振国下手,可没我这个态度。你很想死吗?”
温九龄喉头滚了一下,“大不了,我求谢荡帮我……”
“温九龄,你敢去麻烦谢荡试试?”
温九龄目光迸射出汹涌的冷意,
“顾时南,我再说一次,我就是尸体烂在兰城我也不会离开。”
顿了几秒,
“有本事,你就把我绑出国,你看看我能不能活着爬回来报复你!”
“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兰城?”
因为要守着姑姑的魂魄,因为她死的很冤……
温九龄没有正面回答顾时南这个问题,而是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今晚留下。”
就连一心想要依附的男人都要把她逐出国门,温九龄现在避他如蛇蝎。
她很快跟顾时南错开一个身位然后抬脚就要走。
擦肩而过的刹那,顾时南将她拽了回来并摁在了身后的玻璃门上。
他身体朝她倾轧过去,男女力量上的悬殊,温九龄很快就败下阵来。
她被吻的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在他脖颈狠狠的咬了一口。
顾时南吃痛,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声,“温九龄,你非得折腾死我,嗯?”
他抬起头,凤眸带着少见的怒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温九龄心脏微颤,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哀求。
对是,哀求,卑微到尘埃里的那种。
“顾时南,我真的快要走投无路了,你帮我……我把命给你……”
顾时南面无表情的打断她,
“帮你?我还不够帮你?我就是太纵容你,才把你惯得这么胆大妄。开口就跟我要顾太太的身份,你当谁都可以当顾太太?”
顿了顿,强调补充,
“温九龄,我告诉你,没有家世相当的背景做陪衬,顾家不会认的。越是显赫的豪门,越是讲究门当户对,你懂吗?”
顾时南第一次吼温九龄。
可温九龄却并不难过,她甚至涌出了一丝希冀。
她急忙抓住男人的手臂,眼眶潮红的望着他,急急的说:
“你不愿意娶我,是因为我没有背景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我……”
她话都没有说完,男人就沉声开口。
“不是。”
温九龄的心倏而凉了半截。
她噙着水汽的睫毛颤了一下,低下了头。
一滴眼泪,砸落到了男人的皮鞋上,荡开了一道浅浅的水花。
她第一次在顾时南面前掉眼泪。
顾时南内心深处涌出一层微不可觉的异样,令心头异常烦躁。
他抬手解开对襟大褂子最上方一粒扣子,呼吸这才有所畅快。
似是一时不忍,他再次开口:
“如果你有像陆明珠这样的家世背景,我会考虑。”
温九龄因为这句话,抬泪流满面的一张脸,看着他,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
“是么?”顿了顿,“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要娶陆明珠?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她。”
顾时南很快就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陆振国跟我爷爷是故交,两家生意往来密切,两边的长辈一直想要撮合我们。前不久,我查到陆明珠曾献身救过我的命。所以,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温九龄诧异:“她献身救过你?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五年前,在天幕府度假山庄,我发病时,她用处子身救了我。”
顾时南大概把五年前发病跟女人缠绵一夜的事跟温九龄说了一遍,
“我这个人念佛。佛说,报恩者可增福禄。我跟陆明珠既有缘,便不能断……”
温九龄太需要顾时南的帮助了,她此时变得有些不理智,她急忙打断他,
“五年前……五年前我也在度假山庄。不仅如此,我还在我失身的那间客房捡到了你的传家玉佩,会不会是你认错了人?其实,献身救你的女人是我而不是陆明珠……”
“温九龄,够了!”
关于这件事,顾时南已经让秦秘书调查且落实清楚了。
害温九龄失身的,的确是一个流浪汉,且这个流浪汉在事发后的第二天就出车祸死了。
所以,不可能会出现像温九龄说的这种情况。
温九龄沾着水汽的浓密睫毛颤了颤。
良久,她再次垂下眼睫,声音无比沙哑的说:
“万一呢?万一,五年前献身救你的人真的就是我呢?那天是……陆淮安跟谢如意的婚礼,我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是谢如意打电话跟我说,她知道我失踪已久姑姑的下落,我这才去赴宴的。可是……”
温九龄情绪明显激动,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顾时南,
“可是,我抵达宴会现场没多久就因为喝了不干净的酒水而昏过去。等醒来以后,我就已经失身了。我惨遭失身的第二天,
就传出我姑姑被碎尸的传闻……这一切本来就是阴谋,那会不会有可能明明是我献身救了你,但却在谢如意的筹谋下让陆明珠顶替了我呢?”
温九龄说这话时,双手紧紧的抓住了顾时南的手臂。
她手指因为太过于用力,整个手背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
可是,男人却对她说的话无动于衷,他眸色冰冷的犹如锋利的刀刃,冷冷的且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温九龄喉头滚了滚,咬了下嘴唇,不甘心的又说:
“如果真相真如我所言,当年那化成一滩血水的孩子就是你顾时南的骨血,你对此,难道还要无动于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