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南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反正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
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温九龄的眼睛:
“我跟你商量过,但你不同意。所以,只能让我这个恶人来做这个决定……”
温九龄抿了会儿唇,无声的笑了笑,“可是,如果你强行拿掉我们的孩子,不怕我恨你吗?”
顾时南的声音有些沙哑,低低沉沉的似杂糅了什么悲痛到了极致的情愫,
“我……只能说,我会尽量补偿你。”
顿了顿,“温小姐,上车吧,我们去民政局。”
从决定拿掉她的孩子,到让她去民政局复婚,对男人来说,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如此之轻松的就决定了她的人生,也结束了她对他最后的幻想。
温九龄垂在身体两旁的手无声的攥成了拳头,可面色却又是那样淡漠的面向着顾时南。
她明知故问的说:“去民政局?是去复婚吗?”
顾时南:“复婚,是为了给你今后生活的保障……”
温九龄又是一笑:“在你看来,顾太太之位就是对我的保障,以及对我造成伤害的补偿了吗?”
顾时南整个下颌线都绷直了几分,“复婚是一切补偿你的基础……”
温九龄冷笑:
“我看你是对未来我们的关系没有信心吧?如果我终止妊娠失去孩子,这辈子很难再有机会当母亲。顾老会因为这个理由对你施压,逼你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说到这,顿了顿,意有所指的补充,
“人心是最善变的,你能因为一时的愧疚对我负责,你也或许能坚持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但,人到了一定的岁数,总是期盼着子孙满堂的。
等到那个时候,你恐怕就做不到了?你为了断了这个后路,觉得跟我复婚,你就会受到婚姻的约束,就不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想法吧?”
不可否认,温九龄这番话说中了顾时南的心思。
他的确对跟温九龄的关系没有信心。
因此,他没有否认,更没有辩解。
温九龄见他没有反驳,脸上的笑容便不由的讽刺了几分。
她看着他越来越浓郁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般的说:
“可是,顾总,你凭什么觉得,在你逼我去打胎的同一时间里,我还会愿意跟你去复婚呢?”
顾时南喉结剧烈的耸动了起来。
片刻沉默后,他才缓声开口道:“欢欢在我的手上……”
又是威胁。
温九龄这次笑出了声,“欢欢总是会长大的,不是吗?”
言下之意,你威胁得了我一时,威胁不了我一世。
顾时南觉得温九龄脾气极其的倔强,强行逼她,没什么意义。
他以退为进:“那你想怎么样?复婚,本来就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温九龄情绪终于还是激动了起来,“可是堕胎流产不在这些计划里!”
顾时南唇往下压了压,说:
“你强行生下他们,是对他们不负责也是对你自己不负责,温九龄,你不能那么自私!”
温九龄冷笑:“究竟是谁自私?现在才孕14周,简单的B超并不能确定什么,说孩子一点希望都没有还言之过早。
胎儿的基因大排查都还没有做,你凭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顾家人自私,怕生下畸形胎儿被人嘲讽……”
吵架只会越吵越凶,矛盾也会越来越恶劣。
顾时南再次做出让步:
“好。那就安排大排畸检查,如果就连大排畸检查都……建议终止妊娠,那么我希望你,等到那个时候不要再跟我没完没了的闹下去了。”
顿了顿,“今天就把这个检查给做了吧。”
顾时南说做就做,半小时后,温九龄就被安排做了这个项目的检查。
给她检查的是宋青山,以及其他几名协和医院妇产科的权威专家。
这次检查,耗时很长。
整个检查的项目包括:染色体唐筛、无创DNA和羊水穿刺。
这一系列检查,结果最快要一周以后才会出来。
在等到这个结果的过程中,顾时南开始张罗跟温九龄的婚礼。
哪怕,温九龄还没有同意复婚,但整个帝苑到处都张灯结彩,贴满了大红色的囍字。
顾时南打算办中式婚礼,找了京城最好的裁缝带着团队来给温九龄做喜服。
温九龄不抗拒也不迎合,裁缝给她量尺寸时,她是配合的,但裁缝问她喜欢什么款式她又说随意,无所谓。
这就让裁缝感到很为难。
“顾总,顾太太对喜服的款式兴致缺缺,您看……要不,您帮她挑选?”
裁缝把最近流行的中式喜服的款式举到顾时南的面前,供他挑选。
大概有十款。
顾时南大致看了看,便对裁缝说:“按照她的尺寸各做一套,婚礼那天,让她自己挑。”
裁缝喜不自禁,觉得自己结了个大订单,跟顾时南说了几句道喜的话后,很快就带着团队离开了帝苑。
顾时南在这之后,拿着几套珠宝首饰去楼上找温九龄。
那时,温九龄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抚摸小吉祥。
不错,为了逗她高兴,顾时南派人去兰城把那只小金层给带了回来。
温九龄很宠它,不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亲自给它洗澡剪毛剪指甲。
她也很喜欢跟它聊天,但她却不愿意跟他说话,可每晚他们又都会睡在一张床上。
只不过是,她不让他碰罢了。
连一片衣角,都不愿意让他碰到。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无声的僵持着。
顾时南打算婚礼速办速结,距离他定下婚礼的日期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时间很赶。
“这是婚礼当天会用到的珠宝首饰,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如果不喜欢,我再派人去定制!”
温九龄抚猫的动作微顿,目光极淡的掠了四套珠宝首饰。
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
可,温九龄对此表现的很冷淡,“你决定就好。我都可以。”
她有这个态度,顾时南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她对他不再是不理不睬,至少她同他说话了。
顾时南在她面前蹲下,握住了她白嫩的手,目光深深的看着她越来越冷淡的一张小脸,说:
“时间紧,婚礼不会太隆重,但该有的环节一样都不会少……”
温九龄打断他后面的话,“无所谓。”顿了顿,“反正,我也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