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就先做能做的事吧。”Giotto说道，飘到了沢田纲吉的脑袋上，拍了拍沢田纲吉的头发尖尖，顺了顺毛，“晓美焰也不太了解咒灵的事，如果你的系统还没有收到信息的话，那么就只能从你的雾之守护者那里得到情报了。”
“晓美焰委托你处理咒灵，那就先处理咒灵，魔法少女的事可以之后再看看情况。也许还有一些事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晓美焰也不一定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现在先去和之前那位安室先生会合吧。”
“……嗯。”
……
……
“……原来如此，你们是在烦恼着这个啊。”时间倒退一点，降谷零在和鹿目圆、美树沙耶香谈话。
或者说，是套话。
最开始降谷零接近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的理由是“想要知道和魔法少女有关”的事。实际上安室透并没有被QB找上，被QB找上的人是现在应该不在这个世界的日奈森亚梦。
降谷零为了方便套话，将日奈森亚梦遇到了QB的事嫁接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因此得到的“魔法少女后备役”的身份，让他迅速得到了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的好感。
降谷零能看得出来，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对“魔法少女”的身份的认同感很高。对她们来说，能够以魔法少女的身份、用魔法的力量在暗中保护普通人，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
尤其是美树沙耶香，在降谷零看来，简直就是一个未来警察的好苗子。
至少，这样的对正义的追求，是现在很多警察都没有的。
可这并不是国中生该做的事。
降谷零虽然认可美树沙耶香的想法，但却并不支持她们因此而成为“魔法少女”，和魔女战斗的事。
国中生的年龄，不确定性太大了，也拥有更多的未来的可能性，还不是马上就做这种“为了保护普通人而成为暗中的英雄”的时候。
不能被人得知的英雄、直到死亡时也默默无闻，悄无声息地就死在了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哪怕是成年人，都不一定能耐得住这个寂寞。
如果仅凭一腔热血就走上这条路，是很危险的。只要稍微有点动摇，就很容易坠入黑暗。
没有人比降谷零更了解这种感觉了。
身在黑暗，心向光明。这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在直面人心的黑暗、在忍受无尽的孤寂时，是否还能保持住最初的想法，这才是最大的考验。
更何况，比他更糟的是，“魔法少女”这个职业，本身似乎就有点问题。
但，虽然内心是这样的想法，降谷零却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
而且，虽然并不支持她们做这样的事，但她们也是好心。而且，也不能说她们完全是仅凭一腔热血就去做了。
尽管，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
这两个孩子都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在正式成为魔法少女之前，她们跟过“前辈”见习，亲眼看到过前辈的战斗，知道战斗的过程有多危险，也知道敌人有多恐怖，知道自己可能会在中途死亡，然后才做出了要成为“魔法少女”的决定。
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对自己曾经的心理路程说得其实并不是很详细，毕竟她们和“仓木透”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但她们在和“仓木透”说明情况的时候，也像是之前带她们入门的“巴麻美学姐”一样，将她们所知道的利害都说了出来。
她们也特别叮嘱了和魔女战斗的危险，非常认真地给了“仓木透”一定要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的建议和警告。
她们都是很温柔的人。
都是好孩子。
降谷零的心情有些沉重。
但是，她们的情绪、她们的想法，还是被利用了。
她们以为她们已经做好了决定，她们觉得自己是已经考虑过了、考虑得很清楚了之后才答应成为魔法少女的，但因为本身的认知有限，所以无论怎么“认真考虑”，其实都是连“具体要考虑什么”都还不知道的状态。
她们考虑的内容，是“我要不要这么做”、“我有没有这样的勇气”、“我很害怕、但麻美学姐也在认真战斗，我什么都不做，是不是不太好”。所谓的考虑过程，是从感到害怕到拿出勇气的过程，而且，她们在思考过程中也会受到自身的道德感的影响，导致她们本身其实也在鼓励着自己，催促着自己答应。
另外，也许还有一点属于这个年龄的“热血”。
想要变得特殊一点，想要做些什么。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光是“隐藏在黑暗中的英雄”就已经够帅气、够吸引人了。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在这方面，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们根本考虑不了太多的事，也没有意识到她们应该考虑更多的事。因为就连带她们入门的前辈，也都还只是一个孩子。
她们很容易相信“亲眼所见”，于是她们不会怀疑“魔法少女”本身的真假，也会被轻易诱导。
“……所以，灵魂宝石里的污浊逐渐增多、并且到了极限之后，真的会像你们说的那个孩子说的一样，魔法少女会变成魔女吗？”
降谷零重复了一句刚刚套出来的话——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本来都是不打算和刚见面的人说这种连她们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话的，但在降谷零的话术引导下，她们不知不觉还是说出来了。
而降谷零，更倾向于相信晓美焰的话。
因为根据这两个孩子刚才所说，QB以前根本就没有提到过灵魂宝石彻底被污染之后的后果。
“那一定是骗人的啦，我想根本不用担心这个。”美树沙耶香大大咧咧地笑道，其实心底也有些别扭。
她并不是完全不在意这种听上去就很不祥的说法，但她不相信。
美树沙耶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想相信，还是单纯地不相信，她也没有考虑这些。她现在，只是在短暂地别扭之后，就转去疑惑自己刚才怎么说出这件事了的事上了。
美树沙耶香没有想太多，也没有意识到她们被降谷零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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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了。
“QB根本没有骗我们的理由啊，而且，说这种话的人本来也奇奇怪怪的……”美树沙耶香顿了顿，大概是觉得继续对着外人说晓美焰的坏话不太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总之，不用太担心这个。”
“我们魔法少女是从希望里诞生的，和诞生于绝望中的魔女根本就是两种存在嘛。”
“……”果然。
降谷零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下去，恐怕有点不太妙。
这种真相，对这些孩子来说，冲击太大了。
尤其是对这方面抱有追求的美树沙耶香来说，一旦“信仰破裂”，可能就会情绪崩溃。
再结合那个可能是真相的“规则”，美树沙耶香就真的没救了。
降谷零暗暗瞥了一眼没有说话、显然还有些犹豫、因此有些失神的鹿目圆。
这孩子，倒是可能还可以聊一聊。
……
这两个孩子，还有那位巴麻美前辈，果然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事。
她们太信任QB了，也可能只是当局者迷，根本没有注意到QB的故意诱导。
他刚刚问起QB最开始是怎么解释灵魂宝石会变得污秽的问题时，她们说QB是这么说的——
“只要打败魔女，消耗一定的魔力，灵魂宝石就会多出一些污秽。这些污秽可以通过打败魔女之后得到的悲叹之种来净化，所以你们也可以将悲叹之种当成是打败魔女之后给予你们的奖励。”
——QB根本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灵魂宝石变得污秽是打败魔女必有的代价，是正常现象。之后迅速给出了解决的方法，就能让人安心，让人放松警惕，不再去想太多。
这种话术，他是最擅长的。
降谷零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的表情变得阴沉。
在了解过之后，他更能确定了，这些孩子，确实是被QB故意诱导欺骗了。
也许QB说的都是真的，但只说出一部分真实、抱着其他的目的故意隐瞒了另一部分更加重要的真相，这就是一种欺骗。
“原来是这样……”降谷零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带着一些感谢，“那么我了解了，谢谢你们的解答。”
降谷零也没有继续去质疑魔法少女的存在。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一字一句去挑QB的刺。他现在就可以说服这些孩子相信那位晓美焰，或者至少质疑QB。
但是，这样的真相，对现在的这些孩子来说，太刺激了。
他还不了解QB的情况，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所以现在……还不能急。
他现在就站在晓美焰那边，又或者只是单纯地质疑QB，都有可能会刺激到眼前的美树沙耶香。
诞生于希望的魔法少女和诞生于绝望的魔女，如果是同源的话，那后者就是前者绝望之后转变来的——他可以这么理解吧。
那，对魔法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真相更让她们绝望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