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 129 章
    客人纷纷起身整理行李,栖真被吵醒。

    头有点晕,梦里场景很多,见到了顾医生、易郄、窦诗和蒙幻……为数不多放在心上的人,在躺下的两个小时里都梦到了。

    船还没靠岸,乘客们提着行李去出仓口排队。栖真捏了捏酸痛的脖子,起身背起登山包,往队伍前面挤。

    18:23……

    栖真看了眼时间,打开地图APP,找出很早前收藏过的坐标,开始导航。

    APP显示还有5.3公里。

    船一旦靠岸,就是倒计时的开始,她得和时空之门抢时间!

    东圾岛,在申城周边不算最大的岛屿,只因某电视台来此拍过一季恋综而声名大噪,成了热门旅游地。

    海岸边的红灯塔、周期性的荧光海、六十年代的窄街道、还有常青藤鬼屋……都是岛上的网红打卡地,拗造型分分钟出大片的地方。

    岛不大,徒步一圈也就半天时间,游人去的地方都集中在岛的西部,东部则是群山。

    那里没有景,只有坟。

    依山而建的坟群面朝大海,不是生活区域,连本地人都不常来。岛上居民都围着游客转,西部海滩边大排档、海货店、网红民宿如火如荼。

    渡船即将靠近码头,暮色已至,栖真从人挤人的间隙里看到远处沿海长串灯火通明的摊位。到清明小长假,这里即将迎来第一波客流高峰。现在才三月初,海滩边的夜市没有小长假的人流如织,但看起来仍然热闹。

    出了码头后一条大道往左,通向沙滩和镇子,几乎所有下船的人都往这个方向去,只有栖真脱离人群往右,那里有条柏油路,通往后山。

    离码头不过两三百米,柏油路就起了坡度,这边晚上路灯很少,和挂满白炽灯的海边形成强烈对比。周围没什么人,栖真沿着柏油路跑起来。

    谢天谢地!幸亏这地方她来过一次。当初想着反正是旅游,哪里不是去,脑子一热就带着小包子来看荧光海。结果回程前借口要徒步,在后山绕了一圈。和小包子一座坟一座坟看过去,最后在山顶某个墓碑上找到那个名字。

    真找到她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在碑前站的时间久一点。

    小包子问妈妈在看什么,她抬头目视夕阳,轻声说“这地方不错,东海第一缕太阳先照到这里。”

    如今,她又要沿着这条路跑向山顶,跑向那座坟墓。

    海面反射着天空的余光,后山并非一片黑暗,而是深灰的暮色,那是很多海岛在太阳落山后呈现的颜色。

    一路没人,肩上背的登山包很沉,手机屏幕上始终亮着导航——当年她在墓碑前开APP记下的定位,那么多年还保留在手机里——当时没想过以后会再来,纯粹留个纪念。

    他给她一颗精子,她留他墓碑定位——有来有往,也算一种圆满。

    手机上的时间在飞逝,上山路越往后坡越陡,跑起来很累。地图上终于出现那个终点小红旗时,栖真实在跑不动了,缓下速度呼哧呼哧喘气。

    前方灰蒙蒙的,地图上出现终点不代表在这里就看得到终点,还有一公里路。而她停下来的地方,右手边是树林,林后是悬崖,崖下是大海。栖真喘了几秒,又快步走起来,走着走着忽然悲从中来。

    照片里的男人气质成熟、五官深邃,眼睛英气,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的英气。

    她选择他的时候也曾肖想过,这双眼睛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后来在渐渐长大的小包子脸上她无数次见识过自己的想象,难免生出更多臆想。

    我对你而言只是陌生人,你对我却不是!

    对不起,我真地不想掘你的坟。

    对不起,我一点不想打扰你的安眠!

    是我万分对不起!

    只是命运将我带到这里,所有愧疚的、感激的,我会全数报给你儿子,报给你的前世!

    栖真承认自己害怕,越接近终点,心理负担就越重。

    19:12了……

    随着手机里的小红旗越来越近,视野里终于出现目标——那座山顶上的墓碑。

    在这片坟头林立的后山,这方墓碑很好辨认,因为它建造的规格很高。

    三级大理石的台阶,两米的黑色碑石,墓碑旁是坐着小石狮的雕花栏杆,一排五注,从墓前延伸出去至少三、四米。

    墓碑后,则是圆锥形的石砌坟包。

    这种大坟头在城市里几乎绝迹,但在很多乡下地方,这样传统的坟头随处可见。

    只是这个坟头比后山任何一个都要大。

    真地站到碑前,栖真反而平静下来,视线在墓碑上刻的“雷恒”两字流连。

    放下登山包,手机塞进口袋,站直了,对墓碑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

    “对不起……”

    可是除了“对不起”三个字,栖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更让她愧疚的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连香烛都没准备,想给人上柱香都没办法。

    栖真深吸口气,转头瞧了瞧四周,确认没人,立马拉开背包。

    可她顿了顿,倏忽有点愣。

    她再次看向墓碑,又看了看背包里的诸多工具……

    一般来说墓碑下就是墓穴,墓穴里放的是骨灰盒,墓穴上的盖板用水泥封住。像她爸妈的墓地,就是这样的合葬墓。

    可问题是眼前有墓碑,还有坟包……那这人的骨灰到底是埋在墓碑下还是坟头下呢?

    栖真打开手电,在投射的强光下凑过去细看墓碑结构。

    这块碑立在三级台阶上,碑的下端嵌在最上一级的平台里,而平台四周没有缝隙。

    骨灰应该不在这里!

    栖真又把手电投向后面的坟包。她绕过墓碑走到坟包前,摸了摸石砌的表面,又曲指敲了敲,咚咚,感觉是空心的。

    直到这刻栖真才意识到一件事——一件之前被她全然忽略掉的事。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现代人去世都是火化,可她在网上看到过,很多乡下地方仍是传统的土葬,挖坑、落棺、封土,然后在上面砌一个坟头。

    如果雷恒不是火葬,而是土葬……

    想到这里,栖真跑得汗湿的背脊硬生生沁出一身冰冷的汗……那他的棺材就应该在坟头下面。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骨灰,只有遗骸!

    就是说,此时此刻她不禁要掘坟,还要开棺!

    开棺………

    栖真战栗着不敢想下去。

    不能怂!想想风宿恒,想想他活过来的样子……栖真吞咽,回身取来背包,拿出口罩和手套戴上,又找出锤子,做贼心虚再次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一咬牙,在坟包下三分之一处举锤用力敲击。

    清脆的“嘭”一声……

    墓石很坚固,一锤下去,一条裂缝都没。

    栖真关闭手电,双手握锤,抡起锤子猛力开砸。山头持续回荡嘭嘭嘭的声响,她把吃奶力气都使出来,索性加快速度一通猛砸。

    砸到手臂发酸,一下下去,忽然就砸空了。随着一阵碎石滚落声,栖真停手,开手电,果见坟包上砸出一个拳头大的黑洞,有裂缝向四周延伸。

    赶忙将手电探进洞,往里瞧去。

    坟包里是空的。

    电光所及,只能看到地面一层黄土。

    看来今天很大概率要开棺!

    到这地步,栖真真正体会什么叫“恶向胆边生”,真地豁出去,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抓紧时间对缺口边缘继续砸,开了一个口子就方便很多。她挥汗如雨,不多时终于砸出一个容她躬身而入的洞。

    栖真退开两步,转头揭下口罩,吸几口新鲜空气,口罩湿地能滴出水来。她快速从包的夹层里抽出一个新的戴上,压紧鼻翼两侧,然后掏出铁铲扔进洞,自己也躬身钻进去,将手电架在缺口下沿,把坟包里全数照亮。

    19:23了……

    还有最后一小时。

    目测一下,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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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直径两米多,高度也差不多这个量,进去后可以容她站直。

    栖真举铲子开挖,谁知一铲子下去,脑袋像受到撞击,一种奇异的嗡鸣从地底传出,直直撞入她的脑海。

    她看见黄土层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开始微微松动,眼睛被土层下射出的蓝光刺激到,她下意识闭眼,整个身体被一股强力猛地怼到墙上。

    栖真忍痛睁开条眼缝,就见一个男人蓝幽幽的虚影,近在咫尺。

    像鬼一样。

    不,不是像!

    是真见鬼了!

    栖真一口气卡着上不来,吓晕过去。

    …………

    也不知晕了多久,睁眼时,发现自己还躺在坟包里。

    平躺。

    男人就盘腿坐在她面前,手肘杵着膝侧,支着头,直直对着她瞧。见她醒来,笑着说了一句:“别又晕了。”

    想象照进现实,终于知道那双眼笑起来是什么样子。栖真爬起来,吓到贴墙,确认道:“……雷……恒?”

    蓝色的虚影好像比她晕前具象一些,男人的轮廓也更明显,但面前毕竟只是一道透明的影子,不是真正的大活人,栖真颤巍巍地、不能免俗地加了一句:“你……是人是鬼啊?”

    雷恒伸手过来,动作像刻意放慢速度,给对方接受的时间,见栖真没有反抗,才用手抚上她的脸。

    栖真盯着男人的手,手掌很大,蓝色荧光下纹理清晰。她眼睁睁见它贴上来,脸侧却没有任何肢体上的触感。

    “别怕,我是雷恒留下的最后一抹魂魄,不会伤害你。”

    雷恒,1989年11月23日生,畲族,187,76kg。

    栖真想起曾经看过的资料,不是她在这种时候还能走神,而是她知道的与雷恒相关的信息真得不多。面前男子白衬衫、黑长裤,衬衫解着两粒扣子,领口敞开,两只袖口卷到肘上——打扮和上班族没什么区别,身材却是真彪悍,胸肌发达,手臂结实,长相也很……

    雷恒问:“看傻了?”

    栖真视线扫过他颈口露出的一点点黑色文身,好像是什么藤蔓的花纹,艰难道:“……和照片上很不一样。”

    雷恒:“更帅?”

    “更像黑/帮老大……”

    “有眼力。”雷恒笑起来有些凶悍:“我就是!”

    “不是岛主吗?”栖真惊愕地问。

    “岛主就不能是□□了?”雷恒眉峰凛冽,挑起来有种痞气,不像正经人。

    栖真呆呆地看着他……挖坟挖到鬼、岛主变□□、英气的眉眼彻底幻灭……一时间脑袋晕晕乎乎,不知该对哪件事更有反应。

    这傻鸟表情取悦了雷恒,他一手撑住栖真背后的石砖,猛地靠近,鼻尖离她只有一厘米,恶声恶气地说:“再发呆,吻你啦!”

    “……吻得到吗?”栖真愣忡地问。

    雷恒大笑,手从她脸上往下滑,一路划过她胸口,落在栖真腹部揉了揉。虽然没有真实的触感,但他气场慑人,凝视她的时候就像雄狮盯着猎物。栖真浑身僵硬,不敢动弹,被他不规矩的手“搓弄”得鸡皮疙瘩飞起。

    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明明可以躲避的时候,雷恒视线终于从她腹部回上来,对上她的眼,低声道:“吻不到又怎样,儿子都生了。”

    “……”

    “你…认识我?”理智终于探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对雷恒来说就是陌生人,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难道医院会将母亲的信息透漏给捐精者?

    不可能吧!

    不至于吧!

    雷恒退开,又是那个混不吝的盘腿坐姿,回了一句:“你查我,我自然也能查你。”

    查……他知道她查过他?

    栖真突然蹦起来,绕过雷恒去够地上的手机,打开一看,19:46!

    这一晕,她足足晕了二十分钟?

    那这魂……这人足足看了她二十分钟?

    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