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第 149 章
    风宿恒怕再待下去忍不住,被顺势赶回自己毡帐。清早给栖真倒热水洗漱时说:“让你过得这般简陋非我所愿,将来必不会这样。”

    栖真搅着布巾,笑道:“宿恒帝王之尊,不也每日粗茶淡饭劳心劳力?不觉得苦吗?”

    风宿恒笑得正中下怀:“又不是没过过,打什么紧。真要说,和你在此自给自足,能亲手照料你起居,我是极快乐的。”

    “我也是!”栖真洗完道:“这样和你待在一起才有种……”低头一哂:“真正拥有你的感觉。”

    以前和风宿恒一起洗漱她还有羞赧,如今这男人在她心中早已不是“男朋友”三字所能定义,要远远高于。她乐意和他共享日常,乐意将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主动摊开。这种相处除了恋爱中人的小兴奋,还带着背靠背的安心。

    风宿恒不喜洗热水,泼了把冷水面,道:“你看,英台和山伯早说透,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终老,也不至于落个生不同裘死同穴的结局。”

    栖真托腮看他洗:“那便没这出凄美的悲剧了。”

    风宿恒从布巾中抬头:“真真,跟我说,这故事是不是你照着咱俩编出来的?”

    栖真惊讶地啊一声:“当然不是!梁祝我们那儿人人都知道。”

    风宿恒这才松口气,用水浇灭篝火余薪:“还以为你想着我们的事现编的。”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栖真一面挽发,一面奇怪道。

    风宿恒见她熟练得多,可耐不住心痒,仍接手道:“过去看你挽发真让人着急。”说着用木梳理顺,帮她绾个发结。

    这双每次结印都让人犯花痴的手此刻触到她头皮,栖真耳后发烫,不由想起万叶飞。

    万叶飞的手莹白细长,娇养出来的夺目,也能让人目不转睛。可硬要说,她还是更喜欢风宿恒的手。

    他手晒得黑,指腹还带茧,没半点脂粉气。但这双带着命运的沉疴却所向披靡的手就是拥有魔力,贴上就让她颤栗,让她欲迎还拒。

    还在耽于肖想,就听风宿恒在身后道:“梁祝书院暗生情愫却互相不明就里,岂不像我们大容时?十八相送屡屡暗示仍未猜出,好比小白和傀人;最后他们落得阴阳两隔,我们不也如此?”

    栖真愣怔半天:“那我们现在,算化蝶后比翼双飞?”

    “不是样样相符?”

    “你太能想了!”栖真大笑:“没有,真没有,我选梁祝纯粹因为故事短又动人,没半点类比意思。你不说,我压根没这么想。”

    风宿恒为她插簪:“都有坟呢!”

    一个为爱跳坟,一个为爱掘坟。

    这人简直不能更可爱。栖真回身抱住:“梁祝是悲剧,我和你,栖真和风宿恒,注定是喜剧!”

    风宿恒揽着她:“那你重编一个,叫栖风。”

    “我还蛋糕呢!”栖真笑得刹不住:“宿恒,得叫你风英台了!大容时顶张高冷脸暗恋我,之后又不明说,就会暗戳戳,你不是风英台是谁?”

    “碰着你个呆头鹅。”风宿恒把她刘海拨到鬓边,瞧着怀里不着铅华、却笑若芙蕖的佳人心动不已:“那,栖山伯何时动的心?”

    栖真嗔道:“我写的,你看了!”

    “你只写‘动心或许源于更早’,但早到何时?”风宿恒搂着她摇:“山伯,我想知道。”

    游船吃鱼逃不掉,但栖真认真想了想,诚实道:“大概……锦驰镇去千林镇那晚。”

    风宿恒无语:“那时冷战,一路还遇血蛊,你说你在那晚动了心?”

    “也不是!怎么说呢,就是意识到你对我很重要。”栖真回忆道:“那日你都不知自己多气人,口口声声萍水相逢两不相干,还把我困在法球里,我累得想睡,又想陪你,就、就……”

    到底谁在扬言各走各路?

    “原来真真喜欢这调调,一凶你,就开窍。”风宿恒只觉好笑:“但重来一遭,我倒望你往后点明了,便不用怀着那份心,看我推你上战场,看我把你一箭穿心。真真,那时你得多难过啊!”

    “是啊。”栖真装凶:“难受得要死掉!快补偿我!”

    “补偿你。”风宿恒促狭道:“今晚还给你看。”

    栖真一拳捶在他身上。

    风宿恒两步逃开:“不要吗?”

    栖真追上去捶:“滚滚滚!”

    一个逃一个追,闹了小半个草甸,最后遇着上山打水的典叔和成校才收敛下山。

    容绽已然恢复平静,仿佛昨日失态只是泛起轻微涟漪,栖真读完他递来的成书,奇道:“你把十八相送改了呀?”

    容绽眼睑微颤:“山伯不该这么傻。”

    栖真再览一遍细节,沉吟道:“让山伯在十八相送就猜出英台是女儿身,而不是等楼台会才得知,也不是不可以。”

    受今早风宿恒类比的启发,她瞅了眼端坐的容绽,隐晦道:“英台不得已才隐瞒。和山伯在书院,该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三年。”

    容绽却明显并不如此想,垂首道:“终是山伯太弱,护不了她。”

    “不!”栖真听不得他这般说:“他用情至深,甚至用生命展示忠诚。他们只是有缘无分。”

    “他们至少……”容绽眉间溢出遗憾:“生不同裘死同穴。”

    ‘至少’一词很显心事,栖真索性怂恿:“你既改了十八相送,便把结局也改了吧。让山伯假死,让英台私逃,让他们找处世外桃源,相亲相爱终老。”

    容绽摇头:“山伯简忽所见,有眼无珠;英台绕道哭丧,跳坟相殉,有山伯没有的智慧和勇气。他们真在一起未必良配。如今双双化蝶成就一番传奇,反倒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栖真真想对天长叹。

    无心插柳,却徒惹人伤心,看来容绽已在心里给山伯板上钉钉,千错万错都是山伯错!

    可难道他心中竟不怪兰珍,反怪自己?

    “好啦,阿绽。”栖真不想看他颓丧:“求你忘了梁祝!我再给你讲别的故事。”

    正在桌上写大字的栾乐猛抬头:“栖真又要讲故事啦?”遂对营地大喊:“快来啊,又有故事听啦!”

    栾音和钟情跑来共占一椅,董未把篮中整理的草药放桌上:“我也要听。”

    栖真………

    不过想安慰安慰容绽,她可没想搞大动静喂。

    但眼下听众就位,她只好硬着头皮:“给大家讲个长篇,名字叫、叫《西游记》,嗯,说来话长……”

    风宿恒正将辣椒下锅,便听近处刺绣的絮回问:“山顶能住吗?”

    半拉袍角上擦了擦手上溅的油,风宿恒道:“晚上风大,真住上去得造房子。和我家小姐商量了,谨慎起见,我们想去巡个山,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地方。况且要常住,山里情貌还得摸一摸。”

    柳絮回道:“山不小,一日探不完。让董未和成校跟你们去,路上好照应。”

    傍晚两人又回山顶住,风宿恒下地洞把遗落的T恤和牛仔裤取回。栖真已经挖出登山包,东西一倒,兴奋展示。

    风宿恒拿起铲子和榔头,甚为好奇:“什么材质?”

    “钢。”栖真道:“一种集合了很多元素的合金。中土有没有?”

    风宿恒摸摸钢面,又在地上敲:“没见过,瞧着比铁坚固得多。”

    “那当然!钢可是现代文明的象征。”栖真全程姨母笑:“什么时候中土也能炼出钢,就是划时代的大事,能将这个时代颠覆掉。”

    风宿恒眼睛一亮,指着铲子:“这个我们有,原来上千年都没变。”

    “越简单的东西越经得起时间考验。”栖真道:“比如伞,也上千年了,形态就没变过。这就是文明的传承。”

    风宿恒又拿起手电筒,在手里拍几下:“派什么用?”

    “给你变个戏法。”栖真拿过对着下巴,啪嗒打开开关:“鬼来啦!”

    风宿恒………

    “照明吗?”风宿恒笑着研究半天:“不点火也能亮,里面是夜明珠?”

    “这是手电筒,用电池的。”栖真旋开盖子给他看里面:“电的应用也是划时代的。如果我们也能发电,哇塞,你都不知这个世界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照明不用点火,工业有了动力,电器可以一件件发明。人类从此可以从重复性的劳动中解放出来,衣服机器洗,碗机器洗,扫地机器扫,出行有地铁,夜晚变白昼,还能飞到月球去。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风宿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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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着两节电池,惊奇道:“这么厉害吗?”

    栖真道:“是啊!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智慧会发挥到极致,工作效率会直线提升,人类可以从繁重的劳作中解脱,去更好地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奴役。”

    她越说越心潮澎湃,从地上拿起手机,一开居然还有电,顿时眼睛发亮:“这个这个,也是改变我们命运的东西。这叫手机。我们那儿人手一部,代表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终端,我们可以在这个机器上做很多事情。”

    她打开相机,对风宿恒拍了张:“你看,这就是我说的照片,只要一按,什么东西都能成为图片,多方便!还有手机上可以打游戏,你看这个。”打开一款游戏APP:“这就是我说的游戏,这个不是网游,不用联网,可以直接玩。”

    风宿恒看那个正方形的图片,里面一格格五颜六色的格子:“怎么玩?”

    栖真执起他手指在屏幕上戳两下,格子间出现一条连线,两个格子就消了:“怎么样,消消乐,好玩吧?”

    风宿恒触类旁通,又戳了几对,把格子消了,问:“好玩在哪里?”

    栖真…………

    “这游戏我们那儿人人爱玩,你多玩玩就知道了。”

    风宿恒又开始戳那些APP的图标,想看看能点出什么来。

    栖真急道:“要没电了,先看这个!”

    打开相册,一张张划给他看:“我在那儿的照片。”

    于是风宿恒终于在听小包子和栖真讲了那么多年现代后,亲眼看到了她的世界。

    她的家、办公室、团队成员;看到她西装革履在台上演讲,穿着孔雀裙在年会上跳舞。

    最多的还是她和小包子爬长城、潜水、骑马、玩游乐场和居家的照片。

    风宿恒看得目不转睛,手机忽然黑屏,屏幕上一个旋转的螺旋,彻底歇了。

    栖真啊了一声:“没电了。”

    风宿恒道:“死了?”

    栖真道:“不是,没电了,要充电才能开机。”

    风宿恒:“就是你说的加充运力?”

    “差不多。”栖真道:“可惜中土没法充电。不充电手机就废了。算了,不看这个了。”

    “你之前有送我一份身验对不对?”栖真从登山包的侧袋掏出身份证,献宝似地递过去:“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身验,我的身份证。”

    风宿恒接过,在奇怪材质的小卡片上看到的头像,像她又不像她:“这是?”

    “上大学前拍的照片,我之前身份证掉了,去补拍的。看,我以前是不是很可爱啊?”栖真下巴搁在风宿恒肩上问。

    那时候的栖真又小又瘦又苍白,但风宿恒还是认真地看了看,道:“可爱。”又补充一句:“现在更可爱。”

    又指着卡片下面一长串数字:“这是什么?”

    “身份证号,是阿拉伯数字,就是我们这里的壹贰叁肆。你看,这是我的生日。”栖真读了一遍。

    风宿恒道:“对,你的生辰在除月二十三。”

    栖真想起他在辛丰南城放满城烟花为她庆生的事,心里一阵荡漾,又笑着吐槽:“以前每年生日小包子都会给我过,礼物要买两份,送我一份他留一份,说什么我的生日也是他的节日,没我哪来他。这个小敲诈鬼!”

    风宿恒亲了亲她脸颊:“以后有我。”

    看得差不多了,最后见一堆工具下压着一截黑色布料,风宿恒随手抽出来,不明所以:“这是?”

    栖真着急忙慌从他手里抢走,藏到身后,支支吾吾道:“是、是…口罩。”不由分说胡乱塞进包,把东西都扔进去,紧紧拉上系绳:“还是埋起来,外面不安全。”

    最后转着手里的USB移动硬盘道:“三千年人类文明都在这儿了,我得随身带,下次见重离看能不能打开。”说着放进风宿恒给她的新荷包,塞进袖袋。

    显摆完毕,天色已黑,两人钻进帐篷。

    栖真躺下道:“这些也就拿出来怀念一下。手机在这里用不了,身份证也没意义,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标签,中土也有中土的好东西。”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躺在身边的人却异常沉默,栖真终于停下话头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