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悠悠白云,温柔疏离,高挂云端,不可触碰。
梧桐枯叶随风飘落,铺满了官道仿佛顺着它一直走便能走到天际。
秋色佐归人。①
薛琮远远地就看到薛容玦和牧平也等在城外,他心中涌上一阵涩意。
他让身后的将士们保持原速前行,自己先打马前行,枯黄的树叶被马蹄卷起飞舞向空中,仿佛一场盛大的舞蹈。
薛容玦看到薛琮下马,为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着道:“急什么,就这么几步路了。”
牧平也和薛琮互相见了礼,薛琮对薛容玦半抱怨半开心道:“不是说不让你来吗?秋日天气凉,你身子不好受凉了该怎么办?”
牧平也笑着道:“自收到薛兄要归来的信,她是一刻都闲不住。我说我来替她接薛兄她还同我闹脾气。”
薛容玦嗔了牧平也一眼,笑着对薛琮道:“我怕我不来,阿兄一个人哭鼻子。”
薛琮在上战场前的日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没有半点波折。在战场上的短短几个月,生离死别四个字他全部尝尽。
此刻看到妹妹的笑容仿若隔世。
他压下心中的涩意,对薛容玦笑道:“阿玦随思悠先回去,待我见了陛下后咱们再叙。”
薛容玦点点头,问道:“可见过母亲了?”
薛琮摇了摇头:“大军随行不方便,不过给母亲去了信。左右要在京都待一阵子,寻个时间去瞧瞧母亲。”
薛容玦点了点头,看到大军也快行到近前便道:“阿兄快去吧,我们在家等你。”
薛琮原以为自己此番回京只能在薛府见到一地枯枝败叶,还好有阿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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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容玦今日一身宫装繁复沉重,她坐在马车上时还倚靠着牧平也,试图轻松一些:“以前也没见陛下为得胜归来的将军举办宫宴,这次是怎么了?”
牧平也双眸沉沉,思索半晌后:“许是为了安抚太子一党,毕竟薛将军的离世对太子一党打击颇大。”
“可是,”薛容玦有些不明白,“陛下为何不让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主持宫宴,反而让崔贵妃主持?”
牧平也轻笑道:“这不是好事吗?”
薛容玦皱着眉瞧他,抱怨道:“你总是这样说一半,上次向我要了几个夫诸军的人,也不告诉是作何用。”
牧平也笑着拍了拍她:“我若是都告诉你,那你岂不是少了很多惊喜。
“你这一下午上妆都没有休息,快再休息会吧。宫宴上怕是少不了要废心神。”
随着编钟敲响,官员带着家属陆续进入宴会场地。文武百官皆身着朝服,腰挂玉佩;夫人小姐们也都打扮得极为严肃,以参与这场为得胜归来的将士们专门举办的宴会。
金鼓齐鸣,气氛热烈。
将士们脱下了沉重的甲胄,站在那里依旧英姿勃勃。
此次宫宴陛下特意将薛容玦和牧平也的位子安排在薛琮身边,陛下笑眯眯地同薛容玦道:“安乐几月不见,瞧着又长高了些。”
薛皇后冷淡道:“阿兄和阿嫂本就不矮,阿玦年岁还小,怕是还有得长。”
薛容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对着陛下笑了笑,又扯了扯薛琮的衣袖,悄声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薛琮和牧平也对视一眼,后者轻轻点了点头,薛琮笑着对薛容玦道:“无事,阿玦等着今晚的好戏便可。”
薛容玦茫然地看向牧平也,似乎想寻求一个答案,牧平也看着她水灵的眼眸只是笑着对她道:“先吃些东西,一会可就没功夫吃了。”
薛容玦近日因秋日身子并不爽利,再加上午后也未能好好休息,此刻人有些懒懒的,便就着牧平也的手吃着他喂到唇边的吃食。
说话间乐声被纷至沓来的舞女身上的环佩之声所取代,舞女们身姿飘逸宛若九天玄女。
八音迭奏,为宫宴平添了几分雅致。
陛下心情似乎很好,亲自向薛琮赐酒:“孤瞧着阿琮从稚童长到如今,真是一转眼的事。若是你父亲得见这一幕变好了。”
只见薛琮重重地放下酒杯,上前单膝跪在陛下身前高声道:“陛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陛下敛去了几分笑意,正色道:“你且说。”
薛琮道:“臣与兄弟们保家卫国没有丝毫怨言,能够得胜归来也是仰仗陛下之福。只是,还有太多兄弟没能活着回来。
“臣坐在这里品佳肴、喝美酒、赏舞姿总觉得心中愧对那些兄弟们。臣斗胆,陛下可否撤去这些歌舞,让臣和在场的将士们敬那些忠骨埋边陲的兄弟们一杯。”
薛皇后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崔棠微微低下了头,以免他人看出自己眼中的笑意。
原本热闹的宫宴此刻变得寂静无声。
“你说的有理,”陛下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又对舞女们摆了摆手,“下去吧。”
陛下拿起酒杯起身道:“此杯便敬那些为我大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薛皇后却在陛下将酒倾洒地下之时适时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众人听到:“陛下,臣妾最近身子不适,这宫宴似乎是由崔贵妃负责的。
“不说那些死后也不得归乡的将士们,便是兄长离世不过几月,如此欢声笑语若是民间得知还以为是陛下凉薄呢。”
宴会内所有人都屏气沉默,薛容玦注意到崔棠含恨看了一眼文繁荫,立刻又双眸含泪扑到陛下身前:“陛下,是臣妾的错。臣妾想着战士归来不易便交代下去把宫宴办得热闹一些,是臣妾思虑不周。”
薛琮倒是瞥了一眼文繁荫,又看向崔棠道:“听闻贵妃娘娘颇为重视王妃,事事将王妃带在身边,不知可否是王妃自作主张?”
文繁荫又惊又怕地跪在陛下身前道:“是儿臣自作主张,还望陛下莫怪母妃。”
盛硕也起身道:“繁荫毕竟年幼考虑不周,还望父皇宽宥。”
薛皇后冷哼一声:“倒是不知一个小小王妃竟做了这皇宫的主,若是柳家二娘做这王妃,怕要周到妥帖许多吧。”
薛容玦注意到柳扶云怨毒的目光在文繁荫身上停留一瞬,看向盛硕的目光又有几分痴狂,她又想到那人告诉她的,她便起身跪在盛硕身后道:“陛下,妾身本不该此时开口。可是王妃行事确实太过胆大妄为,妾身怕若是王妃再这样肆意妄为下去会连累王爷。”
薛容玦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番闹剧。
就在薛勖霖离世、薛琮在战场浴血时,陛下将五皇子封为齐王,崔家、文家都与有荣焉反倒是柳家在五皇子身后仿若透明。
她看得出柳扶云喜欢盛硕恨透了文繁荫,却没想到柳扶云真的能中如此拙劣的挑拨离间之计。
她拉了拉牧平也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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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扶云比我想得还蠢。”
牧平也瞟了一眼不动如山的柳老爷子,悄声道:“说不好她是蠢还是柳家在将计就计,不论如何总是替你出口气。”
陛下让薛琮坐回去,倒是十分感兴趣地看着柳扶云,指着一旁的文繁荫道:“她怎么胆大妄为了?你且说说。”
柳扶云看到爷爷微不可见地朝她点了点头,她仿佛生出了些勇气:“当初薛大将军出殡之时,崔小将军带兵要去搜薛府,想来陛下也知晓。
“其实最初王爷是不相信此事的,薛大将军一生为国立下赫赫战功,行事光明磊落怎会作出通敌叛国之举?
“妾身那日去书房为王爷送汤,无意间看到王妃在劝说王爷。王爷坚定地否认说,薛将军之离世是我大盛之不兴,怎可听信谣言。王爷第二日便离京办差。
“可是妾身看到王妃脸上的忿忿不平之色心中不安,于是妾身趁着第二日向王妃请安时多加留意,果然看到了王妃桌上有许多临摹的字迹。妾身便想着,薛府出了变故如此混乱,若是趁机栽赃诬陷,倒也不是不可能……”
柳扶云未再多言,但是在场之人谁也不是傻子。
薛琮冷笑道:“谁人不知,王妃写得一手好书法,竟还有如此手艺。”
他向陛下请旨道:“还请陛下派人搜查薛府,薛家绝不会通敌叛国,还望陛下还我薛家清白以平流言。”
陛下双眸深沉不语,反而看向一晚上未开口的太子:“太子觉得,此事该如何呢?”
太子清清浅浅地笑了笑:“此事儿臣不宜开口。儿臣虽为一国储君,可事涉舅父。儿臣自小随舅父学武难免会有私心,若是此时开口,难免偏颇。”
倒是轻易不参与太子和五皇子争斗的胡陵开口道:“陛下,民间这几月总有流言。不如查一查也好,消了这流言蜚语。”
陛下沉吟半晌道:“那便派宫中禁军去瞧瞧吧。”
陛下还将自己近身内侍也派了去,用意不言自明。
大殿内气氛紧张,倒是陛下一人显得十分轻松,还对薛琮道:“此次立了战功,可想要什么赏赐?”
薛琮行礼道:“薛琮不敢居功。”
“诶,”陛下笑着摆了摆手,“别的不谈,便是你一人只率五千精兵深入碧山山中,绕过北蛮布防直取北蛮旧都,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可不是谁人都能做到的,碧山地势险峻,野兽众多,便是你父亲年轻时,怕也未必有这份勇气。”
薛容玦觉得兄长从战场上回来仿佛成熟了许多,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将军。
薛琮抱拳道:“谢陛下夸奖,可是臣的胜利是以兄弟们的尸身血海作为代价的,若是陛下要赏臣不如厚待牺牲将士们的家属。
“只有陛下这样英明的君主,我们才能顺利得胜。”
陛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此事孤会交代下去的,你该有的赏赐也不会少。”
很快派去的人都回来了,陛下的近身内侍手中拿木盒在陛下耳边耳语了些什么。
陛下的面色仿佛风雨欲来,他打开木盒看了两眼随即摔到了文繁荫身上:“瞧瞧你做的好事!”
文繁荫哭着磕头:“陛下明鉴,儿臣……儿臣不知这是何物啊!”
陛下冷笑一声:“不知道?那让你父亲来看看,认不认识你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