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玉儿,你真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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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洲感觉到林羡玉的身体在发烫,颈间的雪白皮肤像是洇了淡红色的墨,一点点地晕染开来,到脸颊、再到耳根,最后化作无助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赫连洲的胸膛上。

    林羡玉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本就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还被赫连洲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他整个人臊得都快冒烟了,眼泪还不争气地流出来,他恨不得一头撞在羊绒毯上。

    他捂住赫连洲的嘴,哽咽着说:“你闭嘴,不许问!”

    赫连洲目光坦然,丝毫没有歉意。

    林羡玉觉得掌心都在发烫,他挣扎着要从赫连洲的怀里解脱出来。

    可是今夜的赫连洲也像是变了性子,不管林羡玉如何挣扎,他的手劲都不减分毫,仍用沉沉的目光望着林羡玉。就在林羡玉找到机会想从他的臂弯里溜下床的时候,他忽然将林羡玉塞进被窝里,没等林羡玉从晕眩中回过神来,他已经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林羡玉只能依稀看见赫连洲的轮廓,帐外的风声人声都消弭了,耳边仅有赫连洲的呼吸声,带着让他心颤的危险气息,在锦被里愈发放大,仿佛天地之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林羡玉的思绪已经完全乱了,任赫连洲把手伸进他的衣摆,掌心揉着他的腰,还逼问他:“昨晚到底梦到了什么?”

    林羡玉抽抽噎噎,说不出话来。

    “以前从来没有过吗?”

    “没有……”林羡玉委屈地圈住赫连洲的脖颈,企图用讨好的姿态唤醒赫连洲的人性。

    赫连洲却咬住他的耳垂,林羡玉吃痛地喊了一声,两条腿来回地蹬,哭诉道:“好热,赫连洲你身上太热了,我要喘不过气了。”

    “不是答应了要帮我吗?”

    林羡玉怔怔地停下来,赫连洲的唇从林羡玉的耳垂,滑到他的脸颊。

    林羡玉感觉心脏如擂鼓一般,响得发疼。

    “玉儿,你真的长大了吗?”赫连洲的嗓音愈发的哑,隐忍到了极点。

    林羡玉听不懂赫连洲的话,他已经十九岁了,怎么还不算长大?

    于是讷讷道:“长大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赫连洲的脸颊,轻声说:“我明天就开始看医书,我一定能找到解毒的法子,一定不会

    让你再这样痛苦了。”

    他说得真诚,叫人心软。

    赫连洲无奈地笑了声,在林羡玉的唇角碰了一下,轻到根本不算是一个吻。

    赫连洲想:玉儿,我还能不能等到你真正地长大?到那时,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这一次林羡玉的胯骨没有疼很久,赫连洲很快就放过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林羡玉呆呆地缩在被窝里,看着赫连洲走出去,又看着他端着一盆温水走回来。赫连洲将棉帕浸进温水里,洗涤几番,拧干了之后走到床边。

    “玉儿,过来。”

    林羡玉愣了一下,然后从被窝里钻出来,爬到床边,赫连洲帮他擦了擦脖颈上的汗。

    林羡玉仰着头,乖乖地让他擦。

    赫连洲转身去洗帕子,回来时解开了林羡玉的寝衣罗带,他的眼神不作停留,动作利索地帮林羡玉擦了擦上半身,然后就从楠木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寝衣,让林羡玉换上。

    他照顾起林羡玉来,比阿南还熟练。

    林羡玉觉得赫连洲看起来有些奇怪,但赫连洲眉眼舒展,望向他的眼神又是温和的。

    林羡玉还是喜欢床下的赫连洲。

    平日里的赫连洲虽然总是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又板着脸不爱笑,可林羡玉知道赫连洲会永远纵容他的小脾气,知道他回默默在他身边陪伴他、保护他。可是每次一到床上,赫连洲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像是凶猛的野兽,和他梦里的巨狼别无二致,林羡玉只觉得害怕。

    换上干净的亵衣亵裤之后,林羡玉又回到被窝里,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赫连洲回来,等到迷迷糊糊地陷入梦乡,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日光从营帐的缝隙中透进来,他下意识喊了一声:“赫连洲。”

    本以为赫连洲一定早就离开了,却没想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醒了?”

    林羡玉转头望过去,看到赫连洲穿戴整齐地站在桌边,他连忙坐起来,揉揉眼睛,惊讶道:“你怎么还在?”

    “处理了几份军报,”赫连洲抬手指向桌上的一册书卷,说:“有时间的话,把这卷书看一下。”

    说罢就要离开,林羡玉忙喊住他:“赫连洲——”

    赫连洲驻足回身,“怎么了?”

    林羡玉嘟囔着:“我觉得你有一点不高兴。”

    “没有,”赫连洲走过去,捏了捏林羡玉的脸,轻声说:“我这几天有些忙,晚上如果回来得迟了,你就先睡,或者让阿南过来和你一起睡,不用等我。”

    林羡玉不明白赫连洲在忙什么,绛州城外风平浪静,榷场也逐渐红火,只剩耶律骐点头归降了,但他没有多问,只是说:“不可以,必须早一点回来,陪我用晚膳。”

    赫连洲朝他笑了笑,没有点头,转身离开了。林羡玉又躺回到床上,眯了一会儿,补足精神,等阿南过来,他才懒洋洋地起了床。

    走到桌边,看到赫连洲给他留下的书卷。

    竟是一册《北境律令》。

    林羡玉伏在案边,看到赫连洲把书卷翻开到“商贾篇”,第一条便写着:“禁榷地内,私鬻违禁货物者,杖三十。”

    他不知何意,又往后翻了翻。

    阿南拿起一件蜜合色的长衫,问林羡玉:“殿下,今天穿这件好吗?”

    林羡玉想起赫连洲今天穿的是藏青色的锦袍,摇头说:“换那件湖水蓝的。”

    换了衣裳,吃了早膳,林羡玉照例前往榷场,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昨日还冷冷清清的榷场今天就变得熙熙攘攘,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堪比祁国的闹市。

    林羡玉都呆住了,“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红火?

    纳雷走过来说:“商贩们听说可以先入场再付入场金,就一拥而上,冲了过来。还有阿如娅家的烤貂肉,也是在绛州城里出了名,好多人特意赶了几里路过来尝一尝。”

    他朝林羡玉拱了拱手,笑道:“恭喜王妃,得偿所愿,官榷已经被王爷拆除了。从今以后,斡楚和北境的商贩们就要在您的榷场里安营扎寨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又太顺利。

    林羡玉几乎合不拢嘴。

    他怔怔地走上前,先是看到了阿如娅的铺子前挤满了人,又看到其余的几十个毡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

    不仅有农货,还有陶罐陶盆一类的器皿。

    斡楚部落的图腾是鹿,器皿上都刻了形态各异的鹿,看着十分别致有趣。

    林羡玉自掏腰包买了一只。

    正拿在手里端详,半晌之后才想起来:“今天的监官由谁担任?”

    纳雷笑着指向南边,林羡玉踮脚望过去,才看到坐在人群中的达鲁。

    达鲁大声喊着:“哎哎哎别挤!过来登记,这是王妃娘娘给咱们建的榷场,虽然好进,但是咱们都按着王妃娘娘的规矩来!阿葛丹,过来把名字写上。”

    “我不识字啊。”

    “我这不是找了个识字的人来吗!我把我们村的教书先生都请来了,快点过来!”

    “达鲁,一年真是只收五文钱?”

    “真,比金子还真!”

    “王妃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咱们又没好处给她!”

    林羡玉心里一紧,正要上前,就听见达鲁扬声说:“王妃娘娘就是想让我们过得好,我们把日子过好了,就是最大的好处。”

    林羡玉忽觉一阵鼻酸。

    从前爹爹给他念书时常提到“为生民立命”,那时林羡玉不懂,对这些陈腔冗词无甚兴趣,此刻看着这个热热闹闹的榷场,他才真正读懂书上所言。

    他甚至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若是没有这次男替女嫁,他大概没机会做这些事,来到北境,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林羡玉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

    这是怎么了?他怎么突然念着北境的好了?

    他收回这个古怪的想法,走上前去,同达鲁说话。

    阿南看中一只小陶马,刚准备去询问林羡玉,纳雷便拿出钱袋,帮他买了。

    纳雷笑着说:“我儿子今年十岁,顽劣成性,叫我夫人看管得苦不堪言,他要是有阿南你这么能干懂事,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阿南小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纳雷又问他:“阿南,你爹娘都在王妃家中干活吗?”

    “不是,我没有爹娘,我是被人牙子卖到殿下家的,我不知道我的爹娘在哪里。”

    “也不记得?”

    阿南摇头,纳雷叹了口气,不仅买了只小陶马,还买了两只陶面具给他。

    阿南连忙说:“谢谢大人!”

    他抱着玩具,兴奋地跑向林羡玉。

    没到两天,榷场已经来了一百多名商贩,毡帐都快装不下了,林羡玉就坐在马车里,看着赫连洲给他的《

    北境律令》,时不时撩开帷帘,看看外面的热闹景象。

    阿南在他旁边玩着小陶马。

    林羡玉越想越得意,说:“等我回到祁国,把这几天的事告诉爹娘,他们保准不相信!我还要告诉扶京哥哥——”

    “不对,”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不能告诉侯府以外的人,说出去可是滔天大罪。”

    他看着手中的书卷,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声:“阿南,若是回去了,这几个月的经历就要烂在我们的肚子里了,谁都不知道我是林羡玉,谁都不知道林羡玉当过怀陵王妃。”

    “王爷知道,王爷记得。”阿南说。

    林羡玉的心像是被猛地攥了一把,和之前的茫然不一样,他这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心头的陌生感觉是疼,又闷又涨,微微发疼。

    为什么会疼呢?

    林羡玉正思考着,马车外忽然传来吵嚷声,“有人检举这里走私祁国的茶叶,府衙查案,各路散开!”

    一群官兵冲了进去,榷场立即陷入混乱。

    林羡玉连忙走出马车,见到那日在府衙上刁难他的府令,府令态度依旧恭敬得惹人嫌恶,摆出一番无奈的模样,说:“王妃金安,今天下午,有人向府衙举报榷场之内有绛州的商贩在兜售祁国的茶叶,王妃可能有所不知,北祁禁商,祁国的瓷器茶叶在北境是禁物中的禁物,是万万不能私相买卖的。”

    他话音刚落,一名官兵就揪着一个商贩走了出来:“大人,就是此人躲在这里偷卖茶叶,人赃并获。”

    府令厉声道:“还不押过来让王妃瞧瞧?”

    官兵押着瘦弱的商贩走过来,商贩的扁担里塞了几包用油纸包住的茶叶,他跪在林羡玉面前,连连磕头:“小人不敢了,求王妃原谅,小人再也不敢了……”

    榷场里的人都齐齐看了过来,目光汇聚到林羡玉身上。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林羡玉此刻才琢磨出一丝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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