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只记督军的情
    盛长裕登门拜年,提升了宁家的威望。

    好几个墙头草的高官,在督军登门的第二天,特意到宁家拜年。

    祖母一视同仁,热情款待,宁州同也当无事发生。

    高官门第的夫人、小姐们,春宴上也议论督军府“妻妾纷争”。

    “如今看来,是两位姨太太分别犯了错,被禁足了。新夫人给老姨太太体面,也不出面应酬,做成今年谁也不赴宴的假象。”

    “没想到,姚文洛推波助澜,反而替夫人澄清了,把两位姨太太的老底给掀了。”

    “新夫人挺厚道。出身这样好,却如此低调谦逊。督军去她娘家拜年,就是赏她识大体吧?”

    “必然!军中那么多高官,督军想去拜年,也是先去姚家,而后是江家、程家,怎么也轮不到宁家!宁州同养了个好女儿。”

    “姚文洛又给她阿爸丢脸了。”

    议论纷纷,让宁家成为苏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邀请宁家女眷赴宴的请柬,又翻了一倍,快要把宁家给淹没了。

    宁祯的大嫂爽朗、练达,她一一回应,赴宴的安排排到了二月中旬。

    大嫂到处说妹妹和妹婿感情怎样好。不管旁人如何翻白眼,大嫂都替宁祯立威了,让人知道督军夫人不容小觑。

    只要老夫人不公然打宁祯的脸,过年这么一闹腾,宁祯这个督军夫人,差不多立了起来。

    “姚文洛还真给你铺路了。”金暖打电话给宁祯报喜。

    她快要被姚文洛笑死。

    宁祯:“你搞反了因果。是督军去拜年给我立威,铺路的人是督军。”

    宁家是督军唯一赴宴的门第,这份殊荣,足以替宁祯建一条康庄大道了。

    “……姚文洛不胡说八道,督军也不需要去拜年撑场子啊。”金暖说。

    宁祯忍不住笑:“你好天真!”

    金暖:“……”

    如果督军心里不把“督军夫人”当回事,姚文洛说几句闲话,何至于让他兴师动众出行?

    是督军有抬举宁祯的意图,才借着姚文洛的事登门。

    给面子的,是督军。

    宁祯只记督军的恩。

    盛长裕去宁家的前一夜,宁祯忐忑不安,心里十分抵触。

    结果,他盛装出席,宁祯光顾着笑他了,对他进门没有任何抵触,居然很顺利迈过了这道坎。

    心里的坎儿一旦过去了,天堑也只是小裂缝。

    宁祯也舒了口气。

    她战胜了自己的内心,又强大了一层。

    宁祯在娘家养精蓄锐了五六日,回到老宅时候精神充沛,神情饱满。

    过完年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六堂弟盛朗——他除夕找茬被督军打,又被关起来,一直关到了初七。

    二房的叔叔、婶婶都来求宁祯,求她说情,放了盛朗。

    宁祯乐得施恩,假装犹豫了两日,往督军府打个电话。

    “……督军还是挺不高兴的,非要把二房赶出去。”宁祯对着二叔、二婶,说话尽可能夸大。

    二叔、二婶脸色骤变。

    “要是督军不愿意放盛朗,就还关着他。那个不孝子,他连嫂子都不知道敬重!”二叔说。

    生怕被赶走。

    宁祯:“我说了半天的情。姆妈想要家宅和睦,二叔和二婶相伴,家里热闹。

    我劝督军,放了六弟,叫二叔督促他好好念书。他年纪不小,即将要考学,要是他考不上新式大学,还是要撵他。

    督军答应了,说先看看他是否有出息。叫他一定要好好念书,否则我求情也不管用了。”

    二叔、二婶听了,心中大喜过望。

    既不用离开,还能借着督军的威望,逼得儿子上进,两全其美。

    “祯儿,这次多亏了你。”二叔二婶感激不已。

    “回去好好歇着吧,这件事过去了。”宁祯道。

    从此,二叔、二婶对宁祯格外忠心。

    宁祯也回禀了老夫人。

    老夫人知道她邀买人心,却不好说什么。

    盛长裕正月初九又去了驻地。

    宁祯年前画好的图纸,他也没工夫看,一直没再找她。

    “他是不是根本不想修缮督军府内院?”宁祯猜测。

    不管是正室夫人还是姨太太,盛长裕都没想过接到督军府住。

    内宅的修缮,他一拖再拖。

    宁祯也不好催促。

    正月十五,盛家老宅很热闹,张灯结彩过元宵节。

    三姨太徐芳渡从军医院离开,去了家庙。临行前由督军府的副官押送,来了趟老宅,向老夫人辞行。

    老夫人还是舍不得,却不敢挽留。

    盛长裕没回城过节。直到正月底,他忙好了驻地的事,才回来休沐。

    有两件事要处理。

    一是财政部内部出了细作,机密文件外泄,导致北城的大总统府向盛长裕问责。

    二是在码头,孟昕良的下属与军政府的团长起了冲突,打死了人。盛长裕的团长被孟昕良扣押了起来。

    “码头斗殴先放一放,财政部的事先自查。”盛长裕道。

    “已经在查。”程柏升说,“孟昕良想见见你,他想当面跟你讨个说法。他那边死了一个堂主。”

    “我能给他什么说法?”盛长裕冷冷道。

    “你见他吗?”程柏升问,“不见一见,彻底和他闹掰,这个人就很麻烦。”

    盛长裕深吸几口气:“行,叫他来。”

    孟昕良到了督军府。

    盛长裕故意把他放在会议室,晾了他两个钟。

    孟昕良始终不慌不忙,翻会议室的报纸看。

    盛长裕进来时,孟昕良拿出怀表:“督军正事忙完了?才两个钟,督军府的事这么简单好处理?”

    他讽刺盛长裕。

    盛长裕的目光,却在那怀表上一转。

    很快收回视线,盛长裕神色阴冷:“坐吧。”

    彼此落座,副官重新上茶。

    盛长裕眉目凛冽:“你想要什么说法?”

    “码头的事,用码头解决,是督军的人无理在先,我的堂主被活生生刺死。”孟昕良道。

    盛长裕:“一个地痞流氓,死就死了。”

    “那您的人,我就当陪葬,明日给我的堂主入土为安了。”孟昕良站起身。

    盛长裕冷笑:“你威胁我?”

    孟昕良:“你没有诚意要解决问题。既如此,孟某先告辞了。”

    他站起身要走。

    盛长裕:“站住!我的督军府,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