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互殴
    程柏升稍微坐下喝杯茶,就听到了会议室吵架的声音。

    他赶紧起身赶过去。

    走到后窗下,听到盛长裕骂人:“……老子抬举你,也要你识抬举。你手下阿猫阿狗都敢动军政府的人,谁给他们撑胆子的?”

    “码头不是你军政府的地盘!”孟昕良也罕见动了怒,“盛长裕,我好几次睁只眼、闭只眼,你的船在我的码头下货。

    如今你的人到我地盘上惹是生非,刺死了我的堂主,你是非不分还要继续找茬?”

    程柏升恨不能翻窗进去,又觉得不妥,小跑着绕过小楼。

    前后不到两分钟,里面的争吵变成了打架。

    程柏升:“……”

    好些年没人敢和盛长裕动拳头了;盛长裕也很多年不屑于肉搏。

    程柏升瞧见盛长裕用力一拽孟昕良的上衣口袋,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清脆一声响,又被盛长裕的军靴踩碎。

    孟昕良低头,抬眸时眼睛里充血,下了狠劲儿要揍盛长裕。

    盛长裕比他还要生气。

    程柏升:“……”

    码头斗殴死了人,各自主子要讨公道,这么简单一件事,怎么这两个人像发怒的公鸡?

    盛长裕先挨了孟昕良一拳,顿时毫无顾忌,下手越发狠,孟昕良眼眶被拳头重重砸到。

    程柏升:“长裕,长裕!好好的怎么打架?”

    他想要去拉,其实是挡住了盛长裕,故而左颊被孟昕良的拳头重击,一时眼冒金花,牙齿酸痛,脸骨都要裂开。

    程柏升气死了,手上快速一动,枪口抵住了孟昕良:“你他妈的,你是疯狗吗?”

    孟昕良还要上前打人。

    程柏升以为他理性,处事冷静。多年打交道,头一回见他这样失控。

    盛长裕完美继承了他母亲的本事,可以把好好一个人逼疯。

    能把孟昕良气到这个程度,一般人做不到。

    “盛长裕,你等着!”孟昕良左眼几乎看不清,还是恶狠狠瞪着,“往后在苏城,你出门多带人!”

    “我怕你?你今天能不能走得出督军府大门,就看阎王爷要不要你!”

    “我今天出不去,明天你也别想出去。这地盘,你老子在世时都别想一手遮天,何况是你?”

    程柏升:“……”

    最后还是他善后,叫人把孟昕良送出门。

    又按住盛长裕,不让他扣押孟昕良。

    孟昕良临走时,蹲在地上摸索了半晌,把一块碎掉的怀表捡起来,珍重捧着出门。

    盛长裕的脸,比锅底还黑。

    程柏升叫人拿了冷帕子,自己捂一块,递一块给盛长裕。

    “你跟他打什么架?又不是十五六岁,幼稚吗?”程柏升一边捂住痛处,一边抱怨。

    盛长裕没捂,抽出香烟点燃。

    狠劲儿吸了两口,他的情绪才平复些许。

    他下巴挨了孟昕良一拳,有点发肿,咬牙时嘴巴里发木。

    “你是督军啊,靠拳头能解决什么问题?明日他带人来火拼,你还能派人出去和他对打?

    经济还要不要、民生还管不管?那些老将、市政厅那些人,会把你耳朵念出老茧。”程柏升越说越气。

    他就一会儿没看着。

    “不用其他人,你一个人足以把我耳朵念出老茧。”盛长裕终于开口。

    程柏升气笑了:“现在嫌我啰嗦?”

    又问,“他怎么惹了你?他戳你哪一根软肋了?”

    盛长裕抽烟,不语。

    薄雾迷蒙,他眼睑半垂,脸上已经没了怒气,面无表情静坐。

    “他就是惹我了。”半晌,盛长裕才开口,“看不惯他的嚣张。死了一个堂主,敢闹到老子跟前!”

    程柏升:“……你在找借口吗?他到底怎么惹你的?”

    人家死了一个重要手下,当然要闹腾,讨个说法。

    否则,底下那么多人跟着孟昕良吃饭,这个时候他不出头,岂不是叫孟昕良威望扫地?

    孟昕良来督军府要个说法,是很理智的行径。

    盛长裕也明白。他却拿这个说事,欲盖弥彰。

    程柏升敏锐觉得不对劲:“到底为什么?”

    盛长裕狠狠瞪一眼他:“你没完了?”

    程柏升一头雾水。

    脸疼。

    此事善后很麻烦,这麻烦得程柏升去面对。

    头更疼。

    “当什么差,我回去做二世祖,躲在我阿爸羽翼下吃喝玩乐,比什么都强。”程柏升抱怨。

    盛长裕:“你赶紧滚远点。”

    程柏升:“嗻!”

    后续还是程柏升去处理的。

    军政府的团长不占理,还虐杀了孟昕良手下一个堂主。程柏升亲自执行,毙了这个团长,给孟昕良赔罪。

    血债血偿,安抚了军政府与洪门的关系,城里不至于动乱。

    死掉的这个团长,他是盛长裕恩师姚劭的亲戚,也算是姚劭的学生。

    就因为这人在军中根基深,才敢嚣张跋扈,跑到孟昕良的地盘上闹事。

    死了人,两边都不愉快。

    程柏升知道,盛长裕一直想收拢孟昕良,也给了不少好处;同时,军政府又没办法真的把孟昕良怎样,孟昕良不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

    “……这条街拐过去,就是老宅。下这么大的雨,去老宅吃顿饭吧。”

    两件事处理完毕,程柏升和盛长裕外出归来,他替盛长裕做司机,如此建议说。

    盛长裕:“懒得去,直接回督军府。”

    “你昨日不是还说,宁祯的图纸画得不错,打算月底动工吗?这件事,你不亲口跟她说一声?”程柏升又问。

    雨势渐急,街道泥泞不堪,下午四点,天色黯淡下来,隐约黄昏。

    “打电话就可以说。”盛长裕说。

    程柏升方向盘一拐:“来都来了。”

    盛长裕:“……”

    车子快要到老宅门口时,瞧见另一辆黑色汽车离开。

    轮胎溅起的泥浆,落在盛长裕的车身上。

    程柏升看了眼,表情微微一敛,不动声色。

    他希望盛长裕没看见,转头看盛长裕。

    但见盛长裕沉了脸。

    车子停稳,宁祯撑伞立在门口,雨打湿了她的靴子与裙摆。

    她目光望向远方,表情略微怅然。

    程柏升:“……”

    直到程柏升按了喇叭,宁祯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