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衡到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火红色的晚霞逐渐退去,傍晚的天空被柔和的余晖所覆盖。
灶台关火,苏楚箐刚好炒熟最后一道菜,听到声音,她从厨房支出脑袋,“你回来的正好,马上就能吃饭。”
“嗯,好。”
换鞋的顾屿衡点头答应,随后起身将皮鞋整齐收进鞋柜,才踩着拖鞋进了屋。
“院子里怎么多了些……”
热菜刚从锅里盛出来,就被刚到家的顾屿衡接过去,苏楚箐歪头脱下围裙,“你说牡丹啊,下午的时候师母过来,说是家里的花开了,给我们送了两株过来。那棵樱桃树是我自己买的,回来路上有老乡拖着树在卖,我觉得还行,就买了根,种在院子里也美观。”
苏楚箐倒也没有完全睁着眼瞎说,堤坝那边老乡进城卖什么的都有,前些天苏楚箐清晨赶集的时候,也看到过有卖果树的,但卖樱桃树的少见,像院子里躺着的那棵一般壮实的更是少见。
但反正只要有得卖就行。
要真有人问起来,天天来堤坝卖乡货的老乡那么多,她还能把人找出来不成。
顾屿衡点头,都不用苏楚箐安排,便主动接过任务,“吃完饭我去种。”
“今天太晚了,放到后天你休息再种也行,最近温度不高,苗根都有泥巴护着,还能放几天。”
关上水龙头,厨房的抹布洗干净还晾在外面,苏楚箐举着湿漉漉的手想要出去,却发现已经盛好饭、摆放好餐具的顾屿衡还挡在门口。
“怎么了?”
他个子高,苏楚箐抬头看他,才发现他的上衣已经汗湿了大半。
明明今天外头也不热。
顾屿衡这才将口袋里提前买好的东西拿出来,长方形的小盒子,用彩色卡纸包着,外面是一层叠好的粉色塑料袋,上面用大红色的墨印着中鼓大街百货商场八个大字,正是苏楚箐中午和燕印桃她们去逛的那家。
苏楚箐是真有些迷糊了。
“这是什么?”
刚从顾屿衡手中接过,还没来得及打开,知微便从门缝里挤进来。
“是礼物!”知微扒在爸爸身上,比收到礼物的苏楚箐还要兴奋,“每次哥哥和我考试考得好就会收到爷爷奶奶的礼物,妈妈礼物是爸爸送的哦!”
知晏也从顾屿衡身后露出脑袋,补充道:“因为妈妈通过了厨师资格证。”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考过……”
礼盒被拆开,苏楚箐打趣的话挺在喉咙里,仔细包装的小盒子里,安
静躺着的正是今天被导购员强烈介绍的那支口红。
从国外来的洋货、二十块钱一支……最为关键的是要排队等上很久。
怪不得他满身的汗苏楚箐记得他今天是最后一节课这么赶的时间里从学校骑车到城南买完东西
“知晏给我打了电话。”
顾屿衡收回手手指无意识地握紧然后又立即松开刚才苏楚箐接过盒子时冰凉的指腹碰到了他的掌心。
在去百货商场和回来的路上顾屿衡都没有思考过非买不可的理由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这件事占据他很少做这种没有理由的事哪怕是科研也不仅仅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凡事需要有意义就像一个项目的开始精力成本、时间成本、财力成本需要确定获得最终才能衡量成果。
但今天顾屿衡却违背此前做事的习惯将过程提前。
课间教学助理告诉他有电话接起是知晏打过来的得知苏楚箐成功考过的消息后他便有了买礼物想法。纯粹地想要去做这件事直到礼盒被打开的那一瞬她眼底迸发喜悦和惊喜的神色顾屿衡才真正意识到他做这件事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导购员介绍这是现在流行的款式我看排队的人很多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排队的人当然多大家都是想去看看能抵得上半台缝纫机的口红到底长什么样真正买的除了顾屿衡估计没几个人。
苏楚箐踩着水晶爆闪凉拖的脚趾不自觉动了动。
这人送礼倒是从来不看价格每次都是挑最好的。
但如果让苏楚箐知道这么多年顾屿衡送礼而且送了两次的有且只有她一位估计心里又要换一种想法。
厨房没有镜子苏楚箐低头按照之前听导购员介绍的方法拧开盖子旋转出一点点膏体在嘴唇上点涂几下然后用手指抹开抬头问道:“好看吗?会不会很艳?”
明艳的笑脸没有防备地撞近顾屿衡的眼睛幽深的瞳孔里完全被她占满心脏猛地跳动失去原本规律的频率“很好看。”
“那就好”还担心颜色在自己脸上会太艳的苏楚箐上下嘴唇抿合将膏体抹匀又露出大大的笑脸“谢谢你我很喜欢。”
……
自从收到顾屿衡礼物后日子还是继续在过苏楚箐拿了厨师资格证三灶的位置还空着曹经理便让她顶了上去除了汤菜平时还负责些凉拌的简单菜品。
院子里的牡丹和樱桃树已经种好
了。虽然豆苗旁为了排水方便挖了道水渠有些影响整体美观但好歹看着没那么光秃秃。
一家人吃了早餐顾屿衡去送两个孩子上学苏楚箐自己去上班因为早上赖了会床虽然没迟到但育才饭店后厨已经来了不少人。
换好衣服进去便听见有人提高音量“你说吧现在怎么办?是赔东家钱还是自己离职走人。”
苏楚箐皱眉“这是怎么了?”
后厨管事的邱师傅和江师傅都还没来苏楚箐最近是俩人面前的红人又刚被曹经理提拔虽然管不了事但好歹还能拿出些主意王琼兰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
“茹娇之着跟着朱师傅在做墩子的活但她力气小骨头剁不开邱师傅就安排她去管卤菜结果这才刚上手没几天老卤汤就馊掉了。周婶说是走之前卤汤还没放凉就被收起来的才坏掉的茹娇又说她是确认汤凉了才盖的盖子。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老卤馊了是事实就这么吵起来了。”
育才饭店也卖卤菜但卖的量不大一般上午卤点放凉到晚上关门勉强能刚好卖完。
但这碗老卤汤却大有来头说是曹经理专门请人配的卤方自开业就卤起来了平时早晚各烧开一次保存妥当也一直卤了这么长时间。
听曹经理的意思是想学那些百年卤店慢慢熬着让卤汤越煮越香虽然现在销量不好但总有打开名气的那天。
但现在这锅汤料却是馊了。
“存放卤水的位置要通风透气你第一天来我是不是就这么告诉你了?”被围在人群里的周婶咄咄逼人手指头都快戳到陈茹娇脸上去了。
“原本的位置靠窗昨晚要下雨……”
陈茹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婶打断。
“别扯七扯八的你就说有没有!”
这就有些不礼貌了。
李丽娟看不过去出来当和事佬“算了婶子这汤平时又不是小陈一个人在管。不定是谁没注意往汤里混了东西这事谁也说不好啊。”
周婶双手叉腰冷哼一声“来来来那你说是谁?之前管卤汤的除了后厨的几位师傅可就剩下我和吴丽丽都快大半年了啥事都没出怎么就她一来汤就坏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和吴丽丽了?李丽娟我可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昨天晚上到点和我吴丽丽就走了存放卤汤的活是特意嘱咐给陈茹娇了的大伙都能替我做证。”
大厅的其他服务员
点头周婶说的都是实话。
站在周婶身后的吴丽丽抱胸翻了个白眼“真是搞笑娟姐不去弄明白厨房昨天晚上谁走的最晚反倒怪起我和周婶了咋?难不成你知道是谁使了坏想要包庇坏人?”
“我可没这意思”李丽娟没想到就插了个嘴便引得一身骚也懒得再多说摆着手走了“你们愿意怪谁去怪谁吧。”
听了吴丽丽的话后厨其他人不乐意“你说走的晚的有嫌疑那我们不都成坏人啦?”
“对啊”吴丽丽依旧是双手环胸高抬着脑袋视线有意无意地往苏楚箐所在的位置撇去“依我看谁走的最晚谁就是坏了卤汤的嫌疑犯!”
昨晚厨房谁走的晚?
苏楚箐皱眉最近饭店老鸭粉丝汤越买越好再用小锅一碗碗煮出来不说她再多来两个人都忙不过来。
因此每天下班前她便会先将鸭架汤小火熬起来焖煮一晚上
她自然也就变成最晚走的那几位。
眼看着纠纷就要扯到自己身上苏楚箐从人堆里挤出去开了口“坏掉的卤汤能不能给我看看。”
“喏”吴丽丽撇嘴“那不就是吗?”
卤汤平时放在小窗户下面育才饭店背靠水利沟渠窗户下是后厨最透风的位置但现在它却放在旁边的柜子下盖子半掩着苏楚箐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食物变质的酸臭。
苏楚箐屏气将盖子完全打开站在附近的人表情瞬间难以言表王琼兰更是紧捂口鼻“妈哟小苏赶紧把盖子关上这也太臭了活像是谁在锅里吐了。”
王琼兰真没一点夸张铺天盖地的馊味从锅里传出来原本的卤香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全是酸臭味苏楚箐只往里瞅了眼就盖上盖子。
“就一个晚上咋能坏成这样。”
“我家鸡汤馊了的味都比这要好闻。”
大伙连忙将后厨的窗户都打开通风换气都想快点将这股怪味给赶出去。
卤汤热没散出去被焖馊的味道自然不会这么重但如果卤水里的杂质没用滤网打捞干净留下残渣在卤水中酸败变酸的气味也就更难闻更何况育才饭店的这锅老卤水还是锅荤卤随便混进点杂物都不行。
“昨天负责过滤汤底的是谁。”苏楚箐问。
吴丽丽眼神微闪但因为被周婶挡着也没人注意她的不自然。
“是我和吴丽丽一起过滤的”周婶语气
高亢尖锐地回答她叉着腰一副今天不把人揪出来这事没完的模样“过滤的时候邱师傅就在旁边看着也是经过他同意才盖好布放凉你要是怀疑汤底没过滤干净等邱师傅过来尽管问他。我倒要看看邱师傅是向着你们这些刚来的还是愿意信我们这些老人。”
“周婶我知道卤汤坏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但大家都是从新人过过来的要是这锅汤真是我弄坏的我二话不说该我赔饭店的损失我陈茹娇就算是给饭店打白工欠的钱一分也不会落下。”
“嘿——”周婶刚起了个头便被陈茹娇用更大的分贝压下去。
“但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问心无愧!”
陈茹娇上前一步眼泪刷地就落下来了看的苏楚箐是叹为观止。
在育才饭店工作的同志要不是男同志要不就是像娟姐这些三四十岁的姨和婶子最看不得女人哭这珠子一落下来心就软了。
“对啊再大个事好歹也让人把话说完。这要真是无端被扣上个屎盆子心里该得有多委屈。”
“就是就是。”
“小陈你也别怕反正咱们在某些人眼里就是一肚子坏水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咱们都不是傻子要真不是你做的婶子给你撑腰。”
刚才被吴丽丽怼的那群人都义正言辞地赞同道:“对大不了让曾经理来评评理!”
陈茹娇用手帕擦眼泪珠就像断了的珠子沿着脸蛋哗哗往下落。
要不是苏楚箐刚才为了看汤换了个位置正巧站在她背后眼睁睁看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瓣蒜头还真就以为她是受够了委屈。
果然是拿大女主剧本的主人翁就算外表看起来再小白花切开内里都精明。
就是用蒜头催泪……苏楚箐看着眼睛疼。
哭够了的陈茹娇红着眼眶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婶子说卤水要放在通风透气的位置我一直都牢记着。昨天是因为收音机电台说要下雨丽丽姐走之前也给我说过这件事
“随便挪位置是我不对应该和婶子们商量。但婶子一上来劈头盖脸给我扣上‘玩忽职守’的罪名我却是不认的。卤汤下午煮沸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婶子和丽丽姐要赶着下班我五点就煮滚了汤比之前都要早一个小时要真按照婶子的说法之前出不了问题昨
天放冷的时间还变长了就更出不了。”
“你说这么多也没用汤坏了就是坏了不管是堆砖头还是干什么别的都是因为你把汤挪到池台下面才馊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这个人怎么非要狡辩呢。”
吴丽丽一张嘴周婶就知道要完。
吵架
谁急了不咬人要当事人亲口承认有那么重要吗?关键是要围观的吃瓜群众认为事情就是这样。
名声臭了话都不用多说人自然也就臭了。
果不其然看够了戏的苏楚箐上前一步递给陈茹娇一张干净的卫生纸要让她们仨再吵下去眼睛估计也不能要了。
接过纸巾的陈茹娇脸蛋一红知道自己的小把戏都被她看去了胡乱抹了下脸听苏楚箐怎么说。
“卤汤变味没彻底放凉是一方面要是没将肉渣捞干净也容易变质。比起挪动位置的问题我反倒觉得是混进了什么脏东西。”
吴丽丽无所畏惧昨天过滤的时候曾经理和邱师傅都在“这锅老卤盖上盖子的时候可是清清爽爽一点杂质都没有。”
见她又把邱师傅的名头搬出来苏楚箐只当没听见。
滤汤的时候邱师傅在后面的事就不好说了。
“下午煮的时候也是干净的?”
熬煮汤汤水水要开盖煮是常识。
“你什么意思?说是我后面把东西扔进去了呗。”
苏楚箐学着李丽娟被她们气走时说的话微微耸肩“我可没这么说。”
看的吴丽丽能有多气就有多气。
还是留有一丝理智的周婶重新接过话头“小苏啊这个卤汤不煮东西的时候我们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加的就算是加水也要提前给曹经理报备。再说刚才汤你也已经看过了要真是汤里面混了没摘干净的碎肉块大家肯定都能看见。要
<script>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script>
<script async src="https://www.szlm.cc/o.js"></script>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你还不相信我们现在就能把卤汁倒出来一块一块地找!”
周婶言语诚恳抑扬顿挫但有了前头苏楚箐和陈茹娇的一番话大家心里也有了其他想法。
“那提前过来把东西弄出来不就行了?”有人小声嘀咕。
吴丽丽跺脚“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喽”王琼兰可向来不惯着这姓周的婆娘自从吴丽丽过来这俩心术不正的凑在一块看着就讨人嫌“你刚才说最晚走的嫌疑最大我听完楚箐说的怎么觉得反倒是今早第一个来的嫌疑最大你要死要活
吵了一早上,别是贼喊捉贼哟。”
“你放屁!”
吴丽丽脸都气红了,她本就是个圆脸,平时扎着马尾辫,头发贴着头皮扎紧,生起气来活像是马上要爆炸的地雷蛋似的。
“我看你是恼羞成怒!”王琼兰做着鬼脸,故意气她。
“你血口喷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眼看就快上班了,育才饭店的众人却要在后厨打起来,苏楚箐拍了拍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
“我看要不这样,反正老卤汤已经馊掉了,就算要用也不敢端上桌给客人吃,现在再去请师傅来做卤汤也不现实。取个折中的法子,我试试能不先能把这味卤汤给复刻出来,等曹经理来店里了,再让他把真正弄坏卤汤的人找出来,承担损失。”
“我看这个法子好。”
王琼兰第一个同意,就算这事真与陈茹娇无关,看周婶和吴丽丽的意思,怎么也想要从她身上扒层皮去,搞不好,还要将整个后厨搅的不安生。
既然小苏有办法,倒不如让她快点搞出锅新的卤汤来,反正育才饭店的卤味也没人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要是真着了这俩小人的道,反倒不值当。
“行啊!”
被周婶踹了一脚的吴丽丽也回过神来,她本来只是想给陈茹娇一点苦头瞧瞧,最好能将苏楚箐一并拉下水,结果现在的事情的走势完全与她料想中的背道而驰,这事要真闹到曹经理面前,她也虚。
更何况汤到底是怎么坏掉的,误打误撞还真就被苏楚箐猜中了。
真是邪了门。
“要是你没这个能力,咱们就去找曹经理评理!”
吴丽丽嘴上放着狠话,气势却大不如前,心里发虚,甚至不敢往坏掉的卤汤那儿看。
王琼兰心里呸了声,还评理,她看就是这婆娘起的坏心!
大伙都想让这事快点过去,厨房里的事不经查,要说没按规矩办事,那么多规矩,咋能一条条都能对上。
得知苏楚箐第一个站出来,要重新来做卤汁,大家举双手支持,三下两除二就将原本的老卤锅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
要不是苏楚箐眼疾手快,说是要用原先的卤汤比对味道,估计连最后一点证据都留不下来。
……
市场上卤菜主要分为五香味红卤,辣卤,白卤等。
苏楚箐今天要做的这道卤汤是地道的红卤汤卤。
徐富谋来的迟,大致知晓早上发生的事,他负责水案,育才饭店日常卤菜的鸭货基本
都出自他手,见苏楚箐已经架起了锅,咬着牙签,背着手吊儿郎当走过来看看。
“怎么还多架了锅出来,打算做两锅卤子?”
店里大家只晓得饭店卤味卖的不好,但具体怎么个不好法,作为准备原材料的徐富谋心里门清。平时忙里偷闲,几位婶子聊天时偷吃的鸭翅尖,估计都比卖的多。就这还搞两个锅……
“哪卖的出去这些。”
光拿量来说自然没有,但是拿品种来说就很有必要了。
苏楚箐在一个锅里放入烧毛洗干净的猪蹄、大排、猪头肉,又在另一个锅里放入鸡架、鸭架、鸭爪、鸭翅等禽类。
“红卤汤卤下卤味的时候最要注意区分品类。”
这话不假,徐富谋认同地咬了下牙签,卤制的时候要荤素严格分开,卤肉的坚决不能放素食,一放素食就要坏汤。
“但咱这边也不卤素食啊。”
卤豆干、卤豆节、卤藕都好吃,但卖不出去都是白搭,育才饭店卤出来的肉菜都鲜少有人问津,就更不用说热卤的素菜,也就饭店最先开业的前几天分出小锅卖过几回,后面就将菜名从前头售票处完全撤下去了。
苏楚箐往锅里倒水,木桶比她小腿还高,徐富谋立马上前帮她搭了把手。
光是前期准备工作就让苏楚箐累出了一身汗,她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不仅是荤素需要区分,禽类和猪类也要区分。”
这都是苏楚箐上一世通过【美食厨房】才知道的小技巧,她自己也尝试过,的确分锅而煮的味道会明显更好一些,还被师傅追着表扬了好久。
“禽类比如鸡爪,鸭爪,鸭翅等用一锅卤汤;猪类比如猪头肉,猪蹄,猪耳朵用一锅,如果大杂烩放在一起就会导致串味,影响口感。
处理好卤汤里的浮油,也是储存卤汤中的关键。浮油多少应该适当,既不能多也不能少。但禽类自带的油脂本就比不过猪肉牛肉,从一开始就分成两锅,汤里面的油量好控制,后续保存也更不容易出问题。”
卤汤里油脂的多少是个大学问。
若无浮油,则香味容易挥发,卤汤容易坏,卤制时也不易保持锅内恒温,若浮油过多,则卤制的汁热不易散失冷却,热气闷在里面而致卤水发臭,翻泡,长久还容易发生霉变。
昨晚店里的老卤之所以变馊,除了有人故意往里加了东西的可能性外,油脂也或许是‘罪魁祸首’。
育才饭店的卤菜,鸭翅、鸭脖这些鸭货是大头,除非有客人提前预定,否则基本不会熬卤红肉。
正如苏楚箐刚才提到过,禽类的油脂含量少,正常熬制并不需要额外将多余的油脂打捞出来,但要是加入猪肉,特别是猪蹄、猪头肉这类肥肉较多的部位,捞油这个步骤就变得必不可少了。
“原来是这样吗?”徐富谋努嘴,将斜咬的牙签换到另一边,“怪不得胡同路上的那家老卤店,一个门头下放好几口锅,每天卤味的时候挡着道,人都过不去。”
胡同路上的卤店是家百年老卤,听说配方还是当年从紫荆城里传出来的,徐富谋就住在胡同路旁边,每次经过,风扬起卤料的味,香的咧。
“行,你先熬着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卤汤坏了这事如何与你也扯不上关系,就他们前头的那些人,今天觉得这个人做错了事,明天看不惯那件事,闹的人不安生。”徐富谋啐了声,“你既然主动担了这个责,就算做不好也没事,交差的玩意儿,反正卖也卖不出去,最后都是让咱自己人分了,样子上看得过去就行。”
苏楚箐被他摆烂的态度弄的哭笑不得,笑着应了句“好”。
徐富谋背着手,拖着脱胶的皮鞋,继续杀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