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篇10
    当然, 这是不能说的,不仅不能说,还不能够让吕沁宜和喻凛看出破绽。

    方幼眠盛情挽留她住下来,同她一道吃吃喝喝, 闲暇几日。

    总归铺面的营生已经稳妥了下来, 虽说还要管账进货, 但方幼眠知道,吕沁宜手下有信得过的掌事婆子。

    都是从小就跟着她十几年的人, 还是在吕家待了很久的,是吕夫人的亲信, 知道吕沁宜在京城做了营生, 特地拨过来给她差遣盯着的。

    有这些人盯着, 她松手一段时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好,那我就住下了,这座宅子真不错。”吕沁宜四处往外看去, 面露惊艳。

    之前觉得祝家的宅院已经很不错了, 不成想,这座宅子更好, 外面看着雅致, 里面的布局更是清雅, 让人觉得心里幽静。

    “等你用过饭菜, 我陪你转一转。”

    “这是你找泥瓦匠做的吗?”吕沁宜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用饭的时候便透过四开的窗桕往外看去了,用膳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今日膳房做了酸菜鲈鱼,方幼眠真是害怕她吃到了刺儿,叮嘱她小心不算,最后干脆给她挑起鱼刺。

    “不是。”她把剔除鱼刺的鱼肉放到她的玉碗里面, “是他弄的。”方幼眠跟她说了一遍。

    听罢,吕沁宜忍不住摇头啧啧啧,“真是....”

    “怎么了?”方幼眠还在专心给她剔除鱼刺,没有抬头问。

    “就是忽然觉得我阿兄输给都督大人也不算是太冤枉了。”

    “嗯?”方幼眠不解。

    “都督大人身家好,样貌好,才学手腕更不必说了,重要的是他很懂你啊,这座宅院你喜欢吗?”吕沁宜知道方幼眠喜欢,但还是问了一遍。

    “我蛮喜欢的。”方幼眠没有隐瞒点头,第一次来天色晚了,后面略略看过,很不错,她的确很喜欢,主要是幽静雅致,喻家的宅院也好,但跟这里比起来,方幼眠更喜欢这里。

    “对吧,他甚至都没有问过你,就知道你的喜好了,这还不算是懂?”

    方幼眠眨巴眼,喻凛的确...有时候特别懂她。

    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有很多东西,她都想不到,但喻凛就是知道她需要,譬如之前给蜀地的人周全,又帮弟弟看策论试题,帮她应付崔氏,还有尚衣局的事情..…

    方幼眠越想越多,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她的反应十分的细微,但还是被吕沁宜发觉了,“更更重要的是,你也喜欢都督大人。”

    “喜欢?”方幼眠的动作越发慢了下来。

    她看向吕沁宜。

    见状,吕沁宜乍觉得好笑,“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她知道喻凛喜爱她,至于她自己对喻凛...

    之前是担忧,在她出征的时候,方幼眠很担忧他,她希望喻凛平安归来。

    喻凛平安回来的时候,她的心整个都放下了。

    然后喻凛一直跟着她,虽然总觉得他太过于粘人了,可大部分他在身侧也蛮好的,她不排斥喻凛的亲近,与他行事,甚至会感觉到愉悦。

    若是他能够轻一些,不要那么勇猛,不要凶狠,不要那么频繁,会更好。

    思及此,方幼眠的思绪越发凝滞起来,她怎么忽然就想到了这些。

    “幼眠,你在想什么?”吕沁宜凑过来,眼神带有几分玩味的促狭。

    “我...我没有在想什么啊。”她神色难得不自然。

    “还狡辩,你要不要去照铜镜看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方幼眠蹙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因为两人是在内室的小阁台这边用膳,方幼眠还真的起身去看了一下。

    脸色的确有些红润,不过,她弯腰的时候,春衫的衣襟领口,微微往下倾泻,尤其是披帛,可以看到一块明显的红痕。

    方幼眠吓了一跳,她伸手去捂,还往吕沁宜那边看了一眼,她应当没有看到,方幼眠直起身又看,遮住了,只是...她还是拿起脂粉遮了遮。

    “去那么久,你在那边做什么?”吕沁宜逗她。

    方幼眠正色,“没有什么。”

    “我说得对吧?你是不是也有些中意都督大人。”吕沁宜知道方幼眠经历了她姨娘的事情,又见多了情爱冷态,在男女之事上,十足冷情。

    能分得她一两分心动和喜爱,已经相当不错了。

    “..算是。”方幼眠没有否认。

    虽然没有到刻苦铭心的地步,她还是很清楚,对于喻凛,她的确有喜爱。

    “我便知道。”吕沁宜挑眉。

    “知道什么?”方幼眠语气随意。

    “知道你喜爱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有时候她自己都迷糊,也不算是迷糊,就是觉得绕不清。

    “因为见过了你面对我阿兄和陆如安的样子,所以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呀。”

    方幼眠轻笑了一声,“什么样?”

    “冷淡,话少,目不斜视,阿兄还问过我,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说话?当时我都不好跟他说,你哪里不喜欢说话,就是不喜欢跟他说话而已。”

    她觉得吕沁宜形容她的那几句,用来形容喻凛也不为过。

    他对别人也是非常冷淡,话少,目不斜视。

    “也不是...只是不知道跟吕大哥说什么。”

    与外男还是要多保持一些距离,免得遭人诟病,她的名声没什么紧要,重要的是吕家帮了她不少,可别坏了吕迟叙的名声。

    后来,有意无意感觉到了吕迟叙对她有些心思,方幼眠才是真的开始刻意保持距离了。

    吕迟叙应当是看出来了,这才许久没有跟她开过口,是想要等她敞开心扉的时候吧。

    “我记得阿兄过生辰的时候,你给他送了一身衣衫,他高兴得要命,平日里不怎么爱笑,那日啊,家里的下人都看出来他心情很好。”

    后面的话,吕沁宜没有说出来,也正是因为那一日,母亲看出阿兄对方幼眠的喜爱,留意到她,甚至还想要人去提亲,阿兄却说不要逼迫,母亲说先订下来也好。

    让他不听母亲的话,如今倒是好了....

    方幼眠笑笑,抿唇没有说话。

    “......”

    很快,两人便搁了银筷,漱口净手之后,方幼眠带着吕沁宜去院子里面转,每绕到一个地方,吕沁宜都要惊讶感叹,她很喜欢这座宅子,得知房契和地契已经到了方幼眠名下,说是要时常过来住。

    方幼眠求之不得,她说好。

    只要吕沁宜过来,喻凛就不会过分缠着她了,在人前,他还是很淡漠的。

    “你怎么答应得这样快?都督大人会不会...”嫌弃她在这里碍手碍脚。

    方幼眠摇头,“不会。”

    喻凛或许会有一些小情绪,但绝不会带到面上来,方幼眠笃定。

    “好。”吕沁宜挑眉。

    这两日还真的如同方幼眠所料,因为吕沁宜过来了,喻凛就没有来烦她了,实际上他在宫内也有事,有点像之前在喻家,他空了一段时日以后,又开始忙碌朝廷的事务了。

    大军返朝之后,封赏很快就下来了,方幼眠封了异姓公主,一时之间,她的身份水涨船高,在京城当中掀起波澜。

    除此之外,此次在柔然当中立功的人都得到了封赏,包括留守京城铲除宁王余孽的人,新帝都赏赐了。

    京城人议论最多的谈资还是方幼眠,因为她的弟弟,方闻洲也升了官位,加上一副好皮相,年岁又轻,得新帝圣恩,前途无量,虽然不是出身世家,却硬生生挤入了京城公子的名列。

    喻凛更不必说了,他的身份已经封无可封,手上的权势也重得很,因此,多是从银钱和爵位上恩赏,因为喻凛的缘故,喻家的人都受到了提携。

    这也算是给了弹劾喻凛的朝臣们一些交代,毕竟没有直接加封喻凛,而是加封喻家的人,这算是变相的,“祸水东引”。

    如此一来,朝臣们的确没有话说了。

    毕竟这一次喻家跟去柔然的子弟也很多,建功立业的人也有,新帝的封赏算是“师出有名”。

    吕沁宜在私宅的时日,喻凛都没有回来,一直住在宫内,虽然没有回来忙着朝廷的事情,但整日都让人给方幼眠送御膳房的膳食和糕点,偶尔还会给她写信笺。

    岳芍宁出了月子,也来过私宅一两次,她带着她的嫂子过来这边打牌玩。

    就因为祝夫人的缘故,岳芍宁不得不把祝绾妤也带上,祝绾妤一过来,喻初自然也来了,偶尔还有一些世家夫人。

    方幼眠是真的感觉她的身份水涨船高了,因为那些世家夫人贵女们跟她说话都客气起来,不仅是客气,还与带恭维,打牌的时候变着法子给她喂牌,给她输钱。

    甚至有不怕死的,还跟方幼眠提起了家里有什么兄长,样貌生得无比俊朗。

    方幼眠当时还没有说话,吕沁宜就被呛到了,岳芍宁没有插话,饶有兴致看着,还朝着方幼眠挑眉。

    喻初是第一个开口的,她目光看着那个说话的贵女,话却是对着方幼眠问的,“这两日怎么不见哥哥回来?”

    岳芍宁和吕沁宜都不说话,祝绾妤作为她的手帕交,自然要帮着她搭台子说话了,立马就接过话茬,“是啊,这些时日都不见都督大人了。”

    祝绾妤比喻初还要更直接,眼神看向那位想要挖方幼眠的贵女身上。

    喻初得了手帕交的帮衬,气势也撑起来,明眼看着对方,就差没有直接告诉对方,不要打方幼眠的主意,这是她哥哥的人。

    岳芍宁丢牌的时候,又朝着方幼眠挑了一下眉。

    方幼眠全当没有听见。

    这时候吕沁宜出来挑火,她没管这两位“小姑子”,朝着先前说话的贵女问道,“果真生得俊俏么?”

    岳芍宁也跟着搭腔,“好像是俊俏的吧?是我哥哥的朋友?我似乎见过。”

    原本被喻初和祝绾妤撂了话的贵女,一听这两位张口了,一扫奚落和尴尬,连忙点头,“少夫人见过?”

    “那可要跟方姑娘好生说一说。”

    若是能够方幼眠结亲,说不定也能够扶摇直上了。

    喻初在旁边瞪眼,还要再说话,却被祝绾妤给拦了下来,眼神暗示她不要当面硬冲,届时大家的面子上不太好看。

    喻初只能把话给噎回去,幽怨看了一眼,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听着几人的对话,又看着方幼眠,生怕她对于那个什么俊朗的男人活络心思。

    那哥哥怎么办?

    哥哥喜欢她,喜欢得死去活来的。

    若是她一朝高升,把哥哥给抛弃了,哥哥不得伤心死了。

    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整个喻家都不好过。

    可眼下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她哪里敢说方幼眠半个字,想撬她哥哥墙角的那名贵女,身家也不错,不好与之交恶,面上闹得太难看了,届时侯府的人肯定又要说她了。

    吕沁宜朝着方幼眠笑,她这昔日的小姑子护犊子似的,真是好玩,至于另外一个祝绾妤,也是被岳芍宁给吃得死死的,显然也是怕岳芍宁这位长嫂。

    牌面很快就散了,那位贵女很高兴,说是明日还要来,喻初想要阻止又找不到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吕沁宜笑眯眯帮方幼眠应下,甚至跟对方说求之不得。

    喻初的脸很快就垮了下来,她幽怨看着方幼眠。

    可惜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

    喻初想留下好生劝一劝她,但又没有立场,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够跟着祝绾妤还有岳芍宁离开了,回去的路上都不敢多说一两句,就怕透过岳芍宁的嘴巴传到方幼眠的耳朵里。

    她走了之后,吕沁宜靠着方幼眠笑得花枝招展,“你那个前小姑子还挺好玩的,你瞧见她的脸色没。”

    方幼眠失笑摇头,“你也是...”

    “我怎么了。”两人往内宅走,“我这是帮你。”

    “她之前给你受了多少气,眼下给她不过呛她一下,你心疼了?”吕沁宜拧眉。

    “没有。”方幼眠摇头。

    这算是什么呛,她只觉得喻初会告诉喻凛,到时候喻凛来找她算账怎么办?

    旁的人方幼眠不怕,她只是害怕喻凛。

    话说回来,好些时候没有见到他了。

    “所以,你是在担心都督大人?”吕沁宜一眼看穿。

    方幼眠拒不承认,“没有。”

    “没有?”吕沁宜不信,“你神色奇奇怪怪的,难道真的没有担心?”

    “没有,只是在想新衣裙的样式。”她转移话茬。

    吕沁宜的思绪很快就被转移走了,“说到这个新衣裙,你先前那....”

    喻初回去之后,十分担心。

    她觉得有必要给喻凛说一说,以免哥哥不在的时候被人钻空子。

    别的利益不说,这方幼眠可是哥哥的心尖子。

    所以她写了一封信笺,找人送给喻凛。

    喻初哪里想到,这才过了小半年,自己居然提喻凛帮他提防着方幼眠被外面的人给抢走。

    之前她可是巴不得方幼眠从她大哥身边离开。

    方幼眠刚嫁进来的时候,与她交好的人,甚至给她出过一个馊主意,就类似这样的,让人趁着她大哥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引诱方幼眠犯错,把她给逐出喻家。

    喻初当时很生气,她的确是很想方幼眠离开喻家,绝不能用这样的方式,这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喻家的面子,届时喻家如何在京城立足。

    曾几何时啊....

    喻凛看到信笺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了,正在跟新帝用早膳,当时新帝也看到了。

    眉梢一挑,“老师,您不回去看看么?”他有几分看好戏。

    喻凛蹙眉将信笺给收起来,让千岭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廷的事情虽然忙碌,但家事更紧要些,老师不如回去看看。”

    “陛下已经堆积了好几日的折子,用过早膳最好快些批阅了。”喻凛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

    新帝的算盘彻底落空,在心中欲哭无泪,他就是趁着喻凛不在的时候偷偷懒。

    喻凛实在太严格,新帝有些许苦不堪言,却也知道喻凛是为着他好。

    喻凛回来的这些时日,朝政在他的监察之下,越发井井有条,春闱在即,还有新帝择后的事情。

    提起这件事情,喻凛倒是不催他,唯独那些朝臣,耳提面命,有时喻凛倒是会帮他挡一挡。

    新帝问他可不可以一直不择后,不选妃,喻凛思忖了片刻,说恐怕不行。

    新帝拗不过,说他不也是一直不娶妻,喻凛却告诉他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坐上皇帝的位置,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新帝默然许久,这不...他之所以不想理会那些奏折,就是因为御书房的奏折,十封里八封是要他择后选妃的。

    “老师,您也要逼迫朕吗?”新帝微有些可怜看着喻凛。

    他默然一会,喻凛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州郡上面还有不少隐患,尤其是被宁王挑起事端的地方,必然要处理干净,这斩草若是不除根,春风一吹必然又生起来了。

    喻凛这些时日的确是要给方幼眠和她的手帕交挪地方,怕对方不自在,此外也是真的忙碌不休。

    只不过...居然有人来钻他的空子。

    “......”

    新帝用过早膳,最后还是去御书房了,有喻凛在,好歹能够帮衬上他一些,若是喻凛走了,他要怎么办?

    虽然不至于手足无措,但总觉得缺少了主心骨,毕竟他已经习惯喻凛在身边,喻凛已经跟他说了,想要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离开一段时日,归期不定。

    他原本想要挂个虚衔,归还兵权。

    吓得新帝以为是那日的话说得不对,他跟喻凛说,他绝对没有轻信朝臣所言,怀疑他心图不轨,谋求帝位。

    喻凛说想要陪方幼眠去周游,加上他也有些累了,此外,新帝应当自己历练起来。

    因为习惯了喻凛在身侧保驾护航,有他在,新帝总是有所依赖。

    喻凛都这样说了,新帝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他也很清楚,喻凛已经忙碌多年,基本上没有休沐的时日,何况,他和方幼眠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

    若是再加以阻扰,喻凛指不定会直接递交辞呈。

    两者权衡了一番,新帝觉得还是让他休沐,出去游历几年,顺便替他巡查州郡和边关列国。

    就等春闱结束后,喻凛便要走了。

    此次,他作为主考官,暂时不能离开。

    方幼眠当日里是想过,喻凛若是知道了消息,可能会来找她,但是夜里喻凛没有来。

    她的心还没有放下去,次日打牌的时候,那位贵女上门说她的兄长被遣去州郡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微微掠过方幼眠。

    “怎么回事啊?”吕沁宜吃着蜜橘,一头雾水。

    在场唯独喻初神色不错,她就知道,信笺送出去之后,哥哥绝对不会纵而放任,让人钻他的空子。

    这不,一日的功夫而已,瞬间就将人给打压下去了。

    “州郡出了一些问题,我兄长在工部任职,就被遣过去了。”实际上也算是一个机会了,若是能够办好,定然能够升官。

    因为兄长接到旨意的时候很惊诧,这件事情按理说是轮不到他头上的,不知怎么的,朝廷居然会委派他去。

    她才想到昨日打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不过,可不敢说出来。

    岳芍宁和吕沁宜默不作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方幼眠也没有吭声,反而是喻初接过一句,“这算是一件好事了吧?要提前恭喜姑娘了,令兄必然高升。”

    哼,和她哥哥抢人!

    那名贵女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尴尬的抿唇笑,呵呵笑着说是,借她的吉言。

    今日的牌面,依旧是方幼眠赢得比较多。

    她到了后半场不是很想玩了,让吕沁宜给她顶上,而她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玩,吕沁宜坐下来赢了没有几把,便开始输了。

    众人在这边打了一日的叶子牌,又留下用膳。

    天擦黑了才走。

    昨日,喻凛没有来,今日方幼眠才泡了温泉浴出去,乍见身姿颀长,风光霁月的男子,坐在她的妆奁台那地方玩弄她的胭脂。

    方幼眠脚步一顿,他听到了动静,随之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