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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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锦摊开的手心小小,指尖泛着淡淡的粉,云郗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将整个糖盒放入她的掌心。

    小殿下坦然受之,甚而一口吃俩。

    她道:“我替你遮掩爱吃糖丸之事,不必言谢。”

    云郗哑然失笑:“如今成我爱吃糖丸了?”

    明锦理直气壮:“如何不是?否则怎么身上会带着糖丸?”

    云郗倒没见过明锦如此模样。

    他微微有些讶异,继而失笑,只觉得她鲜活生动,再不是从前萎靡温吞的模样了,长叹一句:“如今殿下是什么责任都要我背了,抢了我的糖丸去,还要说是我诳骗。”

    明锦含着糖丸看他,清澈的眼底写满了“分明是你”。

    云郗怎会和她言语争辩这些。

    他安静下来,帷帽遮掩后的眼看她,缱绻温柔。

    偏生这个时候,明锦听得草场上传来一声远远随风吹来的叫喊:“阿锦!”

    她回头去看,看清个清俊人影,正是木远泽。

    木远泽身为木氏土司世子,自然也要来这滇地盛会。

    明锦冲他远远颔首以作回应,倒不想他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劲,策着马便冲上了小坡,不一会儿就到了明锦的彩棚前。

    他没想到云少天师也在,下意识地皱眉。他看云郗的目光着实算不上友好,甚而有些厌烦。

    但想到今日打算,他心中那些不快也散去了,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明锦,一指下头挂着的出征酒:“阿锦,今儿若我得了那酒,便捧来献给你。你若开心,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明锦其实知道木远泽想要什么。

    她早就知道,只是如同阿兄说的那样,她总是在装聋作哑。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委屈自己,只是明锦总是在想,什么是有好处,什么是没有的——她却很少想,自己想不想这样。

    若是从前,她必定答:“你且先去,回来我再听听你的要求。”

    妥帖细致,天衣无缝,进可攻退可守。

    但那夜同兄长推心置腹地哭过一场后,明锦再看这猎场天高山小,人在操场上也如虫蚁一般挪动,无端生了许多勇气。

    她想,她也是有资格任性一回的。

    是以明锦清脆道:“不好。”

    木远泽怔住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从未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阿锦总是温吞的,她即便是不想,也从不会一口回绝。

    是以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为何?”

    明锦却只是摇摇头:“你若夺了小魁首,我自然为你开心,敬服你的长进。但我却觉得,你的输赢,同我要不要答应你的要求,并无什么干系。是以我想说,不好。”

    她很是认真地看着木远泽:“表兄,没有为何,只是我不想。”

    木远泽有些失魂落魄。

    但他大抵是不肯相信的,妹妹从前并非如此,他不信。

    定是有什么人教坏了她!

    木远泽狠狠地瞪了一边的云郗一眼,还想说什么挽回,便听明锦下了逐客令:“表兄,我身子有些不爽快,这会子不大想说话,你去操场寻我阿兄罢,他可同你一块儿打马战。”

    木远泽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走的。

    他只记得明锦看向他的目光,是温和的,平静的,毫无攻击性的,不带一丝冲动。

    她不是冲动故意这样说的。

    她就是不想。

    而木远泽与她相识十余年,当然知道,明锦会说的话,从来没有假。

    *

    而比起木远泽的失魂落魄,明锦却平静多了。

    初时她心中其实也有些惊诧,自己怎好这样说话?

    可说了之后,心中反而不再像从前一样沉甸甸的。

    她想,表兄想说什么,不是也都说了、都做了?

    所以她想说什么就说了,也应当没错。

    她素来是个想得开的性子,既然心中松快,便也不想了,只安心吃从云郗那要来的糖丸。

    明锦吃相文雅,只是唇瓣上沾了一点儿糖霜,瞧上去有些熠熠发光,显得她的唇更是殷红柔软,叫人蠢蠢欲动。

    倒是这时,有人带着一盒礼过来,待见了明锦,规规矩矩地拜见了,替人将礼送到。

    明锦认得送礼之人乃是某位总督家的幺儿,这家与自家关系不赖,所以明锦虽已看到礼盒上写的字,却也没有当面拂他的脸色,而是与他温和说了些话,待到他走了,这才撇了撇嘴,将这东西径直丢到了后头去。

    那礼盒一瞧便是价值不菲,上书“殿下安康。泽安。”

    泽安,是谢长珏的字,乃是祁王府当年花重金请清虚真人取的,而那时候云郗亦在侧,正好记得。

    而明锦看到谢长珏的字,连多看一眼都懒怠,直接就扔了。

    云郗想到方才木远泽势在必得而来的模样,想到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谢长珏,又想到明锦平静的回应——她不声不响,却已经将话都说明白了。

    这使他心中,亦起了些波澜,不由自主地想到阿康时与真人彼时挤兑他的话。

    抢都不敢抢,还敢说自己想要什么,难不成指望明珠从天而降,落到他的掌心去?

    云郗生平第一次有些放纵自我的念头,且控无可控。

    他动了动指尖,外头便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

    而他正趁着这阵风掠过,带得篷伞左右摇摆,将二人的身形都隐在其后时,径直俯身上去。

    明锦只觉得人怎么忽而一下就到了跟前,还有些怔忪地眨了眨眼,便察觉到云郗微凉的气息落在自己的鼻尖。

    他俯身下来,用绢帕裹了指腹,擦去了她唇上的一层糖霜。

    练剑之人,指尖总有茧子,更何况是云少天师这样常年仗剑远游的剑客。他指腹很有些粗粝,就算隔着柔软的绢帕,柔嫩亦能清晰地察觉到他擦过时的触感,带过一连串的麻痒。

    她受了惊,一下子就想跳起来,奈何云郗就在她身前,她若真跳起来,几乎就是直接蹦进某位少天师的怀中。

    于是明锦才刚刚有些惊诧,顷刻间还是强压了下来,只是瞪他:“少天师,何等孟浪!”

    云郗甚是无辜道:“殿下身边并无长随,鸣翎姑姑还在后头跟着王府的卫队,想必还要一会子才能到——殿下唇上沾了糖又不知道,这会儿不擦去,难不成等鸣翎姑姑前来?那时候,只怕要裹一层化开了的糖霜,惹得林中的蚊虫来叮咬。”

    明锦瞪他,也不知他从哪儿来的歪道理,竟想得这样快。

    偏偏这理由,竟还如此天衣无缝——大猎的规制如此,更何况今年还有天使观猎,人员盘查便更是紧密。于是各府皆是主子们与会者先来了,后头的侍从等人人数庞大且繁杂,遂留在后头慢慢盘查,免得有人混在各府的仆役之中,到时候猝然发难,若伤了天使,事情便很是难办了。

    鸣翎姑姑这会儿还在后头,最早也还有个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