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津仿若置身梦中。
耳边的声音却又真实无比,他能够清晰意识到是长兄在唤他,因而……毫无抵抗。
几乎是对方的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
当最后一道话音落下,江望津微一动唇,炽热的呼吸压了上来。
他慢慢睁开眼,就见江南萧眸色深深地望着他,将他含吻住。
江望津陡然醒过神来。
江南萧见他睁眼,微微松开些许,只是最后在他唇上又吮了吮方才退开,哑声道:“醒了?”
江望津捂着嘴,红着耳朵往后仰了仰,“长兄……你做什么?”
江南萧盯视他一瞬,抬指在他耳尖捏了下,而后收回手神情坦然道:“亲你。”
话语风轻云淡,仿似他做的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江望津揉着自己被捏过更显发烫的耳垂,一时没说话,心跳却乱成一片。
他不说话,江南萧便半撑在榻边看着,似乎在等他缓过神来。
半晌,江望津才问:“长兄怎么回来了?”
江南萧:“回来看看你。”
江望津略微疑惑地抬起眼帘朝他望去。
“马上就走。”江南萧低声开口。
说马上走,江南萧也没多做停留,片刻便离开了房中,仿佛他回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亲他。
江望津完全搞不清长兄是何意思。
明明说着他不用急着回答,却总在他毫无防备时……
待江南萧离开不久,燕来探了个脑袋进门,眼角还带着丝泪花,“侯爷,大公子怎么又走了。”
“我怎知……”江望津说到一半止住,“你哭什么?”
燕来见他终于注意到自己,连忙窜了进来,叭叭开始告状,“林三要打我,若不是杜建把人搂着,他的拳头就要抡我脸上了!”
江望津一瞬忘了思索方才的事,开始琢磨燕来的措辞。
“搂……?”
燕来点头点头。
江望津诧异,林三竟让杜建搂着,接着就听到下一句,“现在林三不揍我了,转头就跟杜建打了起来。”
一边说,燕来面颊浮起一抹笑,仿佛大仇得报。
江望津起身,往院子外走去,果不其然见到林三和杜建打在一起。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招式皆凌厉非常。江望津虽是外行,却也曾在军营中出入过,渐渐看出些门道。
杜建眼见林三出手慢慢开始往他要害攻击而来,同样不再留手,二人仿佛俱都瞧出对方的路数,齐齐出招。一个落步劈掌,一个冲步横拳,瞬间缠斗到了一块,神色皆有几分棋逢敌手之感。
江望津见状拊掌。
那边听到动静战得入迷的两人瞬间分开,连忙跪下请罪。
他二人一时斗得忘情,连侯爷何时出来都不知道,“请侯爷责罚。”
“不必责罚,”江望津叫起二人,“上次不是说让你二人比试,今日正好。”
杜建长松了口气,林三唇线紧抿,暗道自己失职。
江望津看着他们,忽地道:“你们似乎武功不相上下。”
林三和杜建纷纷皱了下眉,隐约觉得不止如此。
好像连招数上都有些相似……
江望津亦看出这点,林三是父亲给他准备的人,杜建应当也是如此。
想罢,他不再纠结,准备继续看他二人比试-
一番比斗下来,林三和杜建竟战成了个平手,府上不少侍卫都听到动静往茗杏居而来,守在角落观看二人比斗。
燕来依旧端了张小凳坐在江望津脚边,围观林三、杜建的比试,喊得比谁都大声。
江望津一开始还看得入迷,但许是方才小憩中途被打断,不多时就伴随着周遭的嘈杂声,慢慢阖上眸子。
等他再次醒来时,比试早已结束,而自己也不是睡在院内亭中,而是回到了房间。
江望津撑着从榻上坐起身,心中正想着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却见江南萧从门口踱步而来。
两人目光相触,他低低道了声:“哥。”
江南萧走近,“嗯,怎么在亭中睡着了?”
江望津:“我也不知。”困意说来就来,不是他能够预料的。
江南萧似乎不甚在意,只是随口一提,上前后抬手将他睡乱的发丝理了理,道:“过几日我兴许会出去,你且在府中待着。”
“要去哪?”江望津一顿,仰头看向他。
江南萧低眼,从他这个角度,能够清楚看清对方清透的桃花眼,轻启的唇瓣,以及……微凸的小巧喉结。往下,是一截白皙脖颈和略敞的衣襟露出来的精致锁骨。
尽数被他纳入眼底。
最终,江南萧视线锁定在那张粉润的唇上,眸色幽深。
江望津似有所觉,在对方俯身而来的刹那,往侧边闪躲了瞬。
江南萧眼底流露出一丝遗憾,而后道:“只是有事出去,你安心在家等我。”
江望津还想问什么,待触及他长兄那双明显带着几分没有得到满足的目光时一顿。心间霎时犹如落了颗火星子,似有燎原之势般,浑身都开始发烫。
他别开眼,“我知道了。”
江南萧掠过他微微泛红的颈侧,呼吸轻了轻,而后也跟着移开视线。
“明日休沐,可要出去散散心?”他问。
江望津看向他。
江南萧挑了下唇,将后一句话补上,“只有你我。”
沉默几息,江望津轻点了下头,忍着耳热道:“好。”
现今天气已热了不少,再过不久硕丰帝便要率百官前往鹿山行宫避暑,每年皆是如此。
翌日,江南萧便带着江望津前往西郊,此处也比之京中要稍稍凉快些许。
马车上,江望津和他分坐两端,但整个车厢就那么大,另一人的存在也分外明显。
不管他往哪个方向扫去,余光都能捕捉到另一侧的身影,好像他越是想要忽略,对方的存在感便愈发明晰。
江南萧仿若未觉,还在问:“昨日杜建同林三比武了?”
江望津迟疑着点了下头。
昨日分明是长兄把他抱回房的, 难道不知二人比武一事?
思索间,江南萧往他这边坐了过来。
清冽的气息拂过,江望津浑身紧绷了瞬,手被人捞了过去。
“长兄……”
江南萧皱了下眉,“有点凉。”
眼下已然入夏,身边的人手脚却还是冰凉的。
江望津自己不觉得,直到长兄的手包裹住他,指尖从指缝中穿过,烫得他有些发颤。
“就牵一下,不做别的。”江南萧低声说。
原本还想抽回手的江望津顿住,乖乖任他牵着了。
是真有点怕他长兄在车上做些什么,林三就在外面驾车,习武之人耳力过人,万一真的……会被听见。
意识到自己想太多的江望津不自觉拧眉。
江南萧:“脚凉不凉?”
声音自耳畔掠来,江望津回神,“还好,今日天热,不碍事。”
江南萧应了声,指腹在他手背摩挲,有点痒。
江望津唇动了下,“痒。”
江南萧:“嗯。”
话落,他力道重了几分,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他手背刮过,留下一层红印,转眼又散开。
江望津不再开口,侧颜沉静,看起来一幅镇定自若的模样。
江南萧失笑-
马车一路行至西郊的庄子,两人一起准备在此小住两日再回京。
第二天江南萧抱着人去看瀑布。
上次因着施无眠的出现,江望津没能好好看一回瀑布,这次江南萧径直抱着他入了水榭。
期间并未碰上什么人。
江望津也没有从他长兄怀里下来,一直被抱上了临水的楼阁之中,透过窗户还能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是瀑布飞溅下飘荡开的水汽。
“不可待太久。”江南萧道。
“我知道。”江望津朝窗外望去,从打开的窗棂穿过的烈阳洒在他精致无瑕的半边侧脸上,鼻尖都仿似透着光。
江南萧视线在他侧脸上落了几息,喉头缓慢滑动。江望津看着窗外,他看着江望津。
瀑布从山涧上飞流而下,落在下方形成的潭水绵延向前又汇成了溪河,零星还能瞧见几个游人在下方垂钓。
安宁又美好的氛围让江望津亦有种身心被洗涤的感觉,整个人都透着股放松,唇角亦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长兄。”江望津唤了声。
“嗯。”
江南萧坐在他一侧,“这么喜欢?”
上次他就问过了,对方说喜欢。
这一回,江望津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桃花眸中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喜欢啊。”
他喜欢山水之间独有的幽静,喜欢乡野炊烟袅袅的生活气,喜欢无拘无束……
还有,长兄作陪。
江望津顿了下,掩饰性般转过脸,“长兄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吗?”
说罢,他想起什么似的,“抛开我身体不谈。”江望津犹记得,上一次自己提出的问题——若他们只是一对普通人家的兄弟会怎么样。
彼时,长兄回答说家里恐付不起他的买药钱。
江望津当时就被噎住了,往事历历在目,他决计是不想再被他长兄噎到了。
然而,这一次江南萧却并未这么回,只是也许久都未开口。
江望津停滞几息,稍稍回过头。
江南萧眼神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宛若实质于他脸上扫过,仿佛一寸寸轻抚了过去。
对视上的一刹,江望津呼吸凝了凝,出声:“长兄……”
江南萧像是这才回神,答道:“是很好。”
江望津露出个笑。
霎时间,整个屋子都好似亮堂了起来,江南萧眸光定定,仿佛只瞧得见眼前人。
“这样的生活很好,”江南萧又说一句,“有你,最好。”
江望津倏地怔住。
江南萧看着他,“仲泽。”
江望津似早有预料般,心下一悸。
“我要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