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色妖箓》全本免费阅读
握手言和之前,先得有言和之心。面前两个,一个恨不得立刻杀了对方,一个句句火上浇油,越烧越旺。
见状,谢黍离剑鞘一别,将指人剑锋格挡开,肃然道:“大事在前,不可耽搁。商华,虽有失,却有因。”
卫商华经此一点,看他一眼。虽有余怒,到底找回理智,收剑再不言语,
谢黍离转身面向游莲,道:“事发突然,双方都有过失。师妹之过,在下替她说声抱歉,还望道友海涵。”
说话句句有礼,态度不卑不亢,再妥帖也没有。再不顺着台阶下,倒是给脸不要脸了。
游莲十分要脸,且大人有大量:“无妨。既说我暗算,又拿剑指我一回,扯平便是。”
卫商华眉眼冷若冰霜,对这人印象一坏到底:“厚颜无耻之徒!”
游莲无所谓,骂人的话他听得多了,区区一句厚颜无耻就当狗叫。谢黍离却是一斥:“商华,不可再无礼。”
如此,总算将场面勉强粉饰太平。谢黍离张口欲言几次都被打断的正事,总算能说个明白。
一则,也是云歇略微在意的仙师一说。
“昨夜初到此地,崔家二位已将泗水之源仙师的来由,一一说明。”说话间,谢黍离引人迈进屋中。
屋中昏暗,仅有一豆烛火轻摇。摆放陈设与昨天白日见到的别无二致,主位之上,仍坐着两人。
昨日这二人神态生动和善,与客人言笑自然,恸哭激动历历在目。此刻却是昏迷不醒,合眼闭口,除胸腔尚有气息起伏外,面色苍白得与死人无异。
首桌摆三足鼎,鼎中立着三尺长两指粗的一柱香,烧了小半。灰烬成堆,烟气袅袅。
云歇上前搭两人脉搏,几息,道:“魂还在。”
谢黍离点头:“幸好有道友的安魂香保命。不然,鬼煞之力下,被引魂的这二位怕是已下了阴曹。”
游莲在门槛边沥干伞面,搁去墙边,进来听见这句,“引魂?”
引魂。顾名思义,即是将活人魂魄的一魂引出,附去它物。此法阴毒,常被妖魔歪道拿做傀儡之用。一来便捷省力,二来肖人,差遣做事,助纣为虐更为得心应手。
而活人失去一魂,当场或痴或傻或重病昏迷。眼下静坐不动的两位,即是从千里外乌折陵引魂而来的两具傀儡。一旦傀儡魂失,活人毙命。
谢黍离正是从安魂香上得知及确信云歇的来历,“昨夜到访,只来得及与崔家二位说话,夜深人静,不便再去打扰道友。本想等今天,不料——”
不料一大早乌云遮天蔽地,鬼煞狂聚。崔家的上一刻还说话说得好好的,热情安排摆饭待客,下一刻便直接原地昏迷不醒。如此诡事一而再发生,谢黍离尚未查出起因关联,便遇上了前来推门一探究竟的云歇二人。
一场混乱平静之后,就到当下。
游莲听完始末,与云歇对视一眼,侧头问:“阁下为何来到这里?”
问起这,说来话长,谢黍离不由得说起多年渊源:“五年前,崔家老爷曾数次托人送信,求到宗门山下……”
信上说,崔家有妖鬼作祟。
起初是崔家丫鬟听见小姐房中夜半异响,进去一瞧毫无异状。以为是窗没关好,风溜进去。于是每夜门窗紧闭,异响却只重不轻,间或还能听到婴孩啼哭。丫鬟怕极,上报主子。
听闻羸弱久病者易招致鬼祟,忙请高人作法。头先还有效用,静了半月。好景不长,开始有人看见小姐身后出现庞大兽影,獠牙尺长,狰狞无匹。生生吓病数人。
小姐被妖鬼附身吸□□气的传言就这么传扬开来,当时崔朝归也的确重病难起,药石罔效,眼看就要一命归西。崔家心急如焚,无计可施,求上仙山。
南方请灵岳,即是琅霄派宗门坐落之处。
游莲若有所思:“听起来确实像鬼上身。”
谢黍离道:“崔家从不交恶,仁善远近可闻,善缘极佳。无端遭此灾祸,求救数次,掌门派我下山一查——”
云歇瞧他面色,“一无所获?”
“正是。”当时情形,谢黍离现在提起亦不得解,“我一到地方,崔家便将信上所言尽皆反口。没有妖鬼,没有兽影。问就是府中人看花眼,乱传谣言。我心知有异,追问数次,没有结果。”
苦主遮掩包庇,旁人岂能插手,不了了之。
“全府都看花眼,看来是风水不好。”游莲说,“那位崔小姐呢,难不成是遇见游方神医,老天保佑,又好了?”
谢黍离点头。
云歇道:“然而事情没有就此结束。”
这便说到了此事关窍,谢黍离面色凝重:“之后一过五年,也就是到了一个月之前。崔小姐病重身亡,隔天尸身却不知所踪。经此噩耗,崔家二位一病不起。门中人发觉有异,一查竟被引魂,便追查到此。”
东拼西凑凑个全乎,但细细一想,疑点不止一二处。首先,在云歇看来,这事于哪一方都没有益处。崔家无疑后果惨痛,而对行凶者来说,至今不知其用意目的为何。
正思索间,四周沉静,谢黍离旁边一个师弟出声。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藏在人家里那么多年,死了抢人尸体,害人永不超生。还要害人父母,抽魂魄制成傀儡。”那人心有戚戚然,“只是一个小姑娘呀。那么小,能做什么恶事,被这样报复。”
“妖作恶何需理由,妖就是妖,妖性本恶,本性难移。”卫商华按剑冷嗤,“数百年前,妖魔为祸人间,至今仍是心头大患。总有一日,我定要将这世上所有妖魔鬼怪杀个干净,还世间一个清明。”
赤诚无比,掷地有声。
云歇听了都想要为她喝一声彩。如果自己不是妖本尊的话。但这种话,天天有人跑她地盘叫嚣,云歇早听到耳朵长茧子。不以为然,不置一词。
却听一记不屑轻呵在近旁响起。云歇顺势转头一看,旁边人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察觉注视,抬眼看来。浅瞳映着一点昏暗烛火,流光溢彩。
卫商华这话委实戾气太重,谢黍离当即道:“掌门已多次训你,不可如此说话。”
卫商华被训惯了,左耳进右耳出习以为常,训完该如何还是如何,心里嘀咕面上乖应。不料却听角落的人开口道:“坐井观天,不外如是。”
循声望去,不是游莲又是谁。
卫商华直接一眼冷箭杀过来,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竟然听不懂?”游莲语气匪夷所思,又一句刺人要害,“我说你见的世面太少,在别人哄你玩的糖罐子里泡久了,总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还是少出来丢人现眼为妙。”
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