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嫂嫂是驸马》全本免费阅读
白吟酌没防备,愣是闷哼了一声。
棠醉还以为是他身体刚恢复,状态还不稳定,自己这一拳没轻没重的,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只是虽然担心,她却完全没有表露出来。
——她现在可是在对白吟酌的态度表达不满,可不能因为他现在是弱势的一方就心软!
“我没发脾气。”
白吟酌眼神低垂,定定地望着棠醉。
他明明是不满的,可棠醉在他眼底看到的,只有悲伤。
白吟酌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因为师父自作主张要取他心爱之人的性命而更愤怒些,还是因为自己想要誓死守护之人居然愿意为他涉险而更心急些。
他对肖澄所举是感动的,只是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师父会不会对他善罢甘休。
他不能失去这个人。
两人对视良久,白吟酌突然张开臂膀,将棠醉紧紧地圈在怀中,不留一丝缝隙。
棠醉的脸埋在他的颈间,她闻到他一路为自己而来,那风尘仆仆的气息,混杂着方才与对方厮杀后的血腥味。
突然有点心疼。
他也刚刚痊愈而已。
“你没事了是不是?我是说,你的身体——”
他没说话,只是在冷风中,将棠醉搂得更紧,生怕失去。
而在不远处,白令仪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捏断了手中的箭矢。
*
林淮肆是连夜才知道发生了这般荒唐的事!
他一边派人去客栈里给两个胡闹的人收拾烂摊子,一边气的不行,想去找妹妹理论一番。
只是他清楚棠醉的脾气,又不忍心责怪妹妹,脚步一顿,便又转向了白吟酌的房间,狠狠地叩响了房门。
“阿酌——白吟酌!你给我开门!”
谁知,来开门的白吟酌竟是一脸的落寞,仿佛颇受打击一般。
这是怎么了?
林淮肆有瞬间的错愕,但还是没忘记要为了妹妹教训白吟酌一番。
“晟都郊外客栈之事,你有什么要对我交代的吗?”
林淮肆冷着张脸,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妹妹方才在客栈,又经历一番殊死搏斗的场景。
他分明注意到妹妹刻意藏起的左手手臂——她定是受过伤了。
想到妹妹再次身处险境,林淮肆的怒火不由又重了几分。
“阿酌,你对澄子是发自肺腑的喜欢吗——你若真心爱澄子,便不该让澄子屡屡犯险!”
“是我的疏忽。”
林淮肆本以为白吟酌会摆出一张臭脸同自己理论一番,或是对自己冷嘲热讽。
没想到他一大股火气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林淮肆注视着白吟酌的神情许久,简直不敢相信。
——白吟酌什么时候这么软了!
*
那天白吟酌拥抱着棠醉许久,她现在还能记得当时的温度。
后来她以需要林淮肆帮忙处理后续为由,中断了这个拥抱。
两人一起回到了旧宅,只是林淮肆并不在府内。
棠醉便借口自己去寻他,让刚刚痊愈的白吟酌留在旧宅休息。
似是因为刚刚的气氛太过暧昧,白吟酌也没再多说什么,望着棠醉离开的背影,自己也钻进了黑暗的房间。
他是怎么了?
他不该为一个外人如此牵动情绪的。
对复仇者而言,这是大忌。
更何况,肖澄是林家的人——他本不该深陷其中的。
他靠在床边,席地而坐,曲起一条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将整张脸埋在臂弯箭,另一只腿随意伸向前方。
他整个人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阴阴沉沉,仿佛快要被吞噬。
直到林淮肆找上门来,他都没能提起一点别样的情绪。
而棠醉自那以后,也一直以公主的身份留在宫里,没再以肖澄的装扮露面。
那个拥抱是什么意思呢?
她分明觉察到白吟酌的伤情,在那个拥抱里,她心软了。
白吟酌对肖澄的感情那般纯粹,那般直接,她又如何能利用这份感情,达成自己的目的呢?
如果他心思纯正,那么率兵攻弥州的将军之位非他莫属。
若他有意谋反,那么由棠醉自己披甲挂帅也未尝不可。
可她却想通过感情的拿捏操控这一切,是不是太卑鄙了些呢……
棠醉觉得心烦意乱,便将自己关在房门之中,谁也不见。
直到锦婳来禀报,说是九晟帝后已经多次亲自前来,想要看看公主最近的状况。
棠醉想着江姝允毕竟身份尊贵,而且自己都回晟都这么久了,迟迟推脱不见,也说不过去,便收拾了下心情,打算见江姝允一面。
*
棠醉露面时,江姝允正端坐在正殿安心等待。
她着一身金丝锦袍,内着丹红纱衣,配有金丝蝴蝶花纹,发髻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手腕戴着麟凤花金琏,眉间尚点印了一枚牡丹印记,些许粉黛,端庄而华贵。
“皇嫂……”
棠醉在锦婳的搀扶下缓缓迈进了正殿,不过只唤了江姝允一声,便咳嗽不止。
“妹妹近来病情可是严重了?”
江姝允见棠醉这般虚弱的样子,不免神色担忧。
“可是南下这一程太过颠簸,又劳心伤神了些?”
“皇嫂不必为我忧心,比刚回晟都之时,已好转许多了。”
棠醉三句话咳两声,语句都断断续续的,中间还要抿几口热茶润润嗓。
“此次殿下许你南下,本意是在泠苏静养些时日,也对你的身体有益,谁知却恰逢诸君叛乱,棠儿啊,委屈你了——”
“无碍的,皇兄本是一番好意。”
棠醉咳嗽了几声,面容上也蒙了些许疲倦。
“劳烦皇嫂记挂了,前几次都因为棠儿身体不适,你特地前来都没能见上一面……”
“我们姑嫂之间,何必这般客气。”
江姝允给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棠醉面前便呈上了许多补品。
“御医也说你的身体要好好调养才是,前阵子昀书来信问候,还特地命人带了些北川的珍品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交到你手里。”
棠醉微笑着谢过江姝允,还客套地问了下江昀书的近况。
“听三哥哥说,北川帝近日国事缠身,烦闷得很,不知是否化解了难题?”
江姝允似是并不想过多提及北川之事,只是笑着带过了这个话题。
“昀书现在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年纪,写信来向我抱怨,不过是想偶尔撒撒小孩子的娇罢了。”
棠醉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她想知道什么,问问林淮肆和林淮序便都清楚了,实在没必要耐着性子同江姝允这般,摆着张虚情假意的脸绕圈子。
只是,她确实没想到江姝允特地来这里,又提到江昀书是什么意思。
“棠儿,我此次来,本是想问问看你的想法——想来宫中烦闷无趣,上次南下泠苏又偶遇暴乱,你也没能尽兴,这次不如同我们一起前往北川可好?昀书也很想念你的琵琶音。”
“去北川?”
棠醉没压住惊异之下上挑的尾音,赶忙用咳嗽声掩盖了自己的慌乱。
“本宫是这样考虑的,先前也同殿下商议过,他便让我直接来询问你的意愿。”
“另外,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北川的天池?天池是一处自然水域,常年温热,有疗愈的功效,或许也能让你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
*
棠醉并没有直接答应江姝允的邀请——她还没有搞清楚江姝允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毕竟凭借她们两人的交情,还不至于无缘无故献殷勤。
这般思虑着,棠醉便打算亲自去问问二哥哥。
更何况,自己最近因为太过执着于白吟酌的事情,而冷落了自己的两位哥哥,许久没有去探望了。
刚巧,她一大早来到林淮序的寝殿时,林淮肆也在场。
“二位哥哥早啊——”
棠醉笑着坐了下来,在自己哥哥面前,她当然是不用装什么娇弱的。
——以公主的身份面对外人时,那说两句话咳三回的架势,都快真的把她咳出病来了。
“哟,今天什么风,把咱们家宝贝公主吹来了——”
林淮肆似是心情很好,望着棠醉不由打趣道。
棠醉瞥了他一眼,看在林淮序也在场的面子上,没有反驳回去。
“我想二位哥哥了不成?你们若是不待见我,我走便是了——”
棠醉作出要离开的架势,林淮序便开口留住了她。
“许是你的小鼻子过于灵敏,知道今日我殿中备了你最爱吃的早膳,走了岂不是可惜?”
棠醉听罢,笑嘻嘻地挤进了两人身边,直接拿走了林淮肆的餐具。
他宠溺地笑了笑,又吩咐下人多备了双碗筷。
“对了皇兄——”
三人边吃着,边时不时聊着家常话。
而棠醉便见缝插针,提起了江姝允前几日所说之事。
“皇嫂来探望过我了,还邀请我去北川疗愈——皇兄可知此事?”
听到江姝允的名字,林淮肆微怔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往自己碗中夹了口菜,闷头吃着。
“这件事没什么蹊跷之处,北川天池确有此功效,不过孤想着还是要遵从你的意愿,正巧姝允说想去看看你,便让她一同询问了。”
棠醉点点头,虽然林淮序是这么说了,但她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近来九晟境内灾事频发,你去北川散散心也好。”
林淮序顿了顿,视线落在棠醉身上,满眼不舍。
“虽然孤很想让你安安心心留在宫中——在孤眼皮底下守着你,也能让孤多少不再提心吊胆……”
“不过棠儿,孤知晓你那鸿鹄之心,惟愿自由,孤不能束缚你。”
“这些决定你自己拿主意便好,孤不会干涉。”
“只是那个白吟酌,孤以为,你们还是不要再有过多牵扯得好。”
林淮肆心里又是一怔。
——糟了,光是二哥这关,白吟酌他就没过去!
“怎么突然提起白吟酌啊?皇兄你不是对他寄予厚望吗?”
棠醉倒没有林淮肆那般敏感,直接便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没什么,只是听说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觉得他克妻。”
林淮序说得漫不经心,甚至还挂着平常那般望向弟弟妹妹时淡淡的笑容。
可说出来的话,的的确确让兄妹二人有些惊讶。
虽然之前因为客栈的事情,林淮肆对白吟酌有所不满,但再怎么说也是妹妹自己心甘情愿,又自作主张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执意行事。
要真论起来,其实他也不好那般直接地将整件事情怪在白吟酌头上。
——他内心还是很希望撮合妹妹和白吟酌的。
只是当下在二哥和正主面前,他若是开口为白吟酌辩解一分,那便会在他的形象上描黑一笔。
这般思虑着,林淮肆干脆闭了嘴,乖乖吃饭。
“皇兄不打算任用他率军出征,收复弥州了吗?”
棠醉对这件事依然在意。
虽然她已经决心不再利用感情的欺骗拴住白吟酌,但收复弥州这件事板上钉钉,更何况最终这个重要位置或许会由她来胜任也不一定。
“孤还在考虑。”
棠醉点了点头,她估计的没错——白吟酌本就是最合适的人选,皇兄在斟酌。
“棠儿对去北川一事是如何思虑的?你想同去吗?”
沉重的沉默之中,林淮肆适时开口,将话题转向了前往北川之事上。
一来,他想制造一些场合让白吟酌和妹妹将先前的误会一一化解,如果能碰巧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从而坦诚相见,便是再好不过。
二来,有妹妹在,借兵之事或许也能顺利进行,而且,他也想趁此机会,让北川那个臭小子明白妹妹的真实心意,早点断了念想——他猜测,这也是江姝允邀请棠醉同去的原因之一。
“我倒是无所谓啦——去北川转转也未尝不可,只是……”
棠醉望向身旁的二哥,面露担忧:“只是我和三哥哥这一去又是几个月时间,二哥哥身边没个人照看,我总是不放心的。”
林淮序却是笑着抬手摸了摸棠醉的头,满是宠溺。
“亏孤的好妹妹如此惦念着孤。”
“不过,这都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只要过好你想要的生活便好,孤这里,棠儿不必忧虑。”
转而,林淮序又将视线落在林淮肆身上,微笑道:“肆儿,你会照顾好棠儿、照顾好自己的,对吧?”
“肆儿定不负皇兄期望,也请皇兄多多珍重。”
于是,这件事便在林淮序的准许下敲定了,虽然棠醉不知怎得,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林淮序这个人似乎总是无欲无求,但却拥有所有人都渴盼的权利,是所有人最高层次欲望的所在。
但谁也无从知晓,他的孤独与无助。
“那我要是以公主的身份离开了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