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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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

    朝格没叫出来,乌金倒是先叫了出来,叫了一半,他突然望了望左右,半个拳头塞进口中。

    五大三粗的汉子,愣是做出了一副娇俏的受惊状。

    朝格微顿之后,面容阴沉了下来。

    婚房里不是新娘,便是新郎。

    既然带出来的不是沈六娘,那就只能是圣女了。

    左思伦面上不见惊慌失措,仅仅是愣了一瞬,就恢复成无害的模样,活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兔子。

    他行了个女子的见面礼,盈盈而语:“见过两位郎君。”

    乌金瞧见她美艳动人的面庞,不由红了脸,轻咳两声,将自己粗犷到能放声歌唱的嗓音揉成绵软的一把,文绉绉地说:“小姐,不必多礼。”

    朝格沉默觑着左思伦的脸,一寸一寸地仔细打量着。

    左思伦不见羞涩,面色如常地看回去:“郎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朝格还是沉默。

    不远处,两坨异常凸起的草团下,公仪缩头缩脑地观察着那边的形势,对身边另一人道:“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挨着她蹲着的叫苏木,是圣女的小丫鬟,绑着两个双环,眉心一记红痣,却是天生的哑巴。

    苏木面容发苦,比划道:这还用猜么,肯定是吵起来了。

    公仪勉强猜出他的意思,回道:“可我看另一人未曾开口呢。”

    另一人是朝格。

    苏木舞得飞快:不便动手的时候,眼神足以厮杀数个来回!

    “……那要是动了手呢?”

    苏木:那就是忍无可忍了。

    这个圣女的贴身丫鬟表示:要是换了我,我也会生气的。圣女大街上抢旁人的心上人,实在太缺德了。

    公仪:“……”

    谁家的丫鬟胳膊肘往外拐的?

    话音刚落,那边就打了起来。

    朝格出招又快又急。

    左思伦没料到他突然发难,身上还穿着嫁衣红裙,连走路都是要小步挪动的,现下根本躲避不及。

    一个没注意,嫁衣就被划了一道。

    左思伦盯紧朝格,慢慢地问道:“郎君是要杀了我吗?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

    朝格又是一刀,割断红色的衣袖,简短回道:“图谋不轨,看着碍眼。”

    乌金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圣女看起来可怜而无辜,似乎有些武功但并不擅长,又因为衣服处于劣势,一个闪避摔倒在地,忘过来的眼神中装满了求助。

    乌金的心瞬间被揪紧了。

    “少主。”

    乌金拦在朝格面前,挡住圣女,此刻的朝格,看起来如同一个欺负弱女子的无赖。

    朝格有些不可置信:“你要阻我?”

    “少主……这毕竟是在左家。”

    “我看你是被迷了心窍!”

    朝格一掌将乌金推开,匕首刺向左思伦。左思伦摔倒在花丛中,仿佛是顾忌什么,并未站起来,静静地看着匕首逼近。

    “住手!”

    匕首已要刺进左思伦的心脏。

    这时,一枚石子击在朝格手腕,匕首偏了几分,却还是深深地扎进了左思伦胸前的血肉中。

    沈闻君在下一刻赶到两人身前,一掌拍至朝格胸前,草原人独有的发上银饰狠狠一荡。

    沈闻君听到铃铛摔碎的声音,再回头看,朝格已狼狈地摔倒在地。

    “少主!”

    乌金紧张地去搀扶他。

    沈闻君有些愣怔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方才她……并未用大力,以他皮糙肉厚的身体素质来说,应该没事才对。

    正怀疑自己,衣摆被人晃了晃。

    左思伦面色惨白地看着她,哀求道:“闻君,求你帮帮我,圣女的脚不能落地,我的胸口太疼了,动不了,你能不能帮拉我一把,我可以自己爬。”

    顺着左思伦的视线看去,沈闻君这才注意到,从屋内到屋外铺着一条长长的红绸布,只是被花瓣掩盖住,不大惹人注意。

    左思伦方才站的地方,都落在红绸之上,而花丛处没有红绸,他便只好躺着等死,任人宰割。

    沈闻君的心情难以言喻地复杂。

    她弯腰将左思伦横抱起来,他的个子很高,却不是很重,或许是为了看起来纤瘦,这些年或许连饭都没吃饱。

    沈闻君想起了当年沙匪窝里,那个面黄肌瘦却仍勇敢偷图的阿都。

    她承诺过将他们救出去,让他们过好日子,当时逞英雄快意地说出这些话,她倒是风光了,却全然忘记了这些曾经的伙伴。

    阿都过得这样卑微艰难。

    “别怕。”

    左思伦身体僵硬,却并未挣扎。

    只静静地看着沈闻君将他放到铺着红绸的地上,然后唤出一个身高体长的护卫,让他去请医官。

    随后,沈闻君站了起来,面含怒色看着朝格。

    “你发什么疯?”

    方才她是如何轻柔地对待另一人,如何小心翼翼地将那人护在身后,他看的一清二楚。

    朝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他是一个男——”

    沈闻君打断他:“别说了。”

    朝格愣住,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推开乌金的手,撑着树身站起来,问沈闻君:“你早知道是不是?”

    沈闻君不说话。

    这就是了。

    她知道朝格问的是什么,也知道圣女实际上是一个男人,一个男扮女装的男人,一个别有用心的男人。

    无名之火烧得朝格一身烦躁,他沉声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和他待在一起?他伪装骗你,把你带走,一看就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你脑子不是很聪明吗,现在是被美色迷昏头了吗?”

    沈闻君蹙眉,朝格一向温顺示人,怎么说出来这么刺耳的话?

    她看了一眼左思伦,后者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她这才放下心来,和朝格解释道:“这是我认识很久的一位朋友,我了解他的为人,他这么做有苦衷,并非因为不可告人的缘故……”

    “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话一出口,沈闻君愣住了,连朝格自己都为这冲天的怒意感到不可思议。

    朝格顺了顺气,道:“对不起六娘,方才是我失言,但六娘你仔细想想,神女部诡异的规矩多如牛毛,他的伪装能瞒过这么多人,你觉得他的手段会干净吗?你别看神女部有外乡人逗留,但实际上他们有自己的传统习俗,极其难容得下外乡人,因此在内部也形成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等级。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吗?神权统领此地,他能掌握割据一方的权力,哪里有苦衷需要你去可怜!”

    说到最后,他的脾气又上来了。

    沈闻君也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