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祸给了我的黑化白月光》全本免费阅读
【吴国篇终卷 06 】
各国前来赴宴的使者、政客都被吴庄公给幽禁起来,宴会没有继续开展,而他们也无法向自己的国家传信。
他们犹如惊弓之鸟,整日惶惶。他们难以揣测到这位吴庄公的心思,他大刀阔斧地整顿朝堂,甚至还不吝于囚禁他们,恶化同各诸侯的友好情谊。
太无章法了。
有哪一个新即位的诸侯王是这般?
吴国的后厢房倒是有很多,足以容纳这么些人。他们初开始是忧惧,到了后来便是惶惶然的浑噩了。
窗明几净,有几个使节站在窗台,兀自沉吟着。
“你们说,吴庄公将我们拘禁在这儿,到底是为何?”他神色疑惑,眉眼存有不解。
又是那位东皋国的使者接过话头:“我看,是因为他骄傲自大、得意忘了行,他敢囚禁我们,就是不把我们的国家放在眼里!”
“不会罢……我看是闵公死了,人心不定,或许吴庄公也怀疑是我们这行人从中作梗……”
东皋国的使者觑他一眼:“他不是已经找到凶手了么?就是周朝的卞和玉在棋局上杀了吴闵公啊。”
小人得志,他犹记着卞和玉在宴会上对他的污蔑,以及他看好戏时戏谑的眼神,仿佛将他当作跳梁小丑一般。
因此他竭尽全力地来诋毁卞和玉。
“早就瞧那个周朝来的使节不顺眼,自诩清贵公子,却偏偏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吴闵公可是诸侯王,他竟也敢自不量力地去杀?”
“竟还敢连累我们!”
“是啊,仁兄言之有理……”
“……”
这时站在屋内里侧的紫衣公子抚弄袖口的褶皱,敛眉淡声道:“卞和玉死了。”
使者们顿时“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卞和玉死了!?”
率先是那东皋国的使者跑前去,宽阔的眉眼间洋溢着喜色,话语之中透出雀跃和幸灾乐祸。
“宋公子,你说清楚些。卞和玉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么死的?”
其他使节和商人也一窝烟儿地朝宋祈涌上去。
一人疑惑不解地询问:“如今周朝势力虽衰微,但到底还是贵为‘天下共主’,中原无人能明目张胆地反抗,吴庄公即使再蠢笨,也不敢贸然杀了卞和玉罢。”
“是啊是啊,卞和玉到底是代表着周天子,吴庄公若是杀了卞和玉,那周朝岂不是要起兵吴国了?”
“……”
那东皋国使者的眼球滴溜溜直转,自视高明道:“不对不对……你们瞧,卞和玉已经入狱这么久了,周天子若是想救,肯定早就起兵了,何必要等到卞和玉死了,才起兵呢?”
众人煞有介事地齐刷刷点头。
“由此可见,卞和玉的性命对周天子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宋祈从黑影中走出,淡淡笑道:“诸位都猜错了,卞和玉的死……可是至关重要的,周天子不久就要起兵吴国了。”
“宋公子,那届时我们都能被救么?”
“自然。”
*
天牢之中。
近来庆许忙于应付吴国国内的动乱,那场初不起眼的涝灾竟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个朝堂,自庆许清理朝堂之后,便无人能站出来为其分忧了。
所以庆许自然无暇顾及卞和玉了。
他也无从得知商司予所放出去的消息:卞和玉已经死在地牢。
不然他定会风风火火地跛脚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商司予将一封书信传给了宋祈。信上就仔细谈到卞和玉的死讯,她可费了好大的心力,才尽可能地使自己的辞藻真实可信,甚至还做了担保。
不过,那封信虽然看似可信,但实则就是她所捏造的。
商司予敛下眸子,施施然地走进天牢的隔间内,她见倚在墙角一侧的卞和玉微阖着眸子,净白无暇、安然清雅。
她手中端着一盆清水,且拿着一张浅灰色的手帕。
没错……
她要为他整理仪容。
“卞使节,我已将你的死讯传出去了,宋祈此时想必也已知晓了。”
商司予缓缓蹲下身,浅绛色的裙摆垂落在地,同缟灰的地面交融。
她将水盆稳当地放下,打湿浅灰帕子并拧干,细细地擦净他脸上的灰尘,轻抚慢弄,才总算让这颗微瑕的白壁重归于净,她看着他清隽秀雅的睡颜,眼弯浅笑。
这样的卞和玉才应是她记忆中的那位郎艳独绝、有着坚韧风骨的似青竹一般的卫国嫡长子。
两相重合,她竟感到内心一阵久违的安宁,紧拧的眉头舒展,轻仰头似是在享受这一刻。
牢中仍是已经绣帕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地不绝于耳,商司予微叹息,敛眉沉吟。
卞和玉始终未有回应,他已经“死”了。
做戏自然得做全套,他服下毒药以至于假死,等到三日后便可醒来。
*
几日之前。
卞和玉非要吃假死药。
商司予不耐烦:“你做什么?宋祈不像你那般多疑,只要我写信告知他,他便会相信我。”
“……祝史大人似乎对在下很有些偏见。”他又弯起眸子,含着似有若无的委屈。
受刑之后他更显虚弱与破碎,宛若玉石染暇、青瓷裂纹,虽残缺,但更显另一番美感。
商司予郁结:“……你们俩不相上下。”
卞和玉抬眸:“事做周全些总没错,若是宋祈不疑,那便是最好,但若是他起了疑心,非要来天牢之中一探究竟。那到时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人总是很善于伪装的,祝史大人。你怎知宋祈信你就是真的信你呢?或许他就是装出来的。”
此时他眼尾微微勾起,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恍若一个正在教习的夫子,颇有些语重心长。
商司予点头致意,貌似懂了:“譬如,眼前的你,卞公子,一副和颜悦色的盟友样子,是不是也是伪装出来的呢?
“……且说不定明日就会将我出卖了。”
卞和玉默然:“……”
他眉头微蹙,不以为然:“商祝史未免太多疑了些。在下从不轻易与人合盟,若是合盟了,我便会是一个极为可靠的盟友,风雨同舟决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乌眸清冷,墨发披散在肩侧,微歪头看她:“不急,祝史大人日后可会慢慢体会。”
他的表情极其诚恳、真挚,眸中挂着一丝势在必得、绝对掌握的情感,笑意吟吟,如罂粟一般,蚀骨知味。
仿佛,他当真就是合作的不二人选。
所以这就是他一步步从卫国质子爬上周朝使节那般高位的秘诀么?
“好罢。”
她妥协地垂下眼睛。
卞和玉喜笑颜开,发丝微倾,气息不稳,恰如玉山将颓,眼底染上了浓郁的倦意和青灰的乌青。
他仍是笑,笑中带有一丝落寞:“昔日在参商殿之时,我求祝史大人与我合盟一起杀了吴闵公,但你不曾同意。”
“你还陷害于我,以至于我这般受苦。”他抬手轻晃锁链,雪白绷带绕手,触目惊心的伤痕遍身。
“这可怎么办啊,祝史大人,你可得补偿我。”
商司予瞠目,似作不解:“……活该。”
*
商司予回过神来,臻首娥眉、粉面红唇却都隐匿在墨发之下,背影勾勒着一丝光影,显得有些冷清。
天牢之中只剩下她和“死”后的卞和玉。
他淡眉疏目地合衣睡着,五官在破落的天光中显得清泠安然,似乎丢弃了昔日的戒备和勾心之意,只余下雨后的氤氲雾气和青灰雨露。
商司予将手帕浸入冷水,拧干,再抬手抚弄他的脖颈,纤纤玉指不断向下游离,直到血染红浅灰帕子,才肯罢休。
死了才听话。
这真是至圣的真理,商司予漠然想道。
尤其是对于卞和玉这种长袖善舞、血不沾衣的说客,经年居于庙堂之高,早已成为权势的附庸,亦或是主导。随后再不断地引诱人同他一起堕入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