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实在是想不通啊,这个老女人怎么能这么懒?
如今这都午时了,这个老女人竟然才睡醒,哪怕她是安定侯府的主母,用不着再给主母请安,难道就没有姨娘每日给她请安吗?
这么好吃懒做如何能伺候好王爷?她连一点为人妻妾的自觉都没有吗?!
更可气的是,军队明明早上就攻下了梨洲城,可是王爷在听闻这个老女人在睡觉以后,竟然吩咐他们原地修整,直到半个时辰以前日头高照,才下令进入城内。
而且王爷还专门来马车里探望她,堂堂威名远震的未来皇帝竟然在这个老女人睡觉时大气都不敢出,还吩咐马车外边原地修整的将士们也不能大声讲话。
这个老女人究竟何德何能!
正失神间,苏若琳开口吩咐道:“给我递杯水来。”
陈姨娘不甘地瞪着她,坐在原处并未起身。
苏若琳冷笑了一声:“你要注意你现在的身份,你只是一个丫鬟,是奴婢,伺候好主子是你的职责。”
昨晚不是还挺老实的么,怎么,现在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陈姨娘张口想要反唇相讥,然而她抬起头忽得望见了对方那副和老王爷相似的神情,那一双秀丽的眼眸冰冷而又倨傲,令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她是老王爷最宠爱的妾室,承受着其他姬妾所有没能承受的一切宠幸,包括老王爷的一些特殊癖好。
寻常时,老王爷看着她的神情便是这般冰冷,可每次到了深夜,老王爷让她仰躺在破碎的瓷器片上,看着她的被割破的伤口留下鲜血时,目光却是炙热而又疯狂。
她时常觉得,白日里老王爷看她就像在看那些晚上便会破碎的瓷器,而到了晚上,那些瓷器就是另一个她自己。
而现在,面前这个女人用着同样的目光看着她。
陈姨娘咬了咬下唇,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苏若琳。
苏若琳觉得这陈姨娘真是有意思,你说她欺软怕硬吧,她偏偏三番五次地往枪口上撞;你要说她傻瞎要强吧,她偏偏吓一下就老实了。
等饮过了杯中茶,苏若琳拉开马车的窗板,赫然见到外面天已大亮,艳阳高照,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居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待适应了外面光线之后,她探出头,便见到马车正行驶在宽广的青石砖道上,街道两旁偶有行人经过,皆衣衫褴褛,神色麻木。
苏若琳挑眉:“这是已经进城了?”
“已经进城小半个时辰了。”陈姨娘偷偷斜了她一眼,“咱们的马车是最后进城的,约莫这个时辰算起来,将士们都已经在城外安好营扎好寨,准备用午膳了。”
“那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苏若琳看着窗外景色忽地变换,原是右拐进了一条巷子。
而这巷子左侧的一整列墙上看着竟只有一座府邸的大门,或者说,这一座府邸便占了一整条巷子。
马车在府邸的大门前缓缓停下,随后外边响起了青芙的声音:“苏小姐,我们到了。”
苏若琳闻言缓缓走下马车,只见眼前的府邸宽阔气派,只是看着到底不如京城的府邸那般奢华,反倒还多了几分颓败之感。
“这里是?”
“梨州城招待王爷的住处。”青芙说着上前敲了敲大门。
很快便有人来将大门打开,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自门后走了出来,目光落到青芙身后的苏若琳身上。
只见面前的女子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即便穿着简单,首饰也只是零星戴着几个,但仅仅看那衣服的衣料和首饰的质地本身便已价值连城。
再一看对方那全身细嫩的肌肤便能知道,若非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定然不会保养得如此水润光滑,来者定然是某位高门贵女。
“这位便是苏小姐吧?”男人笑眯眯地拱手行了一礼,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随小的来。”
“小的是这府上的管事,负责府上的一切杂事,若是苏小姐在府上有什么需要或者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来吩咐小的。”那白胖的管事说着带领一行人穿过前院,在一个雅致的院落前停下脚步。
“这里便是苏小姐的住处了,苏小姐您看着可还满意?”
苏若琳走进院子,环顾着四周。
院子的环境很好,虽然没有什么名贵的物件,但胜在干净整洁,梨州城历经两次战乱,尚没能恢复元气,单是看方才行在大街上的百姓们脸上的神色,便能看出如今城内的萧条。
在这样的情况下,梨州城能准备出这样的府邸和院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若琳没有那么挑剔,很快点了点头:“可以。”
“那就好。”管事说着又作一揖,“舟车劳顿,苏小姐注意休息,如今城内才刚安稳,府里还有还有诸多杂事要处理,若是苏小姐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行离开了?”
苏若琳淡淡地点了点头。
管事当即恭敬道:“您的行李稍后小的会吩咐下人送来院子,若是您之后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说罢又看了看苏若琳的脸色,见对方并无露出任何不虞,这才告退。
苏若琳看着管事离开时步履匆匆的模样,感慨了一句,这么忙,忙到待客都不周了。
若是换了个娇气些的大小姐,怕是已经开始不爽了。
说罢看向虽然老实站在一旁,但是神色已然变得阴沉的陈姨娘,诺,就比如这个。
青芙看了陈姨娘一眼:“你有什么不满吗?”
注意到青芙冰冷的眼神,陈姨娘登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
青芙随后又看向苏若琳,恭敬道:“苏小姐可还有什么需要?”
苏若琳闻言回过神:“祝老先生和纨玦纨枫那两个孩子如今都在何处?”
青芙思索了片刻,答道:“老先生如今正在前院住着,杨纨玦公子随我军在城外安营扎寨,杨纨枫公子应当是在和老先生商议战术。”
苏若琳颔首:“那你们家王爷呢?”
“王爷......”青芙面露一丝迟疑,“王爷应当是在自己的院子里。”
见一向干脆利落的青芙竟然露出了迟疑的神色,苏若琳不禁追问道:“在做什么?”
“……应当是在包扎伤口。”
“他受伤了?!”苏若琳瞪大眼睛,“伤得重不重?伤到哪了?大夫怎么说的?”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望着苏若琳紧张的神色,青芙张了张嘴,欲到嘴边的话忽地不知如何开口。
王爷的情况自然是不好的,先前在京城守战时王爷便受了不轻的伤,直到昨夜也未曾愈合,如今旧伤上又添新伤,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梨州城一战王爷只是被划了一刀,伤得并不深。”青芙顿了顿,终究选择告知真相,“凭王爷的实力,梨州一战本不能伤到王爷,只是先前京城一战时王爷便已经受过伤,如今带伤出战,这才……”
“他先前就有伤?!”苏若琳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他为什么从未跟我提起过!”
她不由得想起了这些日子里和萧怀琳在一起的桩桩件件。
京城约会那日,他陪着她游玩了一整日,未曾有过丝毫的不耐;
后来行军途中,他来马车里调戏她时,把她吓了一跳,可也未曾有过什么越轨之事;
再就是昨日,他将她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安慰她,给予她温暖和力量。
那混蛋一直是那副如沐春风般温柔和煦的模样,谁曾想居然一直有伤在身!
先前那混蛋在马车里欺负她的时候,她还伸出手去使劲把对方推开,也不知道碰到他的伤口了没有。
若是碰到了,那该有多痛啊!
那个混蛋怎么一句话也不知道说,装得还一点事都没有!
这般想着,苏若琳一双秀丽的眼眸逐渐起了水雾,眼眶渐渐地泛红了。
他怎么一直在照顾她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体贴入微,可是她却连他何时受的伤都不知道,还凶他,把他推开。
自己才是混蛋!
青芙眼见着面前的绝色人儿竟然露出了要哭的神情,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苏小姐,您……”
而听到青芙的呼唤,陷入深深自责的苏若琳这才恍然回过神,她抬起袖子草草擦掉脸上的泪水,一字一顿道:“带我去见他。”
……
青芙带着苏若琳来到了萧怀琳的院子里,之间院门和屋子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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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两个侍卫把守着,守在院门前的两个侍卫看到青芙和苏若琳,没有说话,自动放她们进了院里。
只是待到苏若琳来到屋子的门前,伸出手想要敲门的时候,却被左右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苏小姐,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王爷的屋子。”
“你们王爷在里面吗?”苏若琳问道,“他伤势如何,大夫怎么说的?”
两个侍卫闻言有些惊异地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青芙。
苏若琳见状奇怪道:“你们什么意思,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青芙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苏小姐,王爷……从未看过大夫。”
“从未看过大夫?!”苏若琳闻言当场愣在原地,大脑几乎陷入空白。
从未看过大夫是什么意思?
萧怀琳从小到大,生了病受了伤,都没有看过大夫?
青芙低下头,不自然道:“王爷不喜欢被旁人看到他的身体,包括大夫。”
“即便是身上受了伤,他也不去看大夫?”苏若琳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虚幻。
青芙轻轻点头:“哪怕是身上受了伤,”
苏若琳陷入了沉默。
半晌,她难以置信地喊道:“他疯了不成!”
“萧怀琳!”
苏若琳伸出手想要拍门,却被侍卫拦了下来,于是她转身去到内室的窗前,用力地拍窗户:“萧怀琳,你在里面吗!”
“你疯了吗,受了伤都不去看大夫!”
透过纸纱窗,苏若琳隐约能看到屋子坐着一个人影。
“萧怀琳,你说话!”
“……我在。”屋里传来了萧怀琳的声音,只是那熟悉声音如今听起来不似从前的温润,反倒多了几分虚弱,“咳咳咳……”
听到那咳嗽声,苏若琳的一个心都跟着颤抖,她回到门前,一字一顿道:“让我进去。”
侍卫硬着头皮道:“任何人都不能进王爷的屋子,是王爷先前在王府时便多次强调的命令,苏小姐您就别为难在下了。”
侍卫也很头疼啊,若是一般人他早就把那人扔出去了,但是这位不一样啊!
所有人皆知王爷有多在乎面前这位,看这位看得比心尖子还重要,自己得罪了这位那和得罪王爷也没什么区别啊!
“你执意拦我是吧?”苏若琳冷冷地看着他,随后又看向屋内的那个身影,“萧怀琳!”
“你今天把我拦在门外,那你以后都别着再见我了!”
话音未落,萧怀琳虚弱的声音自屋内响起:“……让她进来。”
听到王爷下令,原本阻拦苏若琳的玄衣侍卫登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收手让面前人进去。
待门重新关上时,所有侍卫皆神色复杂地看着青芙:“你是知道王爷能放苏小姐进来,才带她来的?”
于他们而言,王爷的命令便是铁律,这些年胆敢触碰铁律的,无论是府里的下人,还是老王爷留下来的部下,亦或是无意间触碰违背的其他什么人,所有人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除了刚才进去的那位。
而且那位还是逼着王爷亲自开口破例。
青芙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两个侍卫登时闭上了嘴。
正话落的功夫,苏若琳已然来到了内间,还未走进去,便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连忙掀开门帘,便见到那个往日挺拔俊俏的身影正坐在木凳上,上半身裸露着,那雪白的肌肤正映衬着面前人温润的容颜,只是那满身的伤疤却又如他脸上的面具一般狰狞。
无数条伤疤纵横密布,新疤叠着旧疤,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而在那些伤疤之上,一道自肩膀长纵到腹部的伤疤正往外溢着些。
萧怀琳正手拿着毛巾擦拭自己的伤口,而在他身旁的桌上,那铜盆里的水几乎完全变成了血色。
见到她来,萧怀琳抬起头看向她,那毫无血色的唇瓣吐出的话语都透露着虚弱:“......你哭了?”
“你这叫小伤?!”苏若琳恨不得把青芙抓起来质问。
萧怀琳闻言,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还好。”
和从前受的伤比起来,确实是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