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琳不禁反问道:“为什么?”
他居然不愿意?
只是随后杨纨玦沉吟了片刻,缓缓道:“等明日,明日过后我给你答复。”
“嗯?”萧怀琳那双俊秀的眉头一挑,“怎么?”
这小子肯定有事。
杨纨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微叹了口气:“明日我和纨枫纨岚抽签,谁赢了谁背母亲上花轿。”
原来,当初在第四礼纳征过后,三兄弟就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六礼最后的迎亲。
迎亲礼里面有一项,是女方家的男子背新娘子上花轿。
虽然说新娘子上花轿一般是兄弟背,可若是情况特殊,由兄弟之外的男子背也没问题。
尽管母亲离开了杨国公府,他们不能作为女方的亲戚送嫁,可若是和外祖说一下,背母亲上花轿应是没问题的。
于是翌日,杨纨玦特意抽空来到了苏国公府,找到外祖商谈这事。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杨纨枫已经到了。
彼时杨纨枫也刚好和苏泓说完这事,苏泓也正要答应,结果杨纨玦就来了。
于是兄弟见面,分外眼红。
最后苏泓笑着摆了摆手:“这事你们兄弟俩商量,回头告诉我结果就行。”
兄弟俩刚要离开,结果杨纨岚这小子也蹦着来了:“外祖外祖,我来找您说件事!”
然后他就看到两个兄长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杨纨玦盯着他,话里话外透露出一股敌意:“今日又不是休沐,你翘班来找外祖干什么?”
“呃......我来找外祖问问背母亲上花轿的事。”杨纨岚这孩子实诚道,“再说我也不是翘班,我告假了啊。”
杨纨枫冷笑了一声:“你来晚了,背母亲上花轿已经没你的事了。”
“啊?”杨纨岚顿时傻眼了,“那,那外祖已经决定好了?”
他说着看向苏泓:“外祖,迎亲那日谁背母亲上花轿啊?”
苏泓笑着喝了口茶,不说话。
杨纨玦和杨纨枫紧紧地盯着对方,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
“哦~我知道了!”杨纨岚一拍脑袋,指着面前的修罗场道,“所以背母亲上花轿这事其实还没决定好,你俩今日翘班来也是为了这事!”
他当即举起手:“那我也要参与竞争!”
大家都是兄弟,都是母亲的儿子,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最后三兄弟只好一起离开苏国公府,自己私底下商量好了再来。
本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三人都是走着来的,都没有坐马车,如今回去,自然也得走着回去。
如今这都快到腊月底了,外边冷得要命,不过好在今日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多了几分暖意。
只是杨纨玦和杨纨枫面色阴沉地走在前面,两人无形之中迸发出了两股森寒的气场,杨纨岚在后边缩了缩脖子。
他从前怎么没觉得自己的两位兄长这么可怕?
兄弟三个沉默地走在半路上,忽地,杨纨玦开口道:“我是母亲的长子,也是家中长兄,背母亲上花轿这事自然要由我来。”
“兄长怕不是忘了,你原本是生母秋姨娘名下的,是后来才改记到的母亲名下。”杨纨枫丝毫地不客气地回怼他。
杨纨玦不虞道:“要论记到母亲名下,你也不过只比我早了一个月罢了,有何区别?”
“自然有。”杨纨枫的话语铿锵有力,“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是母亲养育了我,我就是母亲的亲儿子。”
“可是兄长呢?”他朝着自家兄长冷笑了一声,“秋姨娘还在国公府等着咱们回去呢。”
见自家弟弟这么不留情面,杨纨玦也不必客气了:“母亲也不过是四年前才把你从柴房里领出来的,论起被母亲照拂的时日,咱俩差不了多少。”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这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的杨纨岚终于鼓起勇气道:“那我也......”
话才说一半,便被两个兄长异口同声地喝了回去:“在外边杳无音信,害母亲担心了几个月的不孝子没这资格!”
不孝子颤颤巍巍地缩回了脖子。
“兄长也说了,从前我是在柴房里长大的。”杨纨枫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兄长,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我从小吃的是糟糠剩饭,穿的是破布粗麻,生了病发了烧,从来没有人管过。”
他缓缓道:“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大过于天,所以这背母亲上花轿一事,自然得是我来。”
杨纨玦一噎,握紧拳头不说话。
对于这两个弟弟,确实是杨国公府欠他们的。
在这一方面,他无从辩驳。
可是他也实在不想把这名额让出来。
兄弟两人相对无言,最后杨纨岚一拍大腿:“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说着凑到两个兄长中间:“这样,咱们回头抽签决定,抽到谁就让谁来背母亲!”
“这样对谁都公平,怎么样!”
两个兄长陷入了沉默。
这确实是个方法。
可是抽签让谁来主持呢?他们必须得找一个彼此都信得过,不会在抽签上做手脚,也不会偏袒任何人的人。
最后三个兄弟回了杨国公府,找到了秋姨娘。
彼时杨婉莹正在秋姨娘身边学刺绣,一听兄长们这么说,当即举起手:“我来我来!我来给兄长们作见证!”
而杨纨绫正在一旁抱着零嘴啃,听到兄长们说要背母亲上花轿,他举起自己的小肉手:“我也想背母亲上花轿。”
众人都乐了,他那三个原本剑拔弩张的兄长们,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秋姨娘笑着让丫鬟把杨纨绫抱过来:“哎哟,这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杨纨绫瘪了瘪嘴,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明明哥哥们都可以。”
“那是因为哥哥们大了,而且都长得高啊。”秋姨娘说着把杨纨绫放到自己的腿上,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你想啊,哥哥们身高体壮,所以才能背得动母亲,你才这么点,背得动吗?”
杨纨绫撅着嘴摇了摇头:“背不动。”
何止背不动啊,他走路走久了还要母亲抱呢。
“所以说啊。”秋姨娘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纨绫现在还太小,背母亲上花轿的事让哥哥们来,好不好?”
“你们老是说我小。”杨纨绫不高兴地叉着腰,“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这人小鬼大的模样把众人乐得够呛,杨纨岚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秋姨娘道:“再等个十来年吧,等你长到哥哥们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了。”
“十来年?”杨纨绫愁眉苦脸,“那也太久了,我现在才不到五岁啊。”
“那若是你嫌太久了,再过五年也行。”秋姨娘笑着安慰腿上的奶团子,等你长到姐姐那么大的时候也行。”
“唔,那好吧。”杨纨绫说着扑进了姐姐杨婉莹的怀里,“那我要和姐姐一起做抽签,给哥哥们见证!”
“好呀好呀!”杨婉莹抱着香香软软的弟弟,“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和纨绫做签子,等三日后,兄长们散值以后来我院子!”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萧怀琳听完弟弟的讲述,不禁哑然失笑。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这几个弟弟有过什么矛盾,结果第一次针锋相对,居然是因为这事。
真有意思。
“那行。”最后萧怀琳含笑道,“你们三个抽签,赢的那个背若琳上花轿,输的两个跟着我去迎亲。”
也省得安排禁军里那帮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大老粗进来。
于是最后迎亲的名单交到礼官手里的时候,他看着那里边两个高官的名字,差点没晕过去。
我的陛下啊!
让您安排人是为了万一有刺客,有人保护您,不是让刺客杀一还送二啊!
但是迎亲的名单已经定了,看陛下的样子,是完全不打算再改了,礼官就算再不同意也没辙。
此时此刻,礼官彻底理解了那个为陛下准备聘礼的同僚。
他觉得等他安排完陛下的迎亲以后,也得告假病上几个月。
话会迎亲当日,苏若琳惊讶地看着绿俏,萧怀琳居然亲自来迎亲了?!
红烛笑着应道:“是陛下亲自来的,如今陛下正在大门外等着呢!”
苏若琳连忙望向窗外的院子,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从屋里看可是看不见的。”秋姨娘笑了拿起榻上的红头盖,缓缓盖在了苏若琳的头上,“待会夫人出了门,就能见着新郎官咯!”
那用金线绣着凤凰纹样的红头盖罩在了苏若琳的头上,她视线里顿时红彤彤得一片,随后,便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丝绸做的大红花。
她被众人搀扶着从榻上站起身,跟着这朵花另一头的牵引,缓步走出了院子。
等苏若琳跟着众人一路出了院子,从后院来到了前院,她人也快累得够呛了。
这个嫁衣,还有脑袋上的那些东西,是真的沉啊!
真想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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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能。
距离入洞房还有好久好久呢。
苏若琳的胸口不断地起伏着,微微喘着粗气,就当她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停在了她的面前。
“母亲,我来背您。”
一侧的绿俏惊讶道:“二少爷?”
“嗯。”杨纨枫略微颔首,随后转过身背对着苏若琳,在母亲身前略微蹲下了身子,“母亲,今日我来背您上花轿。”
苏若琳那张藏在红盖头下的俏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笑意:“好。”
红烛和绿俏连忙扶着她:“来,小姐小心些。”
很快,察觉到身上一沉,杨纨枫利索地站起身,背着母亲朝着院外走去。
苏若琳趴在杨纨枫的背上,感受着他步伐稳健,不着急,也不迟缓。
她将自己沉重的头靠在儿子的肩膀上,自从纨枫入仕以后,仿佛一夜之间便长大了,可是这些月来,这是她头一次意识到,原来当初瘦小的孩子,如今肩膀已经如此宽阔。
她的纨枫,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了啊。
而她身下的杨纨枫一路背着母亲出了院子,来到大门前,彼时迎亲的队伍已经等候多时了。
队伍最前的托盘上放着两只羽毛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雁,中间停着的那抬花轿华丽且高大,竟要足足三十二人一起抬。
而在那华丽的花轿和白雁之间,萧怀琳身着正红色的喜服,骑在那系着红绸带的高头大马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口,几乎要望眼欲穿。
他的若琳,自今日起便是他的人了。
花轿后边跟着迎亲的杨纨岚最早瞧见了门口出现一截红衣袖,他兴奋地拍了拍身旁的杨纨玦:“来了来了!”
随着一声“新娘子到”,杨纨枫背着一身红嫁衣、盖着红头盖的苏若琳,在女眷们的带领下踏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杨婉莹跟在苏若琳的身边小声惊叫:“新郎官好帅啊!”
秋姨娘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新郎官带着银面具呢,你也能看得出来帅不帅?”
“确实帅呀。”杨婉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向新郎官,“气质很帅!”
她话音刚落,坐在马上的萧怀琳注意到了她惊艳的目光,朝妹妹微微一笑。
杨婉莹的脸颊微微红了,朝着身边的苏若琳小声道:“母亲,祝你们幸福!”
苏若琳含笑着回应:“好,谢谢婉莹。”
杨纨枫还在背着母亲缓步往前走着,望着眼前壮观的迎亲队伍,还有高坐在花轿前的萧怀琳,他忽地低声道:“母亲。”
“嗯。”背上的苏若琳微微点头,“怎么了?”
“若是母亲日后在宫里受了委屈,一定要和儿子说。”杨纨枫顿了顿,似是犹豫了片刻,终于将话将出口,“儿子如今身居高位,手里也有足够的筹码,若是大哥对您不好,儿子有法子制衡他。”
温柔而又直白的话语像是一股暖流,涌入了苏若琳的心间,让她整个心都被这股暖流所融化。
她略微点了点头,秀丽的唇角勾起了幸福的笑意:“好。”
杨纨枫背着母亲上了花轿,将母亲放到轿子里后,他再次握住了母亲的手:“我会常去看母亲的。”
话至此处,这个即便是面对生死攸关依然云淡风轻的少年郎,双眼微微泛红,眼中充满了不舍。
“母亲,您一定要过得幸福快乐。”
这是儿子,毕生的心愿啊。
许是察觉到了少年郎话里的哽塞,苏若琳安静了片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向来不用自己操心的儿子。
最后还是杨纨枫松开了母亲的手,柔声道:“母亲,那我走了。”
他才刚要转身,那只手便被苏若琳重新握住。
随后,她母亲那罩着的红头盖下发出了一阵温柔的笑声,朝着他莞尔:“你放心吧,若是过得不好,我就偷溜出宫来找你。”
“反正,我的儿子一定会庇护我的,对吧?”
杨纨枫那张不舍的面容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他重重地点头:“嗯!”
哪怕是天下倾颓,山河破碎,他也定能护住他的母亲。
杨纨枫最后下了轿,随着一阵礼鸣,与那声高喊的“起轿”,迎亲队伍里的人纷纷动了。
萧怀握紧缰绳,带着他终成眷属的新娘,还有那长达十里的红妆,浩浩荡荡地自苏国公府启程,向皇宫出发。
自今日始,他将和他此生唯一珍视的人,共度这人间芳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