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宁和商喜走后,萧沅莹嗔怪凌唯州道:“方才冲你使眼色,做什么装看不到,他们二人也算历经磨难,人品才干也还不错吧,为何不让他们留在京城,你没看商喜那眼巴巴的样子,这也是你一句话的事。”
凌唯州不答,看着曲宁和商喜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忽而反问道:“这个商喜是萧承找来的?”
“对呀,为何又问这个?”萧沅莹目露疑惑。
“我只是好奇他会怎样安排这个和你长得极像的女子。”
萧沅莹一怔,思绪刹时又回到了那个极冷的初春,自己窝在温暖的勤政殿,帮萧承念奏折,读诗文。后来说起商喜的去处,皇兄是怎么说来着。
她是你的影子,你想用便用,不想用便不用,可以让她做个侍妾,但不要让她嫁给别人,不要让她随意出行,她和你长得太像了。
“他说……隔得太久,我忘了。”
萧沅莹哪好意思重复萧承的话,只推说忘了。
凌唯州轻笑一声,也不戳穿她,只道:“我若是萧承,定会嘱咐你将商喜雪藏,即便以后用不到,也不能让她四处招摇,算了,你已放她与曲宁成亲,就不说这个了,但回京城万万不行,就留在宁阳吧,这已经对她很是优遇了。”
凌唯州断然拒绝调曲宁和商喜回京,却没想到刚过了三天他便后悔了。
当时萧沅莹正坐在罗汉床上打棋谱玩,忽听在旁处理公文的凌唯州惊呼一句,“可惜可惜!”
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凌唯州将一本奏折递给她道:“事关池州的小朝廷,你看看。”
萧沅莹接在手中,一目十行地看完,不由心惊。
原来是凌唯州派了大将张鹏霖攻打池州,以期统一南北。
其实池州许多军士早已无心打仗,只靠着城高池深维持着最后一道防线。
眼看着形势危急,有人劝何太后投降求和,何太后初时坚执不允,后来又突然改了主意,但提了个条件,要见萧沅莹一面,再谈议和。
“可惜那日没留下曲宁和商喜,不然倒可让她扮作你去池州,也省得让你涉险。”凌唯州惋惜道:“如今再追她回来,怕是来不及。”
萧沅莹睁大眼睛,有些无奈道:“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当初正是因为何太后看出了商喜是假的,我才回宫的,我跟你说过,你全然忘了?”
凌唯州一顿,用手中奏折拍了一下脑袋,懊恼道:“怪我,怪我,竟然忘了,也罢,和谈不成,便打吧!”
萧沅莹将手中奏折放回书案上,心内再起波澜,好心情跑了个精光。
凌唯州在旁察觉到了,将手中毛笔搁回笔架,正色道:“你若是想知道什么,或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
萧沅莹没想到凌唯州问得这样直白,抿了抿唇没说话。
凌唯州却不允她躲避,接着说道:“并不是我不留情面,非要斩草除根,萧梁已经是过往云烟,何太后立个傀儡小皇帝,强占池州,也不得人心,朝臣侍卫,还有宫人,无不思念京城,思念家人,甚至千方百计逃跑,被抓了便是死路一条。何太后衣食住行,穷奢极欲,入不敷出,便向百姓征收重税,池州的百姓也是人,我不能弃之不顾,这件事不能再拖了,不投降,便打!”
凌唯州说完神情已带了些冷色,萧沅莹看了无端的心里又是一阵烦躁难受,不悦道:“我又没说什么,你便这一堆道理,好没意思。”
萧沅莹说完起身,也不理他,径自出了殿门。
飞山宫的建造本就是为了避暑游乐,是以风景极好,且地势开阔。
萧沅莹出得门来,沿着湖泊走走停停,心中郁气方散去了些,又慢慢行至一处长满嫩草的陡坡。
这陡坡碧绿青翠,仿佛一块望不到边际的绒毯,柔软舒适,让人忍不住想坐在上面。
萧沅莹抱膝坐下,心想:何太后是杀母仇人,她若城破被俘,自己该高兴才是,只是为何心里一阵郁堵呢,也不外乎是因为池州是萧梁最后的一点念想,最后一丝希望。
其实这一切终将灰飞烟灭,好像谁也无法挽回。
萧沅莹叹口气,空空地望着远处出神,冷不防一个声音响起,“还敢坐在草地里,小心蛇!”
“啊,蛇!哪里哪里?”萧沅莹吓得一跃而起,跳着脚后退几步,回头见凌唯州笑吟吟站在一旁,也不及细想,扑上去搂了他的脖子道:“你看见那东西往哪跑了?你快派几个人把这飞山宫搜检一遍,可别半夜里爬到殿里去。”
自两年前在平山的杂草丛里被蛇缠住了脚踝,萧沅莹听到“蛇”这个字便浑身发麻,此时听说可能有蛇,更吓得魂飞魄散。
凌唯州见萧沅莹搂了自己的脖子,仍害怕地看着脚下,干脆将她打横抱起,笑道:“放心吧,只要你不乱跑,不会再遇到蛇了。”
萧沅莹离了地面,暗松了口气,也渐渐回过味来,怒道:“你又捉弄我?”
凌唯州一笑,“这怎么能是捉弄呢,你看最后受累的反倒是我,你虽不重,我毕竟也批了半日的折子,胳膊正酸呢!”
“活该!”萧沅莹气不过,心念一转,笑道:“今日你这累受定了,胳膊酸了,便背我回去。”
凌唯州一笑:“遵命,太子妃!”
萧沅莹从凌唯州怀里下来,又跳上他宽厚紧实的脊背,笑道:“走吧,太子殿下!”
初夏将走,盛夏即来,日头已有些烈,好在飞山宫的树多,树荫下并不热。
脚下的路有些崎岖不平,凌唯州却走得平稳。
萧沅莹的心渐渐静下来,将脸贴在凌唯州的肩上,闭上眼睛,一些不忍想起的画面又不由自主跳出来。
从铁勒到浦安城,再从浦安到京城。
雨血横流,万千尸骨。
被抢得只剩单衣的麻木呆滞的老人;正值花季却骤然凋零的少女;还未睁眼看这世间便殒命的幼儿。
萧沅莹眼角沁出一滴泪,低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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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去池州吧,去会会何太后。”
凌唯州脚下一顿,停了一会儿才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萧沅莹声音清晰,“方才之所以烦躁郁闷,实是因我明知应去,却担心留下骂名,被史官写成卖国求荣之人,但若能消弭干戈,拯救苍生,让百姓安居,又管后人如何说呢!你说是吧?”
凌唯州重新迈开步子,稳稳地背着她,忍不住笑起来,又道:“你小看史官了,他们可不是糊涂蛋,你放心,别的不敢说,何太后滥用权利,挥霍无度,留下骂名是肯定了。”
池州势态紧急,大战一触即发,萧沅莹和凌唯州第二日便出发了。
因天气渐热,白日行不了远路,夜里又不安全,便走了水路。
只是走得太匆忙,只带了几十名侍卫,仆从也只有数人,便发了公文让沿途官府负责护卫之职,一路上走得也算通畅。
江水阔大,一望无际,白亮亮的坦荡在夏日灿烂的阳光之下,耀人眼目。
时隔半年多再次急匆匆地赶往池州,萧沅莹虽没了那种恨不得插翅飞过去的焦灼,也是忐忑难安的。
好在有凌唯州陪着她,白天给她讲解沿途州县风景民俗,夜里下下棋说说话,互相依偎着入眠,倒也不算难捱。
两天一夜的行船,到了渡口,再骑马一日,终于到了池州城外,大军的安营扎寨之处。
征讨池州的兵马元帅张鹏霖高大威猛,治军严整。
萧沅莹和凌唯州到的时候,他已将和何太后见面的地点、护卫安排妥当,并保证道:“明日辰时三刻,在城下的洒珠亭见面,无论对方带多少人马,都必得去除兵器,搜检全身,他何太后也不能例外,请太子殿下放心,属下定能护得您和太子妃周全。”
凌唯州点头,让萧沅莹去安排好的营帐休息,方对张鹏霖道:“何太后此人贪恋荣华,哪肯轻易投降,明日做好准备,和谈不成,便趁机攻城,池州城内人心早已浮动,城破易如反掌,不过有几分怜悯之心罢了。”
张鹏霖应是,又道:“殿下放心,将士们早就憋了一口气,只要您一声令下,池州立等可破!”
这是萧沅莹第一次在营寨中过夜。
薄薄的帐篷脆如纸片,好像随时能闯进个人来。
外面不时传来巡夜兵士的脚步声,萧沅莹仔细辨别着,直到子夜时分,终于等到了凌唯州。
凌唯州进来,见萧沅莹和衣而卧,一双美目睁得溜圆,没有一点困意,不由笑道:“就知道你没睡,怎么,害怕了?”
萧沅莹侧身,以手支头,看着凌唯州解袍脱靴,笑道:“荒郊野外,衰草寒烟的,我怕突然闯进个狼来。”
“你当狼是傻的,哪不能去,偏往这儿跑,岂不是自投罗网。”凌唯州掀开被子在萧沅莹身边躺下,笑道:“我看你不是担心这个,是担心明日见何太后吧?”
“见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萧沅莹垂下眼睛,“我从没将她放在眼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