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山姆说：“我不是对你有意见什么的，但你可不可以先把它放桌子上？”
玛琳回给他一个空洞的眼神，无声地询问他为什么那样说。
山姆顿住一下，指着玛琳的手继续说道：“……那看起来不是一般地疼。”
她的手中仍然握着蝙蝠镖。各种摧残——比如托尼研究室的高科技墙壁，以及会议室坚硬的地面都无法破坏它分毫。
锋利的边缘反射着冷冽的光芒，流畅的线条表明着它令人敬畏的锐利。
而玛琳的拇指正在那上面划动着，每一下伴随着切开的伤口和流淌的血。可拇指的主人却不为所动，机械地重复着伤害自己。
听到山姆地话，玛琳停止了动作，低垂着眼帘将蝙蝠镖放在桌上。
“额，感谢配合。”山姆扯了扯嘴角。
“我们想问你一些问题，姑娘。”史蒂夫就坐在她面前的沙发上，语气平静，“你该怎么——”
“那个蝙蝠镖是属于谁的？”
托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直接问道。史蒂夫无奈地叹了口气。
玛琳的眼神此时有了情绪，望向托尼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蝙蝠侠。”她说，然后又怕托尼理解不了一样重复道：“蝙蝠镖属于蝙蝠侠。”
“这么说，你是个哥谭人喽？”托尼嗤笑一声，“现在的女孩不应该去看什么暮光之城，然后幻想自己被吸血鬼和狼人追求吗？怎么还有幻想自己生活在一个到处都是罪犯的城市的？”
玛琳一点也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是哥谭人，来自于平行世界。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这一点。”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几秒，娜塔莎决定成为第一个告诉玛琳真相的人。
“玛莉安娜小姐，我这么称呼没问题吧？其实你并不来自于平行宇宙。”
她身体向前倾，红色的发丝因此从肩膀上垂下。
“你是来自于另一个维度的宇宙。在这里，我们所认识的哥谭仅存在于一些漫画书和电影之中。”
玛琳的表情凝固了，手指开始微微抽动。
“换一句话说，”班纳缓缓接上，“让你返回你的宇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们需要大把时间研究坐标、测试结果，幸运的话只用得上几天，不幸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玛琳也能听懂他的意思。
“我不担心那件事。”放在腿上的两只手无意识地互相摩擦，玛琳语气和表情一起恢复平静。
“我会回家的，我和蝙蝠侠都会。迪克他们会来找我们的。”她肯定地说，也不知道那信心从何而来。
看到复仇者们疑惑的眼神，她接上一句：“我是布鲁斯的养女。”
“那真是奇了怪了。在我的记忆里可没有你这号人在纸上和屏幕上出现过，众所周知，我的记忆不会出错。”托尼挑起一边眉毛。
“星期五，验证一下我说的话！”
“您没有说错，先生。”机械音从四周传来，没有起伏。“玛莉安娜小姐的确从未在DC官方任何场合中出场过。”
托尼转回头看着玛琳，对方以事不关己的姿态回应他。
“你就不想看看那些作品吗？兴许我还可以列出个推荐单给你。”
“不。”玛琳回绝道：“我不关心那些。既然我从未出现在那些作品里，那就代表它们的蝙蝠侠都不是我的，我没有必要去看。”
她究竟是没有兴趣看它们，还是害怕看完之后会得出什么结论，所以不想去看？
托尼耸耸肩，没再说话。
“我们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史蒂夫双手交叠置于身前，问道，“玛莉安娜，你还记得关于九头蛇的任何细节吗？
比如那些对你进行洗脑的人的样貌，或是他们目前可能藏身之处的线索？”
这对玛琳来说有些难度。她每次试图回想那段记忆，只会感觉到头晕和一些模糊的感情。
就像是被装进一个玻璃箱子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水汽。她唯一能见到的是隐隐出现的画面：
一只蝙蝠、四只颜色各异的鸟儿在玻璃箱子旁盘旋着，另一只紫色的小鸟和一只纯黑的蝙蝠站在远处，还有一只看起来翅膀受伤的鸟儿站在一只年老的长毛猫身上。
而她感到异常地快乐。
除此之外，玛琳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毫不意外的答案。”托尼侧过身看着史蒂夫，“我就说过我们从她这里不会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满意了吗，队长？”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想你们应该会想要我回到那个房间里。”
玛琳这么说着，主动站起身向着隔离室走去。
“哦，不不不，别那么急，小姐。”然而托尼再次开口叫住了她。
他站起身走到玛琳身边，眼睛上下扫过玛琳身上穿着的，佩珀·波茨拿来的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咂了咂嘴。
“还算看得过去。”他说，拍了拍玛琳的肩膀。“把你脖子上那个玩意盖住就好。准备一下，我们需要你来帮个忙。”
“什么？”史蒂夫跟着站起身，皱着眉问托尼。
“别担心，队长，只是件小事！”托尼向他摆着手，“当然，要是你们一起跟来就更好了。”
……
“斯塔克游乐场——科技与梦想的交汇点正式开幕！”
这一则新闻标题自从出现在《纽约时报》最大板块那个地方起，就成为了整个城市热议的话题。在社交媒体上，“#斯塔克游乐场”迅速成为热搜标签。
夜幕降临，曼哈顿的天际线在霓虹灯的点缀下更显繁华。而在中央公园的一角，一座与众不同的游乐场正散发着它独特的魅力。
这里是斯塔克投资建立的梦想之地，一个将科技与幻想完美结合的奇妙王国。
一座巨大的钢铁侠雕像在门口迎接人们，矗立在入口广场中央。雕像周围站着一圈与钢铁侠类似的盔甲，没人知道它们是否能行动，因为这是游乐场开园的第一天，还没有哪个罪犯来得及在斯塔克的地盘为非作歹。
每一架过山车都被设计成了钢铁侠的战甲样式。当列车启动时，人们仿佛化身为了那位翱翔天际的超级英雄，穿梭在星光之下，感受着风速带来的极致快感。
不远处还有个“复联英雄挑战区”，一群群游客穿戴好最新的VR设备，准备与虚拟世界中的恶势力展开一场激战。
“每一次挥拳、每一个闪避，都让你切身体会到与英雄们并肩作战的热血沸腾！”站在设备旁的工作人员大喊道。
这就是斯塔克游乐场，一个让人忘却现实烦恼，尽情释放想象力的奇幻天地！在这里，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童真与梦想。
——宣传单上这么写着。
……这就是托尼嘴里的一件小事？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将宣传单折叠起来扔进了身旁的可回收垃圾桶里，然后来到托尼身前。
“你在干什么？”
“呃，”忙着给游客们签字的男人转过身，摘下脸上的墨镜，语气轻浮，“我再给我们的粉丝留下可以当成传家宝的印记？”
他手中的签字笔划过几道优美的弧线，带着钢铁侠面具的金发青年兴奋地掀起被签过字的白色T恤，尖叫着跑去寻找自己的伙伴去了。
史蒂夫无奈地朝着凑近他的人们笑了下，把托尼和他自己从人群中拔了出来。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托尼，别装傻！”
“好吧。你瞧，队长。”托尼装模作样地叹出一口气，将手中的墨镜折叠起来挂在领口。
“我们需要那群九头蛇的踪迹，而正好我们前几天刚把他们的‘小宝贝’请了过来，所以，”他耸了耸肩，下巴冲着不远处的玛琳和娜塔莎点了下。
“Boom！一个计划出现了。”
史蒂夫抹了一把脸，手掌紧紧握住托尼的肩膀，低声吼道：
“这里，人满为患！几乎全纽约对我们感兴趣的人们现在都在你的游乐场里——或许还有其他城市甚至其他国家的——如果九头蛇选择在这个时候和我们打起来，托尼！你不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我是谁，队长？我看起来像是那么不在意生命的人吗？”
托尼甩开史蒂夫的胳膊，用手指了指附近的人群。
“看看他们手腕上戴着的是什么东西！再看看我们手腕上戴着的什么！今天是斯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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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的开园日，每个人入园前都会被派发一个手腕，你该不会以为这只是个小赠品吧？”
然后他又指向钢铁侠雕像。
“瞧那边，你不会觉得我自大到要在广场中央搞一个毫无用处的雕像，再把几个盔甲模型摆在旁边，哦、还有游乐园的各个角落？”
史蒂夫看回去的眼神好像在说：“是啊那不就是你会干出的事。”
“我们的信任呢？不是说有多深厚，至少你得记得我是个天才吧？”托尼振声质问。
“那你至少要提前告诉我们！”史蒂夫理直气壮地说，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
“我们是团队，托尼。如果你对我们有那么一丝信任，那就把你的计划和发生的意外告诉我们，而不是埋在心底，就比如那次星期五突然失去信号的事。”
一向骄傲自大的男人这下无话可说了，只能干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好吧，你赢了。”
“男孩们。”一直在观察这边的娜塔莎收回视线，摇着头说。
而玛琳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争执。实际上，她谁都没在看，正忙着捂住鼻子，盯着冰激凌摊瞧。
这里实在是太多人了，鱼龙混杂的气味对她的鼻子一点也不友好。不过那边的开心果巧克力大甜筒看起来美味得不得了。
娜塔莎见此好笑地告诉她：“去试试吧，亲爱的。托尼不是给了你一张黑卡吗？如果我是你，会在今天之内把所有能花钱的项目都玩几次。”
于是玛琳将卫衣向上拽了拽，确保脖子上的控制器被完全遮住后走到冰激凌摊前，买下两个开心果巧克力甜筒。
或许她是应该逛一下这里。斯塔克告诉她黑卡的使用期限截止在九头蛇出现的时候。
在他们伤害无辜者之前，星期五会控制游乐园里所有的手环，将普通人保护起来，让罪犯失去行动能力。
与此同时，分散在游乐场的机械们都会启动，将出现的九头蛇一网打尽。
前提是他们会前来步入这个十分明显的陷阱里。
“这就要看你的吸引力了。”托尼当时说，“就算他们不会立刻出现，估计也会被惹恼。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挑衅！他们不会窝囊到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搞吧？”
玛琳轻轻地舔了一口甜筒，瞬间，开心果那独特的清香在口腔中爆发开来。巧克力的浓郁与丝滑紧随其后，增添了几分醇厚。甜筒饼干的酥脆在舌尖绽放，与冰激凌的绵密交织在一起。
那一刻，似乎所有的茫然和焦躁都被这美味的组合融化了。她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份甜蜜带来的幸福。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她和手中的甜筒，和那份难以言喻的美好感觉。就像一个小小的奇迹，将这个夜晚变成了难忘的记忆。
确实难忘。
玛琳只顾得了她的甜筒，无法嗅到身后靠近的另一个鲜明的气味，也永远失去了这一晚上的美好。
“打扰一下……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是个十分熟悉的嗓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却又如此清晰地穿透喧嚣。熟悉到她好像每天都会听见这个嗓音。
【这不是真的，我又幻听了。】她心想。
但玛琳感到一阵战栗沿着脊梁蔓延开来。她想发出声音，却发现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你好……？”
声音自身后再次响起，听起来离玛琳又近了些。
多么真实。
她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多么真实。
玛琳缓缓转过身来，关节似乎用力到发出嘎嘣般的声响。
先是一身白大褂映入她的眼帘，随后是黑色的长发，最后是一双钴蓝色的眼睛。
那是一张她自己的脸。
而“她”脸上带着惊诧的表情，接着又担忧地看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
“你……还好吗？”
【是棉花糖的甜味。】玛琳机械地将鼻子捕捉到的气味装进脑子里。
手心里早已被她捏碎的甜筒掉在地面上，残骸吸引来一排排蚂蚁。它们有序地排列着，对突如其来的甜腻糖精盛宴兴奋不已。
它们完全没注意到身边那个正在颤抖的庞然巨物。就像几秒钟前的玛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