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以后送你块地
    此人身穿蓝色直裾常服看不出官阶军衔,但又能在队伍里自由走动,公仪林就一律视之为大将军,主动走上前报上自己姓名身份,又解释在此闲逛的原因:“一觉醒来听见外面惊天动地的喊声,不觉被引至江边。队中有我朋友,所以就留下多看几眼,这一看才有幸得见将军手下的虎狼之师。”

    段泽是个刚直不阿的,听他报上身份后不露一点惊讶之色,拱手淡问:“军中何人是你挚友?”

    “汝丘县的陶修。”

    段泽颔首轻轻“哦”了一声,公仪林再想细问,那人已转身回到点将台。

    上半天时间一晃而过,公仪林不敢在营中随意走动,就在一条楼船上临江远望,直到大营的队伍各回归处。

    非战时,江矶营的兵员保证在三至四万人,要解决几万人的口粮最直接稳妥的办法就是屯垦,开垦田地自养自足,除了每日集中训练外,其余时间就是在离大营几里外的沃野上耕种农忙。

    公仪林万万没想到有亲自下田挖土、薅草的机会,觉得此事新奇有趣。下田之前刻意换了包袱里最朴素的衣裳——月白色胡袖直裾,把铁锨扛上肩头时,陶修望着他出尘的装束揉揉脑壳想了片刻,最终提议道:“还是换我衣裳吧。”

    大江两岸土地肥沃,田中麦子长有一尺多高,绿油油一片与天相近,望不见岸。出来做农事的人像零零散散的黑色小雀分散在无垠的麦地里。陶修仔细教公仪林如何分别杂草和麦子,如何挖渠排水,公子学的有模有样,也向陶修虚心请教麦和稻子耕种时的不同种植方法。

    公仪林把“农业知识”学个一两成后立即逞能的单独圈出一块地。一种叫“苋”的杂草与麦苗的茎叶十分相似,明显区别处就在苋的根部红而扁,他捏着陶修给的参照物弯腰低头,大半身子埋没在麦中,不声不响薅了半天。

    若不是陶修见他动作麻利有点反常,他可能已将圈起的地薅秃,嘴中还念叨:“此地不好,尽是杂草。”

    陶修站在他背后居高临下,表情凌乱,一脚踩他背上大叫一声:“别动。”

    公仪林小心翼翼转过头用无知又渴求农业经验的眼神试问:“怎么了?”

    “你连薅这么多草,都不自我怀疑一下?真能有这么多杂草?”

    陶修把两者区别又讲一遍,他惭愧干笑,拿起铲子又要将拔出来的麦子埋回去。

    “不用,种回去也活不了。”

    “这是为何?它的根都还在。”

    “栽回去它的根须抓不住土活不了,又得不到精心照顾,扔掉吧,跟在我后面继续学着。”

    田野间云淡风轻,远处耕种人拉长嗓音唱着小调,调子欢快有趣,是听不懂的方言,树梢头鸟雀啁啾,树下小桥流水,水声潺潺向北汇入大河,此间田野风光令人流连。公仪林展开四肢躺到麦地,悠然望着湛蓝的天,“还真是个放风筝的好地方。”

    此情此景,陶修开怀大笑,朝他身上丢了块泥,“瞧公子的闲情雅致,可不就衬得我像个给你家种地的奴隶?”

    “你饿了没?我让司子拿些东西来吃。”说罢就朝坐在树下的司子招手,他仅掐手作个圆盘的动作司子就明白意思。

    司子拎着一提沉甸甸的布袋跑过来递给二公子后,又坐回树下眯眼打盹。

    公仪林剥了一粒栗子尝过味道才拿与陶修分享:“放了几日吃着有些硬,不如刚出锅时甜嫩。”他说话的时候,清风将他口中嚼出的栗肉香气吹散。

    陶修也吃了一颗,回想起昨日闻到的味道,笑说:“荷花酥。”

    “那日你不告而别,我带着它追出几十里,很急很乱,我就坐在岔路口把一袋栗子吃完才回去。”

    “见谅,那日我无法违抗师父的决定。”

    “他为何突然要走?对他仓促带走你一事我很生气,即便他是你师父?”

    “他没有明说,在回吴郡的路上又像什么都没发生,我弄不清的他的脾性。”

    两人在田埂上朝西而坐,用满是泥土的手一粒一粒剥着栗子,说些日常的闲话,风过麦浪涌动,茎叶摩擦的声音轻柔舒缓,面对此平静祥和的景致,公仪林心里有些遗憾,挽留不住此刻时光的遗憾,他指着千顷良田放出豪言:“真希望这些田地是我的,我想让此刻静止、停下。”

    “你真的需要这么多田?”陶修不懂他此时的感慨是因何而起,却联想到高门大族对土地的占有欲。

    “再过几年吧,我买下偌大一份田产就全部送给你,除草的事都交给你。”

    陶修吓得连连摇首,就跟明日去田里“上任”似的,拒绝道:“我一个人种不了那么多地。”

    “我现在有自己的宅院了,何时再去京城多住几日?”

    “都有自己的家院了?贺喜贺喜,在什么位置?”

    “离兴业寺很近。整座宅子拢共五个人,院子宽敞,宽敞到有点萧条冷清的地步,缺人气。”

    “你可邀公仪鸾同住,他是不是还没有家室?来去方便。”

    “你——”公仪林翻个白眼,乜斜着他,突然往田埂上一躺,不是自己的衣服躺着也不心疼,冷言冷语道:“好,好,好,你就假装什么都听不懂吧!”

    到了傍晚,陶修在段泽跟前提出这几晚要住在庵庐陪挚友,段泽没有细问就答应了。公仪林庆幸地笑说:“我和他清晨时见过,估计是看了我的面子。”

    晚饭后二人又与安桂坐在席子上高谈阔论,从兵营琐事上升到朝堂大事,安桂正好借公仪林的身份问了几件好奇很久的事,

    “都说武平公主和豫章王才是亲兄妹,到底是不是?”

    公仪林对此问题也觉得有趣,“哪里传出去的胡话,武平公主是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怎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言论?”

    哪怕是住在皇宫边上的公仪林给他释疑,安桂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企图让公仪林相信自己听到的传言:“如果他们是一个娘,武平公主为何会在东扬州长大,民间传说皇后生了太子之后多年无法再生育,后来豫章王亲母崔淑媛生下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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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见小公主长得可爱就强行抱到身边自己抚养。”

    “子虚乌有,太荒诞了,这胡乱传的都是什么?武平公主天性好动喜练武,豫章王出镇东扬州刺史后便把她一同带去磨砺,他是看着公主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别把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带入到他们兄妹当中。下一个问题。”

    安桂撇嘴表示不信,突然把屁股朝二人中间挪几寸,神秘兮兮问:“皇宫是不是经常闹鬼?”

    “这又是从何而起?”

    “邗县有个张县尹,去上任的路上被一条大河所阻,因天色渐晚没有渡船,县尹决定在大河边上的亭中歇宿,哪知半夜被三只鬼魂缠身。后来张县尹请道士为其驱邪,道士抓住三只女鬼后一问缘由,她们竟都是冤死在宫中的女子。”

    公仪林额头突突跳,还能平静地保持对答:“宫中冤死的女鬼为何会在宫外?”

    “水乃阴物,女鬼顺着皇宫的河流爬出来,就漂到阻碍张县尹去路的大河里,急于投胎,所以见人就缠见人就往水里拖拽。”

    这回连陶修也笑了:“安大哥,你这故事让我想到一个诡异的画面,百鬼争涌而出,皇宫里死去人的魂魄争相从阴沟里往外爬,目的就是为了爬到大河中拉人下水好投胎。”

    “故事可不是我说的,一本叫《神鬼记》书上写着呢,还配了画,活灵活现,就跟你说的画面一样诡异渗人。”

    公仪林道:“世人很喜欢把陌生不熟的人或地方鬼怪妖魔化,或诋毁或赞美,总之达到目的即可。可能确实发生过类似的真事,编书人稍加润色,吸引人的故事就有了。安桂你平常读医术外还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别听什么都信?”

    安桂笑道:“我们这些汉子聚在一起聊聊不存在的女人外,也就奇闻怪事最有意思。呵,不存在的女人。”这个三十来岁如狼似虎年纪的男人在提到女人后忽然想起自己在兵营里这和尚般的日子,唉声叹气,咂巴砸巴嘴说了句两个年轻人现在还不甚明白的话:“没女人的日子淡的哟,跟喝了滚烫的蜡汁一样,无味、烧心。”

    公仪林身边有李颂那样的人,能浅浅理解安桂话中的意思,玩笑道:“何不外面找去?烟花柳巷温柔乡,哪样女人找不到?”

    “我不是那种的人。”安桂表情悻悻的,突然把话题引到二人身上:“你们呢,都有女人没?陶修你这趟回乡没把亲事定下,早些给自己留个后?”

    公仪林神情一紧,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漏掉一个字。

    “我啊?家中没人了,阿翁去世、妹子嫁人,我与那里已没了牵绊,还成家作甚。”

    “正因如此,才要赶紧娶妻生子,即便身在沙场,想到他们在家中对你殷殷期盼,才更有希望活下去,不至于太绝望。现在对你说这些可能有些早,你无法理解。”

    公仪林见安桂劝的有理,又无法辩驳,气的大声喝道:“安桂,陶康乐年纪轻轻又身在军营不该有家累,一旦有妻与子盼他回去,战事吃紧时他能安心在战场厮杀?为何胡乱给他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