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真般配的两人
    “出去一上午,原来就是弄这些!”

    公仪林饮下一口,双手在胎面粗糙的黑酒坛上来回搓,满腹的话想讲出来,却只能挑着说:“所有辛酸的经历都不会再经历,以后你会诸事顺遂。”

    “但愿如此。”

    “其实我很想你能履行两年之约,看眼下可能是我在奢望。刚来那几天见你小城主当的风生水起,我就已经不忍心劝你丢下这里的一切,现在你的另一重身份更让我望而却步。康乐,今后你的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无需顾虑我的想法。”

    陶修愣了一下,在他真心投入甚至依赖这份感情时,锦公子却说出如此意志不坚的话,转过头冷笑一声,“你呢?”

    “我就站在你身后,供君选择,直到我看不到希望那天为止。”公仪林给出一个肯定严肃的答案。

    “好啊,等我去了江陵,若还有机会活着回来,第一个就去找你。”

    “认亲能把命弄丢,这亲不认也罢。这大半个月来,辛师父一步都没走出过永定寺,你准备何时去见他?”

    “暂时不想见。”

    “他对你有仇也有恩,能不能原谅他,有时候只是一瞬间想通的事。”

    陶修仰望头顶一串快要成熟的圆润剔透的绿葡萄,伸出长臂碰了它一下,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没有他种下的仇,何来我需报他的恩?”

    石桌底下,不知何时跑来一只狸猫,半伏在地上戒备地啃着鱼头,随时做出要逃窜的架势。公仪林丢一条小鱼给它,咪咪唤两声,对陶修说:“像这只猫一样戒备又容易逃的人是你,我从未动摇的心意已跟你坦白了,余下的选择都交给你。”

    陶修敛眸不答。

    这时,院门外传来张城的声音,还有一声清脆的笑声。一路说笑的二人刚跨进门口忽而都僵住,尴尬地看着葡萄架下喝酒的公子。

    “你们怎么来这了?”公仪林问。

    “这里凉快,你们来得,我们也来得。”张城笑道。

    江旋转身欲走,张城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公仪林起身追出几步,“江姑娘?站住。”目光扫到二人拉在一起的手时才明白这些天的误会有多荒唐,登时喜形于色、心胸开阔,笑问张城:“如此好事,你这张嘴咬的挺严。”探过头对后面双颊绯红的江旋说:“江姑娘,我正要跟你赔礼。”

    江旋以为是这位好心公子缓解尴尬场面的客套话,忙回道:“我原谅你了,那件小事不必再提。”

    只见公仪林果真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双手捧到江旋面前说:“这对金镯是我来此之前让宫里金银局打的,原本是要留给我那可爱的甥女,她那么一丁点就先靠后站吧。此物当是我给江姑娘的赔礼,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你的甥女?”

    陶修走近接了话,解释道:“是锦意。”

    这对金镯是活口,两端以龙首相接,一龙口中衔红色玉石,镯身雕了龙鳞,式样常见,工艺却无比精巧,江旋接了沉甸甸的镯子细细看过一遍,推却道:“如此贵重我不能收,何况还是给小锦意的东西。”

    “不必在意,锦意已有了我给的长命锁,等她大了我再补上不迟。”

    江旋总觉得其中有点不对劲,奇怪地问:“为何你把锦意说的跟自己甥女一样?该补也是她舅舅补。”

    陶修咳嗽一声,正色道:“舅舅那份也不会少。”

    四人在葡萄架下把余下的两坛桂花酿喝个精光。公仪林有眼力见,喝光酒后就从石凳上站起来把手递给陶修拉了他一把,对沉醉在绵绵情意中的两人作揖道:“就不打搅二位在此纳凉,我和康乐还有其他事要忙,先回去了。”

    两人长身玉立,并肩而行,慢悠悠走过桂花树的阴影,跨过小院门,身影从墙上的窗眼里一格一格的消失不见。

    江旋望着二人的背影直至消失,转首对张城道:“与四五年前相比,他们就像脱胎换骨过,尤其陶大哥,感觉不是同一个人。”末了又轻声加一句:“真般配的两人。”

    张城听清了她的嘀咕,把后牙槽咬的咯吱响,硬生生把她夸赞的两人的秘密咬碎在口中吞下去,不痛不痒的跟着说一句:“确实般配。”

    分别那日,陶修把公仪林等人送至城外,口中说着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送了一程又一程,直至郊外的一片林子前停下,此林离城近二十里地,再往前就是平坦的官道。从清晨出发时的清凉到现在烈日如火,酷暑把离别的愁绪烧的没剩几分,个个汗流浃背,纷纷催促公子快些上路。

    公仪林把身旁撑伞遮阴的绒润撵去马车里,和陶修走进树林深处。

    绒润收了伞准备上车,阿八殷勤地跑过去扶她一把,虽不知绒润此趟来的目的,但见她能一道回都城,阿八说不出的兴奋。来时的一路同行,对鲜少接触女人的阿八来说,绒润偶尔给他端去几杯润桑的水足够融化这男人铁一样的心。

    这片树林并不茂盛,但有几株笔直粗壮的水杉投下巨大阴凉,几缕刺目的光线强硬地从繁密的枝叶间穿透,洒在二人的身上。

    公仪林把陶修轻抵在水杉树上,与之额头相触,两人就静静的立着,直到公仪林扶上陶修的腰忍不住捏两把,叹口气说:“做好你的小城主,等我消息,在你去江陵之前圣上会召你入都城,我会在城中迎接萧世子。”

    “圣上要召见我?”

    “嗯,既然决定去江陵,就要给一个保全你性命的官职。”

    “别再为我费心,我怕你最后会竹篮打水。”

    “不准再说这种话。”他在陶修嘴上轻啄一下,毕恭毕敬行了一礼,“萧世子,就此别过,我们建康再会。”

    那人撩起衣袍跳上马车,至路尽头都没肯掀开挡帘回看一眼。

    陶修也上马回城,再次从马上回头遥看车队已不见的方向,摇头发笑:“真是个不近人情的小子。”

    辛南佐回到永定寺就再也没离开过,终日跟在认真禅师的师弟天真禅师身后敲打枯燥无味的木鱼。

    寺院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善男信女在佛前一跪,都带着希冀离开。辛南佐也向佛祖许愿,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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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重新活一次的愿望太贪,佛祖闭目不应。

    日暮西山,一地残阳,他负手立在山门前眺望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这几年,辛南佐感觉身体衰老的厉害,一觉醒来浑身都疼,精神也越发空虚,唯独想起陶修,那孩子温顺孝顺的模样才能给他暮气沉沉的心带来安慰。不敢奢求陶修能原谅,只要他还能来再看他一眼,能见上一面就好。

    陶修仍旧如前在校场编练新军,紧急程度比之前更甚,他从公仪林处得知,南徐州的护国将军卢思苌、历阳的扬武将军鲁云渊二人奉诏将于八月一齐赶赴都城共议夺淮大事。

    这些年,大陈与民休息、养精蓄锐,欲图在前朝手中丢失的淮北、淮南之地至今已有二十年,跟随祖皇帝开国建功的将军仅剩卢思苌、鲁云渊,谋臣还有不受新帝待见的中书监公仪达、尚书左仆射周燃,这几个老臣心怀失地之忧、不忘先帝之志,终于在近二十年后的今天,国顺民富的今日能再议当年祖皇帝都不曾实现的夙愿。

    京口的江矶营和历阳的历阳大营,早为此宏图远志秣兵历马多年,尤其对手是周这样强悍的大国,更该在其为突厥所累、在淮南立足不稳之际发兵北上。

    寿阳水系复杂繁密,水运便利,为江南之师北上的交通要冲,它是夺回淮南必先攻下的城池。

    大陈为此在寿阳三面都建下难以攻破的城池,一是东南方陶修治下的漳南城,二是正南方薛际刚接手不到两年的衡新州,另一个则是西南方向公仪檀所在的临川郡。这三座人口并不稠密的城形成犄角之势围住寿阳,双方虎视眈眈,你亡我之心不死,我杀你之意不灭。

    当初公仪林安排陶修做这漳南城主,正是因此城县尹位置空缺和地理位置的重要,还有一个原因,他的兄长公仪檀也在江北与周敌对的前沿,手握重兵,如今陶修又加紧整兵备战,暗中为公仪家的屹立不倒添了把力。

    衡新州的城主薛际能到此上任纯属巧合,也在公仪林意料之外。

    薛际当年跟随陈明聿回到东扬州后,因其骁勇尚武有调兵遣将的本领,且又不甘于做府中写写记记的付参事,陈明聿不愿他明珠蒙尘,将他举荐至吴州的衡新州做县丞,这是与周国接壤的诸城之一,希望他利用边境“战火不歇”的优越条件磨磨砺自身,有朝一日能成为继老将军鲁云渊之后又一护卫边疆的大将。

    话说陶修也是自公仪林来之后才知晓几百里外醴县县尹竟是公仪檀。那年在西海县疫区,公仪檀将要挥鞭抽下的场景还记忆犹新,尤其是他愤怒之下说出如果他不离公仪林远点就让陶家无人的威胁,现在想来也是非常可笑,一是,那句威胁不该出自举止文雅的公子之口,二是,陶家确实无人了。

    至今,陶修对他都怀有敬畏之心。

    陶修现在的身份有点不尴不尬左右为难,身为萧梁贵胄,却肩负守卫大陈的重担。不知两国的朝臣知晓他的身份会作何评判,他自己尚且稀里糊涂,对梁国,也没有强烈的归属感。

    今后何去何从,他还在迷途上不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