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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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哐哐……”

    刻着符文的木制盒子轻微抖动,接着又剧烈跳动起来,动作幅度之大仿佛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了。

    乔元柏合起扇子率先走进了房间,午川等人连忙跟上,赵萤则被绮罗扶着进去了。

    眼前这个满是黑气缠绕的木盒子,让乔元柏十分头疼,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趟会那么不顺,早知道出门前先算上一挂好了。他手一抬,午川立马会意将自己身上收着的符纸都拿了出来递给他。

    一张张的翻着,却发现已经没有自己想要的符纸了。乔元柏翻阅的动作一顿,他抬眼看向一脸冷意的赵萤,斟酌开口:“早先在驿站的时候,你露的那一手,似乎对邪祟特别管用。能否,在此刻也帮一帮我们?”

    赵萤闻言,睫毛颤动,一言不发。

    绮罗在一旁捉急的很,她想告诉自家爷,这位姑娘修为十分了得。可赵萤身为乾东郡镇妖司的人,加之刚才那一番话,不知道会不会帮北衡收拾烂摊子。

    乔元柏也没催赵萤,他心绪复杂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好,我帮你们。”

    不知过了多久,赵萤才开了尊口,见状众人松了一口气。

    乔元柏双手抱拳,在她面前作揖感谢:“我替百姓以及镇妖司的同僚感谢你。”说完,他招呼众人退出房间。

    赵萤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为何要走?”

    乔元柏怔住了:“若是不便,绮罗留在这里帮你?”赵萤身体羸弱,确实需要人在旁边看着。

    她淡淡道:“不,我的意思是,你们都留下来。这道符,你们来画。”

    此话一出,如惊天霹雳炸得众人脑袋嗡嗡,仿佛他们齐齐幻听了。

    赵萤走到书案前提笔,等了一会见没人到她身旁,蹙着眉问:“怎么?难道你们想让我这个灵力亏空,身残体弱的人来画这道符篆吗?”

    午川最先回神,呢喃道:“姑娘,修行术法皆是修士自己的秘密,也是自己最大的依仗,姑娘确定毫无保留地教我们?”

    现今的世道不太平,修真宗门和世家大族都在垄断着修真术法与修炼材料,普通没有门路的修士能窥到一二都是无上荣光了。更何况赵萤还经历过乾东郡兽潮大乱,在那场灾祸中活了下来,这更说明了她的术法自有其厉害之处。

    赵萤闻言轻笑,眸光闪动,神色温柔地提笔在白纸上画上一道清心符,“我的父亲教导我,要无私,他怎么教的我,我便怎么教的别人。”

    这话惊动了在门外旁观的余子成,他愣愣地看着赵萤,心底呼出一个答案。

    ——老师,是你吗。

    赵萤还在那儿提笔乱画,漫不经心地问:“你们真不想学吗?我画符的能力,勉强还可以。”

    “学学学!”赵婉莹连忙道,拉着心情低落的赵咏宁就往她身边凑。

    午川和绮罗互相对视又齐齐看向自己主人,乔元柏似捡到了个大便宜般嘴角夸张地上扬着,他“啪”地一声打开扇子,“阿萤大义,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瞧瞧,称呼都变得亲昵了。

    这里有画符基础的只有赵婉莹和午川,所以这两位一左一右如守护者般站在她两侧其他人优先度靠后。

    但简单来说,这里只要有一人学,乔元柏最后也会学会。

    赵萤教他们画的是两道符篆,一道符篆可封万物,一道符篆可净化邪祟。后者她在驿站的时候曾使过,但现在木盒里封印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净化掉的,得将其交由佛门弟子来作场法事,再将北衡的冤案都翻案惩戒真正的元凶,才可解。

    所以此时她们能做的,仅仅是将这暴动压下来。

    赵萤心中隐隐约约有所猜测,灾银失窃一案,恐怕与北衡镇妖司有关。思及,她垂下眼睑,仔细指导着。

    午川悟性最高,赵萤心想应该是附身他的那个青年教导过他相关的知识,所以他画出的符虽威力不大,却几乎张张都可用。

    ……

    房间内,连同沈清茗都都拿了纸笔趴在地上练习,其他人姿势更是千奇百怪,满地纸张散铺,白纸黑墨似乎在昭示未来修真界的变革。

    赵萤枕着手肘趴在书案上睡着了,乔元柏揉揉眉心,心想她这般睡着不难受吗?他蹑手蹑脚地跨过满地纸张,想把她抱到床上,可惜刚碰到赵萤就把她惊醒了。

    赵萤眼眸闪着泪光,如一只受惊地兔子看着他。乔元柏倍感尴尬,解释:“我只是想把你抱到床上睡……”

    赵萤神情怔怔,似乎还没从梦境缓过神,她用手指揩拭泪水,“不用。”

    说着,她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去,路过捧着医书的余子成时,随口道:“你随我出来。”

    余子成瞬间成为众矢之的,原本都在画符的众人纷纷抬头不解地看着这一幕,余子成一言不发地跟着赵萤走进了她的房间。

    赵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替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来聊。

    “不用那么局促,只是想起了些事情,想来问问你。”

    余子成这才乖巧地坐下:“姑娘请问。”

    “姑娘?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是我了,阿成。”赵萤把握这今天雕刻的木雕,那道长长的刀痕还在上面。

    “老师。”闻言,余子成瞬间红了眼眶,他“扑通”跪在了赵萤面前,“弟子不肖,违背了与老师的承诺。若非今晚老师出手,徒儿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赵萤伸手将眼前的少年扶起,五年光景,他褪去了稚嫩,五官也长开了不少,唯一不变的大概是那颗赤子之心。

    她垂下眼眸,注视着眼前面容尚且青涩的少年,语气低落:“或许是我错了。”

    少年身躯一僵,不敢抬头看她,生怕瞧见她眼底里的失望。赵萤继续说:“可这世间,再无人能得它们的喜爱了,你是天生的引渡者。”

    “老师……”

    赵萤注视着眼前少年的小心翼翼,知他在担忧什么,“我与他们的约定,迟早会被他们打破的,你不用介怀。此间事了后,我会请人写一封推荐信,你便去归一学院修行吧。”

    “恕弟子无法答应老师!”余子成想都没想就拒绝,他抿着唇,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萤。

    他会违背与老师的约定,就是因为镇妖司的无法无天,而归一学院的学生学成后基本都是选择入镇妖司用功绩换取更高的功法,所以都是一丘之貉。他不想与其同流合污,也做不到与其共事。

    赵萤笑了:“你不想,亲手去改变这个世道吗?”

    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摇晃着手中茶盏,眉梢间掩不住的狂傲。

    余子成闻言眼睛瞪大,霎时间热血沸腾,他想到了赵萤的慷慨,不管是八年前认真教导自己还是今夜无私的分享,都说明了赵萤的善良与大义,是他奉为神邸般的存在。

    此刻他双手紧握,眼神坚定地回复他的“神”:“我想。”

    赵萤咯咯地笑个不停,连连道好。她将茶盏的凉茶一饮而尽,叹道:“为了心中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