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并不算祥和,各州皆有异动。
刘元宗因为西戎屡次三番越过边境线的问题,最终与对方干起了仗,打的难舍难分,洛阳那边,董国舅董叙,近日被熙帝正式册封太尉一职,位极人臣。
另外南方几个诸侯间的平衡也因为青州易主被打破。
崔琰在娶了萧青雁后,就相当于得到了扬州萧家的支持,再有宁王的襄助,年节刚过,就率军南下,联合两万扬州军队,呈两方夹击之势,进攻青州。
崔裕所管辖的城池接二连三地丢失,最终,随着首都长陵的陷落,崔琰彻底拿下了青州。
消息传至昌平,萧青雁欢欣不已。
她果然没有看错崔琰。
崔琰目前正按着她梦中最终预想的那样,一步一步地上升,虽然还需要几年才能登上那个位置,但她等得起。
“夫人,紫芙和素月要随我们一同去青州吗?”萧青雁身边最得用的婢女,青禾问。
青州一直是崔家的地盘,崔琰既然攻下了长陵,她们自然也要从昌平搬到那边去住。
提起那两个女子,萧青雁就想起了当日王夫人用半软半硬的态度将人塞进府里的事,心中就有些不虞。
萧青雁指挥下人将要带走的东西打包,淡声道:“她们二人留下打理宅子,郎君到底会回昌平来看望舅舅舅母,宅子便缺不了人打扫拾掇。”
据她所知,崔琰目前虽然并未收用过她们当中任何一人,但放在眼前始终碍眼得紧。就让她们留在这个宅子好了,反正一年到头,崔琰都可能回来不了一次。
青禾心领神会。
——
萧旻珠的火锅一经推出,品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店铺时常人满为患,衡阳顿时掀起了一股吃火锅的热潮。
她的成功也引来不少店铺的效仿,不多时,不同名号的“火锅店”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过凭着无法复刻的独特香辣风味锅底,萧旻珠的店始终是里面生意最好的。
与三五好友围坐在火炉边,一边吃菜,一边谈天说地,再发发汗,身暖心热,出门时仿佛就不那么惧怕外面的天寒地冻了。
这日,萧旻珠巡视完店铺回府时,恰好与吴嬷嬷一行人相撞。
萧旻珠现在与杨夫人的关系属于是井水不犯河水,只魏蛟去顺安堂请安慰问的时候,出于晚辈的礼仪,萧旻珠偶尔会跟着前去,一个月不会超过四次,即使去了,除了名义上的礼节,她与杨夫人一般也不会聊天。
主要你看不惯我,我也不喜欢你,没什么好说的。
吴嬷嬷瞧见了萧旻珠,停下脚步,心不甘情不愿地施了一礼。
萧旻珠抿出假笑。
感觉到一个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眸看向视线的主人。
与站在吴嬷嬷背后的青年对视一眼后对方立刻垂下眼,上前一步,态度恭谨地向萧旻珠道:“在下魏恪,见过嫂嫂。”
嫂嫂?
对方是魏蛟的弟弟。
怎么云娘之前没提起魏蛟现下还有其他的兄弟,她还以为那些人都不在了呢。
幽州牧魏畴有十几个儿子,早年间有几个在战场上就丧了命,后面幽州内乱,为了州牧的位置,剩下的几人又斗得你死我活,萧旻珠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场硝烟过后只会留下一个胜利者。
话本里面都这么写的。
头顶宛若看死人的目光让魏恪略微抖了两下。
吴嬷嬷简单介绍了两句:“这是九郎君,先前一直在闽邑任职,老夫人与九郎君祖孙多年未见,今日特意召来相叙。”
“原来是这样。”萧旻珠为心里以为对方早已不在世微微尴尬,抿了抿唇道:“君侯若是知道九弟上门必定会十分欣喜,到时我与君侯为你接风洗尘。”
对方的年纪看着要比她大一点,喊九弟奇奇怪怪的。
听她说起魏蛟,魏恪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脸色略一白,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僵硬,“那便叨扰兄长与嫂嫂了。”
——
“君侯,旬先生回来了。”
远方官道的一个小点渐渐显现成一辆朴实无华的青盖马车,魏蛟并十余十余亲卫守在离衡阳城外百米远的亭子等待。
见马车靠近,魏蛟从亭子里大步走了出去。
旬翊披了件厚领披风走下车,气色有些不太好。
他温煦地道:“君侯不用特意出城来等下官的。”
魏蛟面上毫无对待他人的矜傲之色,反带了几丝和悦,他无所谓地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当出城散散步了。”
魏蛟问:“那边的事都弄完了?”
旬翊颔首,“之前收到的消息没有错,当年魏霁侥幸逃脱后确实躲到了平葛,这两年以平葛为据点一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之前还想拉拢季郁,但被拒绝。最近几月,下官以滁邱为中心广面搜查周边几个小县,拔出了不少魏霁的人,但因为打草惊蛇,还是让他给走脱了。”
旬翊又道:“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离开了河东一带。”
魏蛟扯了扯唇角,冷哼道:“我的这位四哥向来骄傲自满,如今也像个生活在阴暗处的老鼠般东躲西藏,不知他心底作何感想。”
平葛是滁邱旁边的一个小县,先前魏蛟攻滁邱,也带了要将魏霁抓出来的打算,但可惜,还是让对方给跑了。
冷风一吹,旬翊弯腰抵唇咳了几声。
魏蛟的思绪被现实拉回,皱了皱眉头问:“这都多久了,你的咳疾还没好?”
旬翊一笑,淡声道:“老毛病了,一到冬季就犯。”
魏蛟看眼对方银丝参半的头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旬翊再过几年就满六十了,其他老头这个年纪都待在家里儿孙绕堂颐养天年了,旬翊无儿无女,还要整天为他处理杂七杂八的事。
魏蛟心中不免有些歉疚。
“你这样拖着可不行,明天让张甫春去你那儿给你诊诊。”
旬翊忙问:“可是东平城中的张甫春?”
魏蛟扬扬眉:“你也认识?”
“此人医术盛名,据说就连一脚踏进阎王庙的人都能救回来,堪比妙手回春。”旬翊忍不住问:“张甫春是刚好游历到衡阳来了吗?”
魏蛟道:“不是,他如今在南营做驻军郎中。”
旬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连连询问:“君侯是把他绑来的?还是花重金请来?”
魏蛟:“……”原来在旬翊心里他竟然是这种形象吗?
“都不是,他自己主动来投我的。”
这句话比他先前的猜测还要让旬翊震惊。
实话说,虽然魏蛟是他的主公,但据他所了解,魏蛟还没有礼贤下士到能让其他人抛却一切主动来投的情况,军营那边,除了一直跟随魏家的家将,主动归顺的就是像季郁这种降将败将,文士这边,都是或走投无路或得罪了其他诸侯跑到衡阳来讨口饭吃的僚属。
魏蛟将发生在东平、与董家的牵扯简单解释了下。
旬翊轻轻又咳嗽两声,“原来是这样。”
魏蛟瞥眼他,想了想后道:“你不是看重贺时章嘛,要不把他培养成你的接班人,这样你也能轻松些。”
旬翊抚了一把胡须,哑然失笑问:“君侯之前不是觉得他太过规行矩止了吗?”
魏蛟摩挲了下指端,唔了一声,“相处过后我觉得他还行,虽然为人死板了点,但做事沉稳,不会专门说些大道理来哄我。”
“君侯既然发话了,下官当然不会有异议。”旬翊微笑着道。
数月不见,君侯举止想法变了许多,而且在望好的方向改变。
一切都是从君侯娶了亲开始。
旬翊心中不免对那位萧夫人生出了些许好奇。
——
鹿苑,萧旻珠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青竹见此,赶忙跑去关屋里的窗户,认真嘱托道:“夫人的小日子快到了,今日不该出门的,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于是唤了热水,催促萧旻珠去泡个热水澡。
青竹从小就在萧旻珠身边服侍,说是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在她面前,萧旻珠也没什么好扭捏,衣衫滑落肩头,袒露一片雪背。
莹白如玉的足踩上小凳,浴房内昏黄灯光洒在白皙裸露的肌肤上,无端增添了几分幽然的魅惑。
萧旻珠闭眼靠在浴桶的边缘,任由温暖裹挟身躯。
青竹轻轻抬起女子手臂:“女郎,你的指甲长长了一点,奴婢拿剪子来给你修修吧。”
没有外人在时,青竹偶尔会唤回从前在闺中时对萧旻珠的称呼。
萧旻珠抬起手看了看,水珠从细腻晧腕,又落入木桶里,“这个长度感觉染蔻丹蛮好看的哎。”
青竹:“那等会儿奴给女郎染了试试。”
萧旻珠说好。
泡久了皮肤容易起褶皱,过了一会儿,萧旻珠从水中站起身,披上宽大的浴巾。
冬天皮肤容易干燥起皮,所以即使除了脸蛋,四肢也需要涂上保湿滋润的香膏,青竹见过萧旻珠的身体很多次,但几乎每次都会被对方腰细腿长的身段给惊叹到。
但这次,青竹看着对方窈窕的身材曲线却红了脸,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女郎,你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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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那儿好像大了一点。”
“是吗?”萧旻珠低头看了看,“最近我就感觉有点胀痛,心衣穿着好像确实紧了点”
按照现代科学的说法,她这具身体还处于发育的年纪,所以那里会变大也是正常的吧,可能与她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舒心有关,什么也不用担心,每天只需要思考吃什么。
等等。
经由青竹提醒,萧旻珠目光继续往下,停留在了自己不知何时变得丰腴起来的腰部。
她上手捏了下,肉肉的。
啊——
她变胖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胖了多少斤,但是她确确实实地长了肉。
萧旻珠欲哭无泪:“青竹怎么办,我长胖了。”
原来茉莉味的香膏用完了,青竹拆了盒新的晚香玉味道的。
她边替萧旻珠涂香膏,认真道:“女郎从前太瘦了,这样刚刚好,奴听说前朝有个贵妃还专门以丰腴为美呢。”
是杨贵妃吗?
萧旻珠哀嚎停止,“真的吗?”
青竹点头,“而且女郎还长高了,从前比奴婢矮了一个指甲盖,现在看着比和奴婢差不多高了呢。”
换上室内穿的舒适里衣,青丝如瀑,用白玉簪简单挽起一个发髻,额前几缕碎发垂落,平添了几分居家的从容和温婉。
在青竹的安抚下,萧旻珠反应暂且没那么激烈了,但还是有点郁闷。
不过萧旻珠排解烦忧有一个良方。
那就是数钱。
虽然数一遍钱不会变多,但看着自己手上拥有巨款,会让她觉得以后的日子格外有奔头。
萧旻珠将一个红匣子拿出来,里面装着店里最近一个月的流水。
魏蛟走进屋里,就瞧见女子身着淡雅长裙坐在桌边,裙摆轻垂,绽开,像院子里盛开的雪梅。
桌上,一堆散落的银锭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这是萧旻珠刚数完的,现在手上拿着一叠银票,每将一张银票撇到另个手指头压着,她嘴角的笑意愈盛。
魏蛟在她身边入座。
见她盯着银钱的目光深邃而明亮,他回来了却眼也不抬,便有些不爽,嗤声道:“你掉钱眼儿里了?”
萧旻珠将最后几章银票数完,才淡淡道:“那君侯告诉我,谁不喜欢钱。”
魏蛟一噎,不说话了。
这些日子以来,萧旻珠对与魏蛟搭伙过日子的相处模式已经摸得明明白,魏蛟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满身刺地扎人了。
但俗话说,狗改不了那啥,魏蛟总有些时候嘴巴不怼人心里就不舒坦,每当这个时候,萧旻珠如果心情好的时候会让让他,心情一般则会像今日这样不痛不痒地怼他一句,心情不好……
好像她还没有心情特别不开心的时候。
萧旻珠将银票压在匣子最下面,然后双手捧起银锭哗啦啦往匣子里装。
“今日我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吴嬷嬷带着魏恪,也就是你那个九弟往顺安堂去。”
“他怎么来了?”魏蛟下意识询问,随后反应过来再过几日就要到三年一度各郡太守来衡阳述职的日子。
魏畴共有十一个儿子,所以对他的儿子们,除了受宠姬妾生的几个外,其他皆是哪儿用得上就往哪儿填,战场上死了三个,治灾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替他去洛阳朝见皇帝的时候被刺杀而死。
到魏畴本人死了过后,想争他位子的儿子就有六个,而魏恪是魏蛟唯一一个留下性命,放走外任的兄弟,其他皆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当日宴席一片狼藉、鲜血满地的场景魏蛟还历历在目,他那些个原本叫嚣着要杀了自己的兄长皆死状凄惨地躺倒在地,正当魏蛟要解决掉最后一个祸患时,魏恪却哭爹喊娘地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别杀了自己,说自己会安分守己,绝不谋求其他。
或许是因年少进府时,魏恪是唯一一个没因为他怪异的外观排斥自己的人,魏蛟留了他一命,赶他去偏远的苍县赴任。
因着魏恪回府,魏蛟想起了许多从前的往事,神情浮上了一层阴翳。
直到临睡前,帷幔被拉上,幽幽香气萦绕鼻间。
魏蛟头偏向里面,问了句:“你换香膏了?”
萧旻珠随口道:“之前的用完了,这个不好闻吗?”
魏蛟敛眉:“有点太香了。”
“不会吧。”萧旻珠抬起手自己闻了闻,“味道挺淡的,可能你还没闻习惯。”
“对了,君侯你瞧,我的新指甲好不好看。”
萧旻珠显摆地把手往魏蛟眼前伸。
魏蛟随意看了两眼,“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