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郎君回来了。”
夫妻俩时隔两月再次见面,萧青雁今日特意画了精致繁复的妆容,闻听外面下人通禀,雀跃地从凳子站起身。
身穿银白甲胄的崔琰从外面走进来。
“郎君。”
头顶上步摇晃个不停,萧青雁却无暇顾及,迫不及待迎上前。
崔琰一见到萧青雁神情略微一愣,随后很快又莞尔一笑,“夫人何时到的?”
“昨日下午,府上下人说你去阳城了。”萧青雁垂首替对方解铠甲上的搭扣,帮忙将厚重的甲衣脱卸,换上轻便常服。
“郎君去阳城做什么?”萧青雁随口问了句。
崔琰顿了顿后解释道:“长宁县主的外祖住在阳城,我护送她去探亲。”
长宁县主是宁王的独女。
一听到长宁县主这个名号,萧青雁动作一怔。
梦中发生的事其实如走马观花一般,尤其是萧旻珠与崔琰成婚后,崔琰登基前的那几年,南北相隔,萧青雁与萧旻珠这个堂妹并未有过联系,只后来从外人的只字片语中知道了对方过得不错。
萧青雁其实并不认识长宁县主,但为何这个名字听着耳边又这么熟悉。
甚至隐隐觉得对方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她试图回想梦境中的细枝末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反而脑海中有了丝丝混乱的声音。
萧青雁莫名头有些眩晕,身子一斜。
“你怎么了?”崔琰连忙扶住她,垂眸见对方不算好的面色,“可要唤郎中来瞧瞧?”
萧青雁摇了摇头,撑过那一阵难受,“我……无事。”
因是久别重逢,萧青雁专门让厨房命厨房做了许多崔琰爱吃的菜。
崔琰这两个月常在外面跑,瞧着比从前黑了些,但并未减损他俊朗的相貌,还比之前多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她示意崔琰坐下来,温柔地笑了笑,“菜都快冷了,我们先用饭吧。”
然而没过多久,萧青雁准备许久其乐融融的场景突然被外面传进来的喧嚷声打破。
喧哗声越来越近,很快便到了院子。
“放开我,我要见郎君。”
听清声音的源头,萧青雁眉梢紧蹙,迅速看了眼崔琰的面色,示意流禾出去将人赶走。
崔琰问:“外面是谁在叫喊?”
萧青雁飞快答:“是个犯了错的小丫鬟,之前一直不服妾身的管教。”
崔琰唤住即将出门的流禾,“先把她带进来吧。”
“这……”
流禾面色复杂地看向萧青雁,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崔琰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从听见外面声音开始,身旁的妻子就变得不太自然的面色。
他眸色微深,若有所思。
萧青雁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交握,勉强做出随和轻松的表情,“流禾,就按照郎君的意思吧。”
流禾只好应答。
不多一会儿,外面的女子被带进来。
紫芙一见到崔琰就像是看到了曙光,当地一跪,双目通红,早已是泪流满面,“郎君,您要为素月与奴做主啊……”
萧青雁死死掐住手心,看向对方的眼神满是厌恶和轻蔑,早知这个贱婢会像这般鱼死网破地闯进来,她当时就不该有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本来,她是将紫芙和素月留在昌平的宅子。
但却不曾料到两人竟买通了侍卫,偷偷跟在最后一个装行李的马车上,要不是青禾偶然间去取东西,还真的要到了长陵府才会发现。
更让萧青雁恼怒的是,素月那个贱婢竟敢与她呛声,说是她害怕自己会夺走崔琰的宠,才将她们二人留在昌平。
对这两个胆大的婢子,萧青雁一瞬间涌现出杀意。
要不是顾及王夫人那边以及担心日后崔琰会发现,损害自己在对方的形象,她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到最后,萧青雁只是不屑地轻笑:“你不是想见到郎君嘛,那我满足你好了。”
剩下的路途,她不允许素月坐车,只能跟在自己的马车后面。
等到了长陵,对方的双脚已是不能再走路,萧青雁安排两人住进远离主院的后罩房,还叫人看住她们,准备过段时间将二人打发到偏远庄子做事,不知紫芙这个贱婢是如何跑出来的。
紫芙好不容易见到了崔琰,正要将这段日子以来的遭遇全都诉说出来,萧青雁却突然笑着打断了她。
“这次出行,我本来安排紫芙和素月留在昌平守宅,以防后面郎君回昌平看望舅舅舅母时需要临时打扫屋宅不方便,但素月那丫头私底下不服妾身的安排,竟挑唆紫芙偷偷地跟了上来,妾身一时气愤,就罚了两个月的月钱,并让其打扫后面的院子,却又不知,二人反应竟这般大,还跑到郎君面前来哭告。”
萧青雁话语中暗含无奈:“若都像这般,府上怕不是要乱套了,我也不知这当家主母该如何做了。”
紫芙望着崔琰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
萧青雁却上前一步,动作温和地将她扶起来,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叹了口气道:“紫芙,你若是下次不满意我的安排,可以提前给我说,我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
在崔琰视角看不到的地方,她靠近紫芙的耳边,冷冷道:“别忘了你的身契在我的手上,你要是不乱说话,我可以将你留在府里。”
话音落下,她微笑着退开。
崔琰仿佛并未注意到中间的怪异常,淡声问:“可是如夫人说的那般?”
紫芙回过神,偷偷打量两眼萧青雁莫测的面色,随后战战兢兢地回复道:“奴不该听信素月姐姐的话,对夫人有所不满,奴知错了。”
见对方这样反复无常,崔琰皱眉道:“你一开始说有冤,现在又说自己知错,这般谎话连天的婢女,还不快赶出府去。”
见崔琰相信了自己,萧青雁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紫芙求救般地看向萧青雁。
萧青雁出来解围道:“这丫头也是被背后之人当了枪使,郎君就宽恕她这一次吧。”
她冷眉看向紫芙,“还不快退下。”
紫芙也不知如何到了现在的情状,只好惶惶然地离开。
——
而后,崔琰理所当然地该留宿主院。
崔琰洗漱完躺在床上,旁边的萧青雁靠了过来,她的手轻轻搭在男子臂膀,轻轻换了声,“郎君。”
充满了暗示意味。
她与崔琰已经成婚两个多月,虽然并不急切,但萧青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雁还是想早早地拥有一个有着两人血脉的孩子。
这样才能时刻提醒她,这一切的都是真实的。
但向来温柔待她的崔琰今晚却拒绝了她,只听他轻声道:“夫人多日赶路,身体肯定还未恢复过来,还是早些睡吧。”
萧青雁心中也些许失落。
但丈夫的出发点是关心自己,还是让她心中宽慰了不少。
过了半刻,崔琰突然从床上起身。
“怎么了?”萧青雁问。
崔琰掀开帷帐,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外裳,他的面容在光线下显得有几分晦暗不明。
对方说话的声线并无异样,“突然想起来还有些重要事务没处理完,夫人自管早些休息,不必等我了。”
——
后罩房。
素月看着四周阴湿简陋的环境,没有丝毫睡意。
打听到今儿个郎君会回府,她与紫芙便商量好了,让对方去郎君先前揭穿萧青雁的假面,在昌平时,萧青雁就一直提防不让郎君与她们二人相处,将她调到外院伺候。
郎君离开了,还想让她守在空宅。
素月本就是个心气高的,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崔琰身边,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弃,于是挑动紫芙偷偷跟在来青州的队伍里,但一不小心还是被发现了。
因为一时不忿顶撞了萧青雁,对方便罚她跟在马车后面追跑了几十里路。
她的脚上全是血泡,血肉和袜子粘黏在了一处,忍痛分开,第二天又重复惨痛的经历。等到了长陵,双脚已经血肉模糊,痛的没有知觉,大夫说,她至少得休息半个月才能下地。
为了让郎君知晓那个女人其实是个心黑的妒妇,她只能用最后一点积蓄买通看守的仆人,让紫芙这儿逃了出去。
她心慌意乱地盼着,等着。
好不容易等紫芙回来了,对方却言辞模糊地应付她,随后收拾东西从这里搬了出去。
凭着共事数年来对对方的了解,素月明白紫芙这是被策反了。
她痛苦又不甘,将紫芙那丫头和萧青雁骂了千遍也不能解恨,目前外面重新换了仆妇看守,她脚上又有伤,只能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小房间。
就在她黯然绝望之际,外面却传来那个仆妇的阿谀的讨好。
“这是下人住的院子,使君怎么走到这儿了?”
使君?
郎君在外面!
素月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地去开门,但脚底那一刹那传来的刺密痛意让她面容煞白一片,额头全是冷汗,随后膝盖一弯倒在床边。
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素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开始不顾一切地朝外呼喊,“郎君,奴在这儿,夫人她要谋害奴……”
听见里面的动静,仆妇面上笑意已经快挂不住。
崔琰横眉冷眼地看向她,“我想去哪儿需要向你报备吗?”
仆妇汗颜:“不敢。”
崔琰用冰冷彻骨的语气道:“让开。”
仆妇再无可奈何。
大门被打开,甫一见到如神祇般出现的崔琰,素月几乎要喜极而泣,但她明白目前最主要的是,要在崔琰面前戳破萧青雁温柔妻子面目的假象。
狭窄昏暗的房间里,崔琰的面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