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做戏
    半月时间,沧州兵马守在北面,与徐军隔江对峙,韩阁奉命随秦告亲信同行,暗中假借身份盯着陶祺,于郁南人赃并获后成功回营。

    “确认。”他将军需账目交给秦祉,声音微微干涩,“一样不少,全部缴获。”

    秦祉翻了两页,上面记载着此次陶祺负责运送的全部辎重:“陶祺人呢?”

    “郁南关押,浮生看管。”韩阁说,“事情记录在册,无事走了。”

    这人说完,面无表情地转身,眨眼间消失在眼前了。

    文书上面内容写的详细,估摸着肯定是找了下属代笔,字迹倒是工整干净,交代的十分清楚。

    “陶祺这说法有点意思,说是你名声在外,虎视眈眈,如果此次徐军大败而归,沧州牧一位便非你莫属了。”秦祉笑着合上账目,骂道,“蠢货。”

    “他与徐行那边没有联系?”柏萧鹤顺手接过秦祉递来的文书,上面记录着陶祺如何提防柏萧鹤和秦祉二人,意图藏匿辎重,致使两败俱伤后,他好渔翁得利的全部举动,“难怪陶卓不愿将州牧之位给他去坐,按照他这水准,徐生自己带兵不出一个月就能拿下沧州。”

    “哎?”秦祉倏尔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嘶……我倒是想到个主意。”

    这表情多少带了点不怀好意。

    “说说看。”柏萧鹤抬眼。

    “将人押到端寿关着。”

    不需要多说,柏萧鹤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忍不住失笑道:“你要利用楚湛去传信徐行?”

    “如何?”秦祉微微倾身,问道,“将陶祺直接以销毁粮草为由,关到端寿,楚湛若要协助徐军,必会传信。”

    柏萧鹤思忖两秒,说:“但徐行未必会轻信楚湛。”

    “那……要是他的密探也如此转答呢?”秦祉弯唇一笑,“张陏手下安插了一位密探,潜伏在我身侧良久,大概兰干时就一直跟着的,前段时间刚刚有了眉目,我一直压下消息留了一手没有处理。”

    “如果此事由他去,那么不仅徐行会信,他对楚湛的信任度也会变高。”

    柏萧鹤故作惊叹道:“快一年的时间,殿下身边密探竟如此好混,不如给个位置,让我也安插个人手?”

    “各凭本事。”秦祉微微眯眸,像只饱腹的兽,“如果你不介意密探被我利用的话。”

    “那若是殿下的密探,我也可以……?”

    “不可以哦。”

    ----

    两封信件前后飞到徐行手中之时,猜忌是必不可少的,众人纷纷对视,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口。

    张陏展开信扫了过去:“两边口风不太一致,密探传信说的是辎重尽数被烧,后方补给断了,沧州兵马暂时要往回退,等待新的辎重。”

    “而楚湛则说,辎重尚且还留有一部分,柏萧鹤的退兵恐怕有诈。”

    “那密探和楚湛有多少值得相信?”说话之人墨发束起,白衣青衫,双眸如画,眉宇间透露着书卷儒雅,正是殷州刺史许文棹。

    张陏缓缓勾唇:“从晋赭王一年前去樵阳的休战盟约开始算起,兰干与晋赭的合作,端寿讨阮联盟,晋赭王入都邑,都是从那人口中得知。”

    “但干了这么多事,难保不会被发现。”他微微摇着便面扇,继续道,“至于楚湛,徐司空将劝降信给过去的时候,这楚湛便有所表示,愿意投靠司空,但他讨了点代价,希望沧州牧一位交给他去坐。”

    “这么听的话,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司马赵喻思忖两秒,说,“半年前端寿的兑忧书斋一事,楚霁与楚湛之间矛盾不可谓不大,因此楚霁必然对其心生戒备,如此想来,柏萧鹤和楚霁即便当真无粮,也断然不会全盘托出。”

    他抬手一点:“那么楚湛的信,便没有问题。”

    “你认为,密探的信件才是真相。”许文棹将信纸放下,“倒也不无道理。”

    “先暂且不提辎重是否为假,但攻打沧州一战,此时退兵并不明智,王戚将军那边虽一战败退江岸,但对方武器损失不少,往前攻到端寿,有楚湛里应外合,便不怕对方坚壁清野,粮草、军需、甚至是募兵,必然应有尽有。”

    “你以为呢?”徐行默不作声地听完后,将问题重新抛给张陏,后者笑说,“胜败取决于楚湛这种不稳定因素的事,在下很不喜欢。”

    “那依你说该当如何?”赵喻反问道。

    “那就要楚湛自己表面立场了。”张陏勾唇。

    ----

    “监野校尉传信!”

    亲卫将一封信纸递交秦祉手中,吸引了数道视线,韩晟率先凑了上去:“怎么样,她那边怎么说?”

    上面只留下一句话:“三日后,烧。”

    秦祉看完随手将其丢进火烛,几秒时间火焰上窜,留下一团焦黑:“三日之后,崔颉妙会动手,我们必须要让徐军借此机会渡江,否则一旦粮草被烧的消息传来,他们势必全部退兵。”

    “那个小密探和楚湛的信数日前就已经送出去了。”管宁说,“最近徐军应该会有动作。”

    “单是最近还不够......”秦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喃喃道,“最好能刺激一下徐生,创造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出兵的那种机会。”

    “哎,我倒是有个招。”韩晟突然开口,那双不笑时颇为冷冽压迫的眼此刻正饶有兴味,“对方如今颇具忌惮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镇守此地的人,是殿下与柏都督。”

    “即便徐生一时头脑不清,但他身后的王戚将军和其余校尉未尝不会冷言相劝。”他止不住地笑意从脸上展露,秦祉莫名觉得有些不怀好意,“所以如果想让对方放下戒备,最佳的时机便是你们二人分开。”

    “这个时候突然分散,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秦祉淡淡反对,“你肯定还有别的想法,对吧?”

    “哎呀殿下聪明。”韩晟笑道。

    又来了!

    秦祉无声地闭了闭眼。

    “其他什么缘由都显得有些过于生硬,但对方有谁啊殿下,张陏。”韩晟眨了眨眼,示意道,“西州昭川门前的那点事,大家都心照不......啊!”

    “殿下你干嘛扔我!”韩晟避开了那盏茶,抗议道:

    “要是有别的主意,倒也不至于牺牲柏都督的名声不是?”

    “你在意吗?”

    耳边低低传来一句问话,秦祉抬眼,对上柏萧鹤极为认真的眼眸:“什么?”

    “名声。”柏萧鹤说。

    “我在意的话,你要替我澄清一下那日马车的谣言吗?”秦祉挑眉反问,“燕室这类传言很多,听听就算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他慢条斯理道。

    “你……”闭嘴二字没有出口,那边声音就已经传了出去,“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

    “是吧!”韩晟拍手道,“外人有传言本就怀疑你们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如今只要稍加利用,不仅能破除谣言,还能给徐生进攻的机会,一箭双雕。”

    “只需要……先这样、再那样……”韩晟笑的开心,但角落中韩阁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掀眼皮,要挨揍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祉便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去了。

    ----

    “你也听说了是不是?这事若是闹大了可就不好收场了,殿下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嘘,你小点声,不要命了?”另一人连忙去捂住他的嘴,“这事只是传言,殿下向来名声极好,对待百姓无话可说,未必有传言这般不堪。”

    “可你也说了那是普通的百姓,柏都督是什么人,那长相那身材,天天搁殿下面前晃悠,那殿下本就喜欢......”他一顿,咬牙道,“那换谁谁不心动?那他一心动了,就要强上人家,可不就出大问题了吗!”

    “虽然说话糙理不糙的……”那人表情一言难尽,“但是好歹是都督,常胜将军啊,正打着仗呢,殿下未免也太禽兽了。”

    营帐之后,话题中的两个人悄声看着:“韩晟那家伙可真够行的,这才多一会儿功夫,全营都要知道了。”

    秦祉说着,手肘碰了碰对方:“接下来就差一场戏了,演技稍微提一提,别跟渌水河码头似的。”

    “我尽量。”柏萧鹤轻笑一声,“事成之后,我带部分兵马走峡河到端寿西面驻扎,剩余人马随你退至端寿内,拟的信不是说楚湛会派人接应,叫韩晟伪装了去见徐生。”

    “你倒信得过他?”

    “能说会道,很合适。”柏萧鹤拍了拍她的肩,沉声道,“我开始了。”

    “记得给我出一笔精神损失费。”很突然的,战戟一挑,秦祉便飞上了天空。

    到底这笔损失费应该谁给谁啊!

    “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看着像个人啊,还有点眼熟呢?”这人眯起眼睛,逆着阳光看去,下一秒大惊失色,“殿下!是晋赭王殿下!”

    秦祉手腕勾着营帐,顺势一滚,卸掉不少力道,转了几圈后才停下来,蹭了一身的土。

    “殿下,您没事吧?”

    “怎么回事!难道有刺客?”这人大喝一声,“来人,将此营帐包围起来,殿下遇刺了!”

    一时之间乱成了一团,秦祉重重吐出一口气,愤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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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甩袖起身,脸色不佳。

    闻讯赶来的一群士兵中,为首的是居川和郭岑,前者对此事了如指掌,只抱着看戏的态度站在一旁,但显然郭岑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见状提刀上前询问:“怎么会有刺客?”

    营帐帷幔掀开,一道优越挺拔的身影出现,银刃战戟冷光一闪,此人面容在视野中逐步清晰起来。

    容貌未改,气势还在,只是身上的服饰略微有些不整,长袍半开披在身上,露出暗纹绣银线内衬,颇有一股浪子沉醉纵身于花天酒地的放荡。

    “啊这......”

    众目睽睽之下,郭岑失声了,四目相对之间只能看见彼此眼底震惊、狐疑的复杂情绪。

    “柏、柏都督?”郭岑深吸了一口气,而柏萧鹤的目光,却至始至终锁定在身后那位小亲王身上。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秦祉都忍不住想要鼓掌了,不说别的,就他这扯开自己衣服嫁祸到她头上的举动,他们二人甚至不需要对话,仅仅靠着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足以让谣言再上一个档次。

    但是,在众人不易察觉的时候,柏萧鹤冲着她,微微挑了一下眉。

    秦祉偏头笑了一下,在郭岑蹙眉的表情中,回敬了一声口哨。

    是时候了。

    居川理了理衣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他一把拽住了柏萧鹤的外衣,互相裹了裹,后者狐疑地一眯眸,心道他哪里来的戏份?

    只见居川当即回头哭道:“这便是你们皇室一贯的作风了,可怜我们柏都督一向洁身自好、不染纤尘啊——”

    “如今也要出淤泥而被染了啊!”

    柏萧鹤、秦祉:“......”是不是有病。

    “不是吧?这说的是咱们殿下?”

    “按理说倒也不至于如此饥渴吧?好歹还在军营,对面又是柏都督,郁南这半年士族他杀的还少吗?殿下连这样的人都敢惹,不怕对方一怒之下将他就地正法啊?”

    “所以说殿下简直是如狼似虎啊……”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那就是饥不择食啊。”

    “也不是那么用的!”

    “那......”

    “够了。”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嘴,强制让此人闭上了。

    “本王不过是赏识柏都督,欲交个朋友而已,柏都督何故如此不给面子?”秦祉故作正色道,“如今沧州牧求得本王协助,你作为郁南太守,作战都督,如何不识大局,竟闹得如此场面?”

    她微微歪头,颇具盛气凌人的模样,眉眼飞扬,神采奕奕,若是忽略说出口的话,看着倒还......怪可爱的。

    不对。

    柏萧鹤微微蹙眉,他在想什么呢。

    “你的面子?”他冷笑一声,“你看我需要给谁面子吗?”

    场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直,气氛直转而下,冰冷到极点,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稍有不慎就成了那个活靶子。

    柏萧鹤带着摄人的魄力走到秦祉面前,每一步都像是踏入地狱般,让所有人惊心动魄,生怕这二人突然打起来。

    逆光看去,淡漠森寒的面目中,那双眼睛却好似冰雪消融,不带一点攻击性,秦祉抬眼,微微一勾唇,三寸距离,连同呼吸都显得有些滚烫,她只一抬手,揽着柏萧鹤后颈更拉进了一分。

    “卧槽!”众人心中几乎同时大喊一声,这不是完蛋了吗!一定会打起来吧……

    至于居川的视角则更是惊骇,这个距离怕不是亲上了吧?这二位做戏有必要到这种份上吗,牺牲太大了吧……

    “最迟一日,端寿见。”柏萧鹤声音轻飘飘地落到了她耳中。

    秦祉颔首:“端寿见。”

    下一刻刀光剑影,匣光宝刀果断出鞘,当即将银刃战戟拦到一旁,韩阁薄唇微抿,用态度无声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晋赭王,我们来日方长。”柏萧鹤慢条斯理地咬字,而后收手下令道,“我以都督之名,沧州精兵所有人听命,一刻钟后全员撤兵,走西边驻扎峡河沿路,等待辎重到达后再重新整队迎战。”

    沄江风微微吹来,他转身之时,长袍顺势扬起,若即若离地贴到了秦祉手背。

    “殿下?”

    “缺少辎重,在这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过两日别说人,连马吃的苜蓿都不够了,难不成还要跑到河里捞水草吗?”秦祉挥袖朝着反方向走去。

    “叫我们的人南下回端寿,总之沧州这事本王不过帮忙而已,他柏萧鹤都撤退了,我在这顶着算怎么回事?大不了就散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