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烟花
    “这可真是腿长沾露水,嘴长惹是非啊。”陆绥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衣袖,起身说,“说曹操曹操到,您二位聊吧,在下便不在这里妨碍二位的好事了。”

    他颇具礼节的微微颔首,笑道:“殿下,注意身体,保重。”然后,眨了一下眼睛。

    她保重什么身体!

    陆绥走时,还相当贴心的为他们关了春山居的门,阳光从窗棂间洒下道道金光,院中枝叶如一卷水墨画,安静而祥和。

    就怨陆绥走前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显得此刻气氛都有点尴尬…

    “喝点?”秦祉歪头看向站在对侧的人,将酒推了出去。

    柏萧鹤垂眸看着,未几一笑:“殿下倒是雅兴,廷议那已经乱成一团了。”

    清酒从壶口缓缓流淌成一条线,醇香的气息从杯盏中散开,秦祉单手撑着下巴,说:“徐生那边......徐行定会派人来谈和,估计暂时是杀不成的。”

    “十日后,张陏会来。”柏萧鹤说,“要想换得徐生,他们就要付出些代价,至少楚湛这人需让他们处理掉。”

    楚湛身份不同,毕竟是皇室宗亲,又掌管端寿,由秦祉贸然出手,即使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事后也难免留下口舌之争,但若是徐行动手,那就是圣意。

    “只不过陶祺,可能还要殿下来处理。”

    秦祉沉默两秒,偏头笑了一下:“柏都督来这是特意找我聊正事的?”

    柏萧鹤拿着酒盏的手一顿,抬眼看她:“那要是不正经的......殿下也聊?”

    “有多不正经?”

    “比如......”柏萧鹤语气带着点浪荡,但目光直勾勾落在秦祉脸上,显得格外认真而专注,“聊聊殿下的心?”

    秦祉呼吸慢了一瞬,没说话。

    “殿下的心可有属意?”

    秦祉思忖片刻,煞有其事的表示:“......沧州?”

    空气沉默了良久。

    “什么?”

    秦祉点点头:“沧州。”

    这事是应该怨管乔的。

    在得知柏萧鹤真的喜欢上秦祉的那一刻,管乔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解祈安诚不欺我!

    第二个想法是:完了,他家柏将军要品尝到爱而不得的滋味了......

    这倒不是别的原因,管乔仅仅从切身实际出发来分析的:“你看,虽然你是常胜将军,又是郁南太守,封了郁南亭侯,手下也有兵权,如今还领了都督一职,赢得沧州之战......”

    他一件件数过去,越说好像越渐入佳境一般,不料话锋一转:“可是你喜欢的那位又是什么人啊?”

    “人家是当今天子的皇表兄,正八经被亲封的晋赭亲王殿下,有自己的封地,如今又是梌州刺史,手下朔昭阁能人一抓一大把,遍布天下,更何况、这沧州之战他更是功不可没......”

    说着说着,对面没了声音,管乔狐疑地看去,对视上了柏萧鹤“你想死吗”的眼神。

    他差点被呛死:“咳!”

    “虽然殿下是很优秀,可是……”管乔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支持你!将军,你真的,吾辈楷模!”

    “少说废话。”柏萧鹤单手揉着太阳穴,让他唠叨的头疼,若非他的确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也不会找这种不靠谱的人来出什么馊主意,至少也得是浮生、解祈安都在的情况才稳妥一些,大概吧。

    而事实证明,管乔说的话就是纯放屁。

    这一番试探后,当“沧州”二字从秦祉口中淡淡飘出来的时候,仿佛一道天雷直接了当的劈柏萧鹤脑袋上了,这属实是......太出乎意料了。

    怎么会是沧州呢?怎么能是沧州呢?

    虽然好歹比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出现要好得多,但......

    怎么就偏偏会出现沧州二字!

    柏萧鹤敛眸低笑,带着点无可奈何:“殿下可真是......”

    “这样说来,两颗心便不能放到一处去了,会心生戒备。”

    秦祉笑说:“或者被吞噬。”

    “你想吞噬我吗?”

    “那你想被我吞噬吗?”

    互相试探着,谁也没有先一步交付真心。

    “今夜亥时,端寿城南,我等你。”柏萧鹤避开了那个问题,轻声道。

    ----

    说实话,有点像私奔。

    尤其是身后端寿城内一片寂静,夜色笼罩大地的时候。

    秦祉轻轻扯着缰绳,骑马停在南门外,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芒芒【1】,头顶漫天繁星,如银河般绚烂夺目,偶有虫鸣隐约从草丛中传出阵阵声响,除此之外,便只有自己微弱起伏的呼吸。

    秦祉纵马顺着开阔的土地缓缓行走,月华浮动,打下柔和的光影,隐约之间,一缕悠扬飘渺的箫声自湖边传来,丝竹之音好似天籁。

    明月如水、冰清沉静,那人斜倚着坐在树上,槐黄与留黄交错的金丝窄袖圆领袍,腰佩皮饰,上嵌玛瑙琉璃,四股长生辫随风晃动在肩头,发饰珠宝轻轻碰撞,隐约发出悦耳的声响。

    一双淡漠的凤眸微敛,优越的眉弓显得五官极为深邃含情,长睫洒下淡淡阴影,骨节分明的双手修长匀称,在紫竹映衬下格外白皙。

    那箫声与他本人有着极大的反差,幽远沉郁、余音袅袅,仿若置身氾州无边大漠草原、回荡在空茫山谷。

    “月下独吟箫声远,一曲清音绕林间。【2】”那树枝不高,秦祉骑于马上,恰好只矮了不过二十寸,她微微仰头,对上柏萧鹤堪称蛊惑的眼神后……

    更像私奔了!

    “好听吗?”柏萧鹤收了箫,垂眸问她。

    “箫声是为一绝,只可惜我手边无琴,不然定同你合奏一曲。”秦祉笑着歪了歪脑袋,“只是......你特意寻我来此,便只是为这个?”

    “嗯。”声音很轻,轻到秦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柏萧鹤看着她,须臾又是一笑,颔首道:“只吹给你听的。”

    !

    秦祉呼吸一窒,怎么说话突然不再弯弯绕绕了?消失这半天,莫非找人指点迷津去了。

    她脑子里思绪万千,良久却吐出一句:“很好听。”

    柏萧鹤低声笑了两下,单手一撑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到草地后,他右手朝上,向秦祉伸出手。

    一瞬间,二人位置调转,秦祉自上而下的看去,只觉柏萧鹤像极了一只收了利爪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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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无害的笑容中,带着刻意隐藏起来的压迫和戾气。

    秦祉勾唇,利落的翻身下马,与他一同踩在了地面,然后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柏浪昭。”她喊他。

    “在呢。”他笑着应道,“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中原可能有,但是不一定够特别。”

    秦祉被轻拽着走了一小段路,顺着视野望去,空旷的山坡上片刻后,赫然一道火树银花在夜幕炸开,金黄星星点点犹如春宵鸿宴时都邑街万家灯火冉冉升起,这般声势浩大,红花星落、美不胜收。

    “哇。”秦祉仰头看向天幕,将一切收入眼底,黑眸中平添一分绚烂,漫天烟花好似无穷无尽,徐徐在她眼前绽开。

    “筠彧。”

    这个称呼,极其陌生。

    秦祉一愣,旋即偏头看去,目光十分惊讶,半响才道:“你竟然这样称呼我?”

    “筠、彧,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他刻意压低声音的时候,要更加醇厚性感,简直赤裸裸的将勾引二字写在了脸上,太犯规了。

    没有得到回答,他继续磨道:“不可以吗,殿下?”

    秦祉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她承认,柏萧鹤的样貌当真符合她的审美,尤其是这双薄情锋利的眼中带着勾人的蛊惑,配上独属兰干异域风情的装饰,堪称致命的吸引力。

    理智,回来。

    “有些无礼。”她说。

    “那私下里呢,也不可以吗?”尾音清清淡淡,柏萧鹤微微俯身,靠近秦祉。

    “你若执意如此,我拦得住?”秦祉浅笑一声,“今夜又是吹箫,又是烟花,仅仅是为了这个?还是……”

    “是诞辰。”

    “楚筠彧,诞辰喜乐,愿世间清平,汝岁千秋。”烟花下,少年的笑意盈盈的双眼拥有着前所未有的明亮。

    ……

    筠彧,是她的字。

    这是她母亲为她取的。

    按常理来说,女子十五岁笄礼时才会拥有字,但皇室衰微,晋赭王府深陷争斗漩涡,母亲生怕出什么意外,留下遗憾,便早早替她寻了字来。

    但是记忆太模糊了,秦祉曾在秦霂的描绘下去尽力拼凑出母亲的样貌,结果都不尽人意。

    而当她十五岁的那年,早已没有人再这样叫她,册封礼后,更多的人都会尊称她一句“晋赭亲王殿下”。

    ----

    一场烟花盛宴,这边二人跟戏里般颇具旖旎氛围,另一端居川、管乔等人就显得尤为狼狈了,几个人窸窸窣窣、鬼鬼祟祟地先一步捧着又是箱子又是桶的,早一刻趴在山坡脚下的树丛里呆着,险些没被虫子咬死。

    “所以说,柏都督是要给殿下庆生的吗?”郭岑忍不住跺了跺脚,企图赶走因一小簇火苗吸引来的各种飞虫,“可是那是殿下哎,听说今年是他的二十岁生辰,不应该去宗庙行冠礼的吗,这荒郊野外的,就这么敷衍了事了?”

    居川睨他一眼,似笑非笑:“不如你去跟将军聊聊,问问看他怎么能如此敷衍殿下呢?”

    “啊?”郭岑一呆。

    下一秒,众人突然一慌,管乔连忙喊道:“点着了!灭掉——”

    “别那边曲子没吹完,人还没到呢烟花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