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又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大梁盐政行官督商销制,由盐民在盐场煮海为盐,然后将其卖给当地官府。知县主持食盐收购,统一上交至府仓,盐商欲售盐,必先得所在一府之盐引。
受食盐的产、运、物价水平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大梁食盐价格在不同地区间存在较大的区别。
以江宁府为例,官府自盐民手中得之,价八文一斤,而百姓购之,则需十五文上下。
虽然朝廷在中央设立了专门的盐政司,置盐道与地方,但实际操作中盐业的收购、分销、定价,往往仍是掌握在知府以及知县手中。
太子一行在到达江宁府前曾获得消息,称清水、贵如二县知县以权谋私。
查后果然发现,两知县向盐民收购时并不支付现银,而是付以借据并承诺未来归还,然而,这些借据最终无法兑付。
并且,此二县运至府仓的盐存在大量杂质,甚至有以石充盐者。
魏辞盈跟在裴钰身旁,第一站便是去坊市间,查看市面上销售的食盐情况。
“店家,敢问咱们这儿盐是几文钱一斤啊?”裴钰用盐勺舀起一捧洁白如雪的盐粒问道。
“这位客人是刚到咱们江宁吧?江宁的盐可是全国数一数二便宜的了,一斤十五文!”老板热情地招待着,“客人这是要长居?”
裴钰若有所思地放下盐勺,微笑颔首,目光温柔地投向魏辞盈:“是啊,我和夫人来此投奔亲友,往后就定居在江宁了。”
“哈哈哈,江宁可是个好地方!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啊!”店家之言,令魏辞盈更添羞涩,害羞地躲到裴钰身后。
“老板您可真会说话。”裴钰自袖中掏出几文钱,递给老板,“且买一斤,回家让妻子烹一盘腌笃鲜。”
待稍稍远离了那盐摊,魏辞盈长舒了一口气,小声嘀咕起来:“大人扯起谎来真是信手拈来,还说什么烹腌笃鲜呢,民女又不曾应允……”
“哦?娘子,为夫竟没有此等口福吗?”裴钰歪头无辜地看着她,揶揄道。
魏辞盈连忙移开视线,慌乱地向两侧铺子瞟去:“此时并无旁人,大人不必再作戏了。”
谁知裴钰却紧紧地揽过她的肩膀,轻快地说道:“这街道上分明许多人,何来没有旁人?倘若被有心人发现,我们的暗访岂不是要大费周章?”
魏辞盈只觉得他的手掌犹如烈火般炽热,隔着轻薄夏衣握在肩上,肩膀犹如被烈日炙烤,热度烧得大脑都晕乎乎的。
他们上午遍访了江宁府各盐肆,奇怪的是,并未听闻有哪家盐商从府仓取出的盐中掺有杂质。
时至正午,裴钰拉着魏辞盈走进江宁府最大的酒楼,她连连推辞,最后仍是抵抗不过,两人坐在二楼雅间,望向熙熙攘攘的大堂。
“此酒楼奢华,民女极少光顾,多谢大人款待。”
裴钰却是不解其意:“小姐乃是知府千金,魏府距此不远,何以不常来?”忽地他脸色一沉,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碗筷叮当作响,“莫非家中父兄冷落了你?”
魏辞盈连连摆手,解释道:“并非如此!只因父亲素来清廉自守,对子女亦作同样要求。此处一餐便要抵得上寻常人家一月之饮食,所以并不常来。”
裴钰点头赞赏道:“令尊大人的确是廉洁奉公的一届清官,当为百官典范。”
魏辞盈惶恐:“百官典范不敢当!父亲常说,为官需凭良心,唯有良心安定,方为合格的父母官。”
“魏大人如此高义,朝中竟鲜有人知,实乃遗憾。”裴钰皱眉道。
魏辞盈亦是苦笑:“家父也是常言此憾,当年因名额被他人无理顶替,错失翰林院之职,放至地方,一做便是大半生。”
“竟有此等不公之事!”裴钰愤怒地把手中茶杯放在桌上,一手覆在心口说道,“姑娘且放心,此次盐务整顿之后,在下定当向太子殿下举荐令尊,为令尊寻一更好去处!”
魏辞盈感动地欲要叩首感谢,被裴钰眼疾手快地扶起来:“莫要谢我,在下也愿更多贤良志士能为朝廷一展才华。”
“大人恩德,魏家何以为报?”
魏辞盈轻轼泪水,见裴钰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勾起眼睛盯着她,直盯了好一会儿都不发一言,她不明所以,又被他深切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于是低下头去:“大人这是何意?”
裴钰莫测地笑了笑,只说道:“无事,在下不求报答,只是免不了要向令尊求一心爱之物了。”
魏辞盈的脸颊烧得通红,喃喃道:“何……何物?”
裴钰却不再说了,带着光风霁月的笑容,轻柔问道:“吃饱了吗?是否需要休息片刻?”
魏辞盈摇头,准备起身:“民女不累,正事要紧,听大人安排。”
午后,裴钰与魏辞盈悄然抵达江宁府的盐仓,两人手中并未握有通行令,裴钰便在四周仔细勘察。
“大人,此处可有异常?”魏辞盈见他在盐仓一狭窄后门处驻足,赶上前去问道。
裴钰轻指木门两侧的墙面,“你看这两处。”
魏辞盈凑近细观,只见两侧门框上各有一道浅浅的痕迹,边缘略有磨损,似是经年累月摩擦所致。
她惊呼:“此乃搬运重物之迹!”
“正是,有人常搬运重物进入此门。”裴钰伸手轻轻碰了碰划痕。
“之前公子提及府仓的盐中掺有石块,莫非石块便是从此门而入?”
裴钰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为防止受潮受冻,府仓为防潮冻,仅设正门可供车轿出入,钥匙由知府亲管。其余皆是此类小门,仅容一人勉强通行”
他看向魏辞盈,释然一笑:“石块定然不会是魏大人开正门放入的,如此说来,只可能是有人从小门搬进去,混入盐中。”
“想不到竟有此等奸猾之徒。”魏辞盈气鼓鼓地握住了拳头,“大人,我们是否要追查往来进出之人?”
裴钰叹息道:“府仓每日进出的有看守、商贾,还有例行检查的地方盐道官,鱼龙混杂。更何况此类小门并无登记,查实恐非易事,待我先将此事秉明太子殿下。”
魏辞盈不甘心地说道:“或可询问看守及附近百姓,万一有什么线索呢?”
“不可轻举妄动!”
裴钰的声音突然冰冷严肃的声音将魏辞盈吓住了,她怔愣着,不敢贸然开口。
片刻后,裴钰却又温柔地笑道:“非是在下畏难,只是你我此番本是微服暗访,贸然行动,恐打草惊蛇。”
魏辞盈闻言,心道自己果然是莽撞了,不住忏悔起来,一路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