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草原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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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华宫内,死一般的寂静,魏辞盈垂着头跪于玉石地砖之上,只能听到上首长公主急促的呼吸声,如同秋水潺潺,似在压抑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又似在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原以为会迎来长公主雷霆之怒,却不料她声音平静镇定,“你厌恶士族?”

    她凝重的语气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在陈述事实,魏辞盈轻轻点了点头。

    “那,太子呢?”

    魏辞盈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来,思索了片刻,惶恐叩首,“太子殿下乃是尊贵的储君,非辞盈这等浅薄之人所能妄议!”

    长公主冷笑道:“在我面前,还耍什么滑头!你能‘感觉’到什么吧?”

    魏辞盈猛然望向她,对上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正酝酿着一场疾风骤雨。

    她说的没错,自己的确对太子有极为不安的“感觉”。

    长江江畔遥遥望见,她便心生一股熟悉的莫名的恐惧。

    只是这恐惧来得蹊跷,若说那日的“龙摆尾”尚能牵强附会,那么太子又怎么会给她这样一个平头百姓带来危险,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更何况在私塾,顾先生曾痛陈时弊,谈及大梁国之弊病,太子与士族的纠葛,以及那些不符身份的言行,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父亲当年被世家举荐之人顶替翰林院职位、魏书言因没有倚靠而备受冷待、鼎襄酒楼亲眼目睹世家子弟的骄横……

    她分不清自己对士族、对太子的厌恶,究竟是来自于那荒谬的“感觉”,还是源于她对政事的洞察。

    因而,即使对世家势力再恨之入骨,她也从未向长公主提起心中所感。

    她深知长公主本就与世家大族势同水火,若因相信自己不知对错的“感觉”而轻举妄动,一旦局势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可如今长公主已经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她只好将这些隐忧和盘托出。

    出乎意料地,长公主没有为她的隐瞒而震怒,只是那双原本深藏风浪的黑眸中,火焰燃烧地愈发旺盛。魏辞盈的身影倒映其中,熊熊烈火几乎要将她完全吞没。

    魏辞盈看着她原本细腻苍白的面孔渐渐染上红晕,樱唇微启,风华绝代的面庞容光焕发,仿佛时光倒流,她在一瞬间年轻了十岁。

    随着长公主起身,紧贴着坐在她面前,她的眼神毫无阻隔地笼罩住魏辞盈的身影,如剑一般刺入她的身躯。

    魏辞盈被她盯得竟有些生畏,眼前的长公主变得陌生起来,那些柔美的神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霸道和野心。

    而后,她在耳畔轻轻低语,惊雷顿时炸开:“那你想不想,换个太子?”

    如惊天霹雳,如电闪雷鸣,如盘古劈开天地混沌,如女娲创造崭新纪元。

    魏辞盈深深地屏住呼吸,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今夕何年。直至恍如隔世,方才如梦初醒,悟出长公主的意思来。

    原来这才是她的野心。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魏辞盈下意识地不住叩首,额头撞倒冰冷的地砖上,轻磕的响声在颅内回荡,震得她心跳如擂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子为何会变成这样吗?”

    魏辞盈闻声抬头,目光循向她的眼睛,只见烈火中生生流出两行清泪,哀恸的声音几欲令人心碎。

    “是毒。”

    魏辞盈心中感到一阵猛烈的钝痛,泪光中,她第一次觉得,集万千宠爱的长公主居然如此的孤独。

    她寂寥悠远的声音继续在瑶华宫飘荡,仿佛一位慈爱的母亲给孩子讲故事。

    “你可曾听闻,特纳蒙草原之上,流淌着一条名为‘索乌’的河流。在当地的语言中,索乌的意思是,‘母亲’。

    日当夕阳余晖洒落,索乌河面上波光粼粼,宛如万千金鳞跃动。那里的人们都说,索乌河就是他们的金库。

    索乌河蜿蜒穿过整片特纳蒙草原,养育着那片草原上所有的生灵——人、牛、羊、野兔、小鹿、乃至每一颗青草、每一束花朵……

    然而,忽有一日,中原的商贾们闯入这宁静的草原,带来了诸多中原的奇珍异宝,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起初,人们尚可用一只羊换得三剂治疗风寒的药物。但渐渐地,那些开始商人囤积居奇,纵使十只羊也难换得一剂。

    特纳蒙草原的儿女与中原商人的摩擦愈演愈烈,竟到了拔剑相向、生死相搏的地步。

    朝廷得知后,颁下旨意,令特纳蒙草原接纳这些外来商贾,并指派一个姓高的大官,全权管理商贾与草原的交易。”

    魏辞盈心中一动,高家,被灭门的那个高家。高桓,的确曾任户部尚书,也曾奉旨组建市贸司,管理一应贸易事宜。

    她立即回想起魏书言的猜测,不禁打了个冷战,难道高氏全家之死真的与长公主有关?

    长公主自顾自地继续讲道:“可是天高皇帝远,实际上这些商贾依旧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地定价。

    当时,作为大梁的附属地,特纳蒙草原虽有自己的首领,却也不得不受制于朝廷的管辖,任由商人漫天开价,百姓苦不堪言。

    辞盈,你知道吗,为了救活一个病儿,许多家庭被迫以另一个孩子去换取中原的药物。”

    长公主冰冷悲哀的语气开始颤抖,她似乎陷入深深的梦魇,双手用力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努力从那可怕的梦境中逃离。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即使这样,那些中原商人竟还不满足!”

    她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他们竟妄图将整个特纳蒙草原一口吞下,据为己有,让所有的特纳蒙百姓为他们卖命!

    那是特纳蒙祖先世世辈辈生活的土地,是大自然赐给特纳蒙人民的珍宝,怎可拱手让人?”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肩膀阵阵发抖,“买卖不成,那些商人竟是下了狠手,在索乌河水中投下了毒药!”

    长公主愤怒地气喘,她绞着手绢的手指已勒得发紫,下唇硬生生咬出血来,但她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利齿仍在伤口上不断研磨。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把特纳蒙草原从我们手中夺走吗?”她冷笑一声,“特纳蒙的儿女们,皆是天生的勇士,他们会世世代代捍卫自己的家园,直至最后一人。”

    她的眼神冷若冰霜,魏辞盈不禁打了个寒颤。

    扑面而来的刻骨仇恨淹没了她的身躯,她仿佛与长公主一同站在特纳蒙草原上,看着无辜的百姓一个接一个倒下,战场上一个又一个草原勇士从马背上坠落。

    突然,长公主像失了魂一样,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无助的泪水夺眶而出,“辞盈,辞盈,本宫已经查清,那些中原商贾都是高家的门人,高家背后就是太子,他们不断地给太子送钱,他们是太子的财神!”

    魏辞盈被她语无伦次的话语吓傻了,难道,特纳蒙草原的惨案,竟是经过太子授意的吗?

    饶是对士族和太子有万般意见,她也从未想过要翻天覆地。但是,假如太子真的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大梁若是在他的手中,真的能够延续百年国祚吗?

    长公主的眼神闪烁不定,她轻轻将手掌覆在魏辞盈的脸颊,“高家一案,实则是太子为灭口而为之。衍舟在刑部掌案卷司钥,你可以去他那里借案卷一阅,一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