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侍疾大将军虎符兵权在握
(蔻燎)
“啊啊啊啊!”
震天撼地的惨叫划破天穹,不忍卒闻。
娄密死也没想到一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安安静静的狐珈军师居然会防不胜防举刀挥向自己,下手狠毒,无出其右。
无法言喻的痛楚席卷他的大脑和躯体,他嘴唇煞白,额冒滚汗,周身狂抖,话都说不利索,本能的捂着下--身哀嚎不止。
副将何曾见过此等场面,吓得嘴巴大张,恍惚许久,他慌慌忙忙爬过来搂着滚来滚去的娄密,觳觫畏葸地盯着柳厢和俞冠楚,“你,你,你们……”
柳厢还没从俞冠楚拿弯刀帮她教训娄密的震撼中缓神,她愣了愣,低头看看要死不活的娄密,又偏头看看面无表情的俞冠楚。
俞冠楚把弯刀在城门上刮刮血痕,温柔地递给柳厢,“柳将军,对不住,脏了你的刀了。”
他说,“侮辱你,低看你,诽谤你的人都不配活在世上。”
心脏砰砰乱跳,宛如击鼓,击得柳厢心神摇晃,不能自己。
俞冠楚这是在护佑她吗?
一个文文弱弱的状元郎会为了她拿起武器对付恶人,当真是叫人不得不心猿意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接过剪水银练弯刀,面庞红似晚霞,她“嗯”了一下,忸怩一笑,“多谢,俞……狐师父。”
如若娄密和副将不在场,柳厢迫不及待想抱着俞冠楚玩“小鸡啄米”的游戏,好好捧着对方的脑袋狂亲一通,目下的情形不适合干这些有辱斯文的事情。
踢一踢鬼哭狼嚎的娄密,柳厢对副将道,“愣着干嘛?把你们娄将军带回去止血医治啊!等着骆军医主动来找你吗?你再耽搁小心他流血而亡。”
言语间,失血过多的娄密已经一声不吭地昏死过去。
副将羞愤地咬死牙关,捞起娄密抱在怀里,小心翼翼下了城门,叫上几名士兵去传军医。
城门上的其余弓箭手见状,纷纷兜住自己的下--身,看也不敢看这边。
不多时,一群士兵提着自绿洲打来的新鲜水,用绳子套上,把水桶一个一个放下城门。
在箭雨里活下来的无垠国百姓手脚并用溜过去对着水桶埋头苦喝,一些稍微年轻力壮的男子霸占着水桶不给其他人,而那些老弱病残的百姓只能眼巴巴觑着对方喝水,嘴里砸吧砸吧,滚动干涸的喉咙。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争抢着喝水,完全不记得分给其他人,更别提捧给身弱的女子。
抱着婴孩的母亲一寸一寸移向人群,声嘶力竭地喊,“给我孩儿留一口,一口就好,求求你们了。”
她的声音淹没在其他人的饮水声中,渺小得听不见。
直到她大着胆子去拉一位男人的胳膊,不料男人暗骂一句娘,胳膊肘朝后一捅,重重地捅在母亲怀中的婴孩身上。
那母亲猛然后缩,打开襁褓细看孩子的情况,婴孩一动不动,不哭不闹,仿佛早已睡着了。
“啊啊啊……”
母亲伸手探探婴孩的鼻息,感觉不到应存的温热,喉管一窒,以头抢地,悲凄道,“孩儿,我的孩儿!”
大概哭声过于尖锐砭骨,一男人回头看了看她,用手掌舀了一点水倒在母亲的手掌里,不耐烦道,“别哭哭啼啼,多不吉利!本来咱们就活得够苦了,你再跟你的孩子胡闹,不如早些死了好!”
那母亲面对此番恶毒的言论,麻木地点头感谢,用食指一点点把水渡进婴孩的小嘴唇里,若像以往,孩子会乖乖地吮吸,然而,等她把水滴进孩子嘴里,孩子依旧静静地不动分毫。
“喝啊,孩儿,有水了,娘喂你喝,你喝啊?喝啊?你为什么不喝?”
“孩儿,我们不会渴死了,你快喝啊……喝啊,你喝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喝!”
“为什么不喝!”
无法接受襁褓里的幼子无声无息地逝去,母亲将脸颊贴紧婴孩的脑袋,失魂落魄地呢喃,断断续续,宛如动听的童谣,“孩儿,孩儿,娘只有你一个亲人……早知如此,何必生下你呢?”
那群喝完水的无垠百姓无暇顾及这名母亲的情绪,他们举着手挥动,朝上面的柳厢和俞冠楚高声呼喊,“还有吗?行行好,再给我们点水吧!”
一男子道,“无垠国举国缺水,已经渴死数不清的人了……我们的地下水将近一年不流-水了,我们不想坐以待毙,不想跟他们一样渴死。你们行行好,救人救到底,让我们进城吧!救人救到底,求求你们了……”
无垠百姓受此话鼓舞,异口同声附和着,七嘴八舌倾述各自的悲惨事迹,想以此搏一搏城门上的人的怜悯之心。
柳厢心中不乏痛惜,但仅凭这些动动嘴皮子的话就想让她打开城门迎他们进去,那自然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看视那些舌唇起皮,有气无力的流民,悠悠道,“无垠国缺水,你们是如何大老远跑来风城求援?又何以觉得本将军会救下你们?你们难道不怕,方才的水里暗藏玄机?”
那男子眼眸一转,捂着肚子,后怕不已,“你,你们,你们下毒了?”
“下没下毒你们得自己辨别。”
“不过。”柳厢扬眉,一本正经道,“想进入风城生活,不得拿出点诚意来?”
“什么,什么意思?”
“你们国家有多少将欲渴死之人,皆可教他们来此地排队饮水,风城有的是水,足够滋润你们枯萎的灵魂。”
“……你,让我们这样,到底想干什么?”有一老头忍不住出声。
柳厢啼笑皆非,摇摇头,“本将军不会干什么,仅仅想发一发善心罢了,怎么?不愿意?”
一群人面面相觑,交换目光,闭口无言。
他们靠在城门口休息了一个时辰,见肚子没有翻江倒海,身边也没有人因为喝水而死去,心中一安,明白了水桶里的水是干净的。
几人商议,嘀咕着要不要回无垠国传话,嘈嘈杂杂,叽叽歪歪了半天。
柳厢和俞冠楚默默看着那母亲在城门下抱着死去的婴儿唱歌谣,心房一抽,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帮她安葬一下她的孩子?”柳厢提议。
俞冠楚道,“生死有命,我们无法过多干预,柳将军,不必苛求自己,随遇而安吧,你已然做得很好了。”
柳厢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毕竟开城门容易引发躁动,叹息一记,扭过头不去端视那母亲的痛苦样子。
半月后,那群流民果然携了一大波无垠百姓过来讨水喝。柳厢依旧大大方方地拿出干净清水分给他们,并允许他们在风城周围扎根。
这半月里,娄密下--胯受伤卧床不起,每每写信要求太后派人来处置柳厢和俞冠楚,可等来等去,无人赶来扬沙关。
写出去的一张张信封,打水漂似的一去不复返。
木逍遥也瘫软在床,付庚重偶尔与柳厢来城门看看情况,大多数留在木逍遥屋里。
闫钰则经常和柳厢在校场上共同习练士兵的武能,时间过得极快,聚在风城城门口的无垠百姓也越来越多。
付庚重问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这些人全然习惯了来风城喝水,虽然不能果腹,但却死不了,柳师父,你如此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厢道,“无垠国百姓都来了风城,那无垠国里还剩下多少人?除了能战斗的士兵,只有苟延残喘的无垠国王室,我不会等他们来发兵作战。”
“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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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想……”
“我要举兵突袭无垠国,趁他们羸弱之际长驱直入要了他们的命,夺掉他们最后一口气。”
……
一日,柳厢跟着付庚重去看木逍遥,木逍遥在第二次昏厥后醒来,无法动弹,只有眼睛能眨动,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柳厢在木逍遥床头帮他喂药,细心抚慰,“大将军,你放心,柳厢会打退无垠国和西落国的,定不让那些边陲小国来犯我朝。”
“呃呃……呃,呃呃……”
木逍遥瞪了瞪眼睛,激动得想说话,嘴里发出时断时续的音符,凑不出完整的句子。
付庚重在后解释道,“大将军说,没看错你,希望你不负众望。他没能一气呵成杀退敌军,实在是遗憾终身。”
一生戎马,抱负宏伟,心怀家国天下的木逍遥面如死灰,诚然,一时接受不了全身瘫痪的结局,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回不到喝酒的那一天。
付庚重曾一点点问过木逍遥那夜与谁对饮,木逍遥眨了两下眼睛,气得脸红脖子粗。
问不出所以然,付庚重不敢过多刺激他,打算循序渐进,日后再问问。
今日和柳厢一起看木逍遥,木逍遥明显心情好了许多,他“呃呃呃,啊啊啊”了半天,向付庚重眨了好几次眼睛,又瞭瞭付庚重腰间的利剑。
利剑上绘有龙飞凤舞的银纹,衬得修长剑身流畅如水,华美浩然。
付庚重脱下利剑举在木逍遥眼前,狐疑道,“大将军,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木逍遥费力地瞪了瞪剑只上面的龙纹,瞅一瞅自己床边所放的阔面大刀。
付庚重走过去注目,那阔面大刀的刀柄上刻有一只栩栩如生,精神抖擞,杀气腾腾的成年大老虎,脑子一旋,惊愕道,“大将军,你想说的是……龙纹是皇家,虎纹是虎符,你想,你想把皇家所赐的虎符交给末将?”
“呃呃呃呃……”
木逍遥闭一闭眼皮,恰是点头。
柳厢张口结舌,压低喉咙道,“大将军,你为何要这样?难道,你……”
难道,你知道你将命不久矣?
这句话不光柳厢能想到,付庚重也想到了,他控制不住眼眶一红,攥紧了拳头,“不,大将军,你能好起来,你不用把虎符给我。”
木逍遥叹口气,无视付庚重的话,黑眼珠子定定不移地凝视阔面大刀的宽厚刀柄,眨动眼帘,似有内涵。
放下药碗,柳厢按着木逍遥的眼神示意,拿过阔面大刀,敲了敲那粗粗的刀柄,但闻闷闷的两声响,柳厢恍然大悟,里面是空心的。
“大将军,你同意我打开看一看吗?”
木逍遥闭上眼,一秒后,睁开。
付庚重气鼓鼓道,“柳师父,你松手,那是大将军的东西。”
柳厢莫名其妙被付庚重发一通火,无奈道,“大将军有托于你,你若不收,他怎么放心得下?”
“大将军会快快好起来的,他能和我一同上阵杀敌,我才不要什么虎符……”
付庚重屈膝一跪,跌在木逍遥床头,呜呜咽咽跟幼稚孩童似的哭得鼻涕眼泪直冒,他疯狂摇头,有一种父亲即将离世的绝望无助之感。
一张嘴,剔透的水珠就应势从眼里滚落,“大将军,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丢下我,我跟着你这么多年,我还没跟够……我不要你的虎符,那是皇上给你的,你就算用不着也得自己回京交给皇上,不然皇上会生气的……我,我也会生气的,……大将军,我自幼无父无母,是你和孟陵侯养到我成人,我将你们视为生身父亲,我宁愿自己不做将军,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喉头一滚,木逍遥眼角流下一串蜿蜒的水痕,一路淌下,滚烫地淌进了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