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无垠血脉遭揭露性命攸关(一)
(蔻燎)
关山隔皱眉蹙额,无可奈何之态,“厢厢,事急从权。”他也是今日才知道沙山行,沙戎楼两父子来到了百里京。
在百里京的街上,关山隔与柳满宫喜滋滋地准备去柳将军府找柳厢,怎料突逢一位贼眉鼠眼的士兵上前搭话。
那士兵递给关山隔一张信纸,说是柳将军让送来的。
拆开一看,关山隔宛如被晴天霹雳所击,言语不得。
信纸根本不是柳厢给的,因为上面的字迹不是大睦朝的字,而是无垠国的古字。
不仅是无垠国的古字,他还认出了那是沙山行的笔迹。
关山隔当时一把揪住小士兵的脖子,冷言冷语,“谁让你拿来的?说出来!”
小士兵底气十足,分毫不怕关山隔能将他如何,贱兮兮地笑道,“如你所见,扬沙州的州主与少州主到了百里京,他们等着和你相认。”
“……”
信上的内容寥寥几字,一言蔽之,那就是沙山行要和沙戎楼入宫揭露柳厢的无垠国血脉一事,威胁关山隔也必须跟着去一趟,务必让柳厢的真正身世暴露给世间的任何人。
关山隔一气之下撕了那纸,急不可耐,唯恐柳厢因为此事身陷囹圄,牵连而死。
他答应去与沙氏父子汇合,也答应入皇宫去进行所谓的指证。
柳满宫在一边得知一切信息,顿悟他们一家三口被恶人算计,她处变不惊,抓着关山隔的胳膊,咬牙切齿,“关郎,你的女儿重要还是你的弟弟重要?你能分得清吗?”
她说,“你必须保住厢厢,必须保住厢厢,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我不会让厢厢被伤害的。”
喉咙一哑,关山隔焦头烂额,心念如何才能将此事处理妥当。
两人就地商量一番,不过一会儿,皇宫里的人就来“请”关山隔入宫。柳满宫未被通传,她眼睁睁看着关山隔埋进人群之中,一个人脚下如风,飞檐走壁离开了百里京。
而沙山行,沙戎楼这边,两人痛失国家,恨不得一举杀死柳厢,剥皮抽筋,十八道酷刑悉数用上,以解心头之恨。只要柳厢一死,到时候大睦朝的武器就没有人能再造出新的来,青黄不接,迟早会变成和以前一样。
在接到闫钰的要求后,两人想也没想就答应过来指认,力求一下子让柳厢从万里高空跌入无底深渊。
进入朝堂的沙戎楼率先寻觅柳厢的身形,看定对方的惨白面容后,嘴角隐隐泛起邪笑,一脸稳操胜券的德行。
百里皓质正襟危坐,目视闫钰,启唇道,“闫钰,人已经到齐了,你说,如何证明他们皆有血缘关系?”
闫钰笑道,“回皇上,柳将军的父亲关山隔来路不明,于大睦朝之内没有一丝出生记载,想来是实打实的黑户。既然来路不明,他必然不知他在大睦朝的具体‘故乡’,也无亲人家属,除了寒月山风情寨的人知道他的存在,其他的方面皆查无此人。”
“而且关山隔和沙山行的容貌十分相似,口音也一模一样,最最重要的是,无垠国王室里有关山隔的身份记载,他们有历代国王和太子的画像记录,其中便有关山隔。哦,不对,他以前叫沙山隔。”
柳厢咬牙道,“你含血喷人,这些子虚乌有的话谁不会说?本将军还能说你是夫妻蝎生出来的妖精呢!因为你的心肝跟它们一样黑!你说,这算不算有理有据?”
“……”闫钰的脸庞黑如滴墨。
百里世模忍俊不禁,摸摸下巴,讥笑道,“柳将军的嘴皮子简直是无出其右,又粗鲁又犀利。可是——在皇上面前出言不逊,是否称得上犯了欺君之罪?”
“威王殿下,情急之下所言,逼不得已罢了。”俞冠楚皱紧眉峰,朝百里世模一扫,继而看向百里皓质,逐字逐句,“皇上,柳将军并非有意,请皇上饶恕她的言辞。”
百里皓质理解地“嗯”了一声,含笑道,“今日事非寻常,朕允许柳厢畅所欲言。”
“多谢皇上!”
柳俞二人俯首答谢。
百里皓质扭头对闫钰道,“闫钰,你方才所言,无凭无据,大有垢谇谣诼之嫌,若无证据,造谣生事,理该向柳厢道歉,朕也得摘下你的人头来。”
“回皇上,末将有证据。”
朝沙山行一瞅,闫钰的瞳渊黑黝黝的。
沙山行冷哼,自胸口位置掏出一本书籍和一滚卷轴,笑意盎然地展开。
面色愀然,关山隔瞪着眼睛不可置信,两根粗眉搅在一起,拧得难分彼此。
沙山行翻动书籍,停在一叶书扉上,拿手指戳了戳上面的一个名字,无垠国古字所写,“大睦朝的皇上,你看,这是无垠国的字,意为沙山隔,正是我兄长之名,他在十九年前妄图造反,被我强行压下之后,他没有脸面待在无垠国,因此逃到了大睦朝和这里的女子成亲生子……”
手持卷轴的沙戎楼在沙山行的示意下,一点点展开一副绘有无垠国王室太子的画,上面画的人像一经比对,与关山隔的样子如出一辙。
沙山行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皇上,这是无垠国的画作,上面的人就是关山隔,我想,只要长了眼睛的人一定能分辨出来是真是假,关山隔是无垠国曾经的三王子,他的女儿柳厢是无垠国的血脉,这是不争的事实!”
缄口不言的关山隔双目猩红,压着胸腔里的一口恶气。
“呸!”付庚重抱着胳膊,嗤笑一声,“一幅破画和一个破本子也能是证据?你那本子上的字迹谁知道是写得什么东西呢?你就算是写了辱骂皇上的话我们一时半会也分不出,左右欺负我们全部看不懂呗。再说了,画像也可造假,本将军还能找人偷偷画你的画像呢,只不过本将军不稀罕,不乐意,嫌恶心。”
柳厢与俞冠楚相视一笑,连连附和。
“你!”
气得沙山行差点扑过去跟付庚重扭打,好在一群文武百官围着,让他的理智战胜了冲动。
他平复一下心情,把书籍抛给沙戎楼,指着关山隔的胸脯,冷笑道,“你们不信无垠国的记载和画像,那我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关山隔的左胸口上有一大一小的并排黑痣,那是关山隔的胎记。我与他自幼长大,自然对他的身体肌肤了如指掌。”
闻言,在场之人皆望向了关山隔。
柳厢回骂道,“放屁!那是你变态,你偷看人洗澡!本将军要是偷看你洗澡,也能知道你的胎记何在,这证明不了什么。”
一席话说得沙氏父子面红耳赤,沙山行嘴唇子狂抖,拳头一紧,“柳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与你爹小时候经常赤--裸上身一起练武,我才知道他的胎记……你一个女人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种‘偷看洗澡’的言语?”
“怎么?为何不能说?难不成你怕本将军真的偷看你洗澡?笑话,人老皮肤松,有什么可看的!”
“你!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妖女!”
“多谢夸奖,变态老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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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越扯越远,闫钰太息一记,拔高喉咙提醒道,“皇上,沙山行所言是真是假,还待查看关山隔的胸口,自会明了。”
“闫钰,你也是变态,想看我爹的胸口!”柳厢摩拳擦掌,忍不住要暴揍对方。
百里皓质适时道,“柳厢,无须动武,且让你的父亲亮出胸口一观,自证清白。”
柳厢的满嘴银牙都要咬碎了。
为了不让柳厢为难,关山隔自顾自扒开上衣,露出左胸,朝堂里的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盯了过去,目不转睛。
所见之处,白花花,光溜溜,一目了然,根本没有沙山行说的两颗并排的一大一小的黑痣。
沙山行难以置信,冲过去抓住关山隔的胸口就是一顿揉搓,仿佛要试试搓掉上面涂抹的事物,然而他把关山隔的皮肉都搞红了,曾经熟悉的两颗黑痣依旧消失不见。
他喉结一动,“你,你把胎记除了?你真的不把自己当无垠国的人了?”
“什么无垠国?”关山隔漠然地拉上衣物,侧头瞥一眼沙山行,杀人诛心,“如今不是扬沙州了吗?”
沙山行癫狂大笑,“对,扬沙州,哈哈哈哈,扬沙州,你也知道无垠国不复存在了?全是拜柳厢所赐,都是拜你的好女儿所赐!”
众人本来以为关山隔的胸口有黑痣胎记,满怀期待地去看,不料什么也没有看见,顿觉被戏耍了,对柳厢的身世怀疑也渐渐有了动摇之意。
得知文武官员的心态转变,朱紫贵不愿旁观不管,不动声色地将话题绕了回去,“皇上,臣仔细瞅了好几眼,深觉柳将军的眉眼和沙戎楼有四五分相似,沙山行和关山隔更是像极了亲兄弟——皇上,与其咱们猜来猜去没个准数,不妨让他们四人一起滴血验亲?也好给柳将军一个证明清白的时机。”
百里世模促狭一笑,鼓了鼓掌,回身朝百里皓质道,“皇上,朱大人言之有理,滴血认亲是最好的方法。”
话音一寂,追随百里世模的官员纷纷祈求百里皓质公平公正地做一次滴血验亲。
柳厢,俞冠楚,关山隔,付庚重不由汗流浃背,惶急不已。
无人接话。
偌大的金碧辉煌的朝堂里噤若寒蝉。
许久,百里皓质按压皱拢的眉心,吁一口气,笑道,“李愠,准备干净的两碗清水过来。”
“奴才遵命。”
李愠挥了挥臂弯里的拂尘,招了几位小太监下去准备滴血验亲的东西。
额角爬满细密的汗珠,柳厢分明知道关山隔与沙山行是货真价实的亲兄弟,倘若滴血验亲必定没有一线生机,她颤抖地抬手擦擦汗水,忧心忡忡凝视着关山隔。
文官队伍里的俞冠楚时刻注意柳厢的表情,他无声道,“阿厢,镇定。”
柳厢点头,强行挤出一丝笑意。
李愠的速度极快,命令两个小太监抬了一张桌子出来,上面放了两碗平如镜面的清水。
清水边上摆着一方白帕子,帕子上搁了细细的银针。
“滴血验亲开始,请柳将军和少州主验一回,关先生和州主验一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柳厢硬着头皮走上去,拿起银针,喉咙一窒,对面的沙戎楼笑意高涨,亢奋已极。
他捻起银针执在指间,俯视柳厢焦灼的神情,戏谑道,“牛香,你想不到我会来这里给你重重一击吧?”
“一旦血水相融,你再也不可能当大睦朝的女将军。”
地狱,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