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痛苦和死亡并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皮肉灼烧时散发出的焦香气息。
火终于烧到她的身体上了吗?
意识朦胧之际,她开始胡思乱想——死于烈火之中,尸体应该会被烧得面目全非了吧?
那副模样太过丑陋,也不知道到时候阳景还能不能辨认出她的样子……
乱七八糟的思绪充斥在脑海之中,她任由自己闭上眼睛,一对长睫犹如蝶羽在炽热的空气中微微颤动,直到耳畔蓦然响起熟悉的嗓音——
“瑶瑶?你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快醒醒!”
熟悉的嗓音被浓烟熏染得略显嘶哑,近在耳畔的温热的气息轻扫她的鬓间碎发,带来些微的痒意。
濒死之前的幻觉也能如此清晰而生动吗?
她始终不敢睁开眼睛,生怕自己一睁开眼,幻境就会应声而碎,连对方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不见……
“瑶瑶,是我……我在这里,你快睁开眼睛……”
耳畔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话音里难以忽视的颤栗和急切越发清晰。
“这里很危险……瑶瑶,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清晰得不像幻觉……
不——这本就不是幻觉!
这是阳景的声音!他真的来找她了!
心神蓦地一凛,理智从一片混沌中复苏变得清明起来,她猛地睁大眼睛,对上苍梧淮清澈如水的眼眸。
“真、真的是你?”她颤颤抬手,小心翼翼抚上对方的脸,断断续续艰难道:“咳、咳咳……这真不是幻觉?不是在……咳咳……做梦吗?”
“是我……”见她醒来,被火光烟尘熏得灰头土脸的苍梧淮闭了闭眼,无声地松了一口气,继而顺势她掌心里蹭了蹭,长臂一伸揽她入怀,难以抑制颤栗的手掌一下一下拍抚她颤抖的后背,轻声细语哄道:“没事了,我在这里,别怕……”
幻境和现实仿佛在这一瞬间完全融合,她短暂失神片刻,双臂不由自主环上对方腰际,随即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扑进对方怀抱里,牙关打颤,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哽咽道:“我、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头顶的呼吸声停滞一瞬,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扣着肩头,温柔地从对方怀抱里拉了出去。
“是我不好,”苍梧淮放开她的肩膀,垂头与她对视,眼底分明蓄满了自责和愧疚:“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独自一人了。”
即便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比平日里虚弱很多,但他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仿佛有着难以言喻的独特力量,她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意终于一点一点慢慢平息下来。
可还未等她完全平复,堆放那张秾丽俊美的脸倏然靠近,下巴被他抬起,未及回神,两片微凉的唇便贴了上来。
苍梧淮俯身吻住了她。
少年强壮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腰间,双唇毫无预兆地迎面压了过来,熟悉的气息伴随着炽热的亲吻迎面而来。
呼吸交错间,对方的舌尖轻而易举撬开她的齿关登堂入室。
那是一个炽热、霸道而迫切的亲吻,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强烈情绪,比四周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还要滚烫。
气力尽失的身体在他不容抗拒的亲吻下软如一汪春水,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她本能地紧闭双眼,眼睫犹如鸦羽微微颤动,任由对方寸寸收紧手臂把自己拥入怀中一口一口吞咽入腹。
缠绵的亲吻带来的热意盖过周遭的炽热火光,难以清明的理智已被完全攫取,舌腔被对方的气息完全占据,每一缕交错的气息、每一个舔舐纠缠的动作都强悍得难以抗拒。
对方雨点一样密密匝匝的亲吻中,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腔里所剩无几的气息仿佛也在对方一次次急迫无度的索取掠夺中消耗殆尽。
混沌朦胧的意识在缠绵亲吻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周身每一寸皮肤都滚烫得好像要凭空燃烧起来一样,莫名而来的兴奋从二人紧紧相贴的皮肤上窜起,就在这时,不远处隐约响起窸窣的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周遭刺目的红色烈焰不知何时已逐渐淡去,随着“轰隆”一声响,破败的木门终于被人合力撞开。
一身灰烬的苍梧清站在门外,被火光映照得晦暗不明的视线悄然落在火海中相拥在一起的两条人影上。
*
苍梧淮自房顶进入屋内不久,闻讯而来增援的禁军内卫随之而来,犹如一盘散沙的掖庭宫人在训练的禁军内卫带领下,终是扑灭了大火与苍梧清一并破门而入。
一片狼藉的小屋浓烟滚滚,目不能视,朦朦胧胧的烟尘深处,两道人影紧紧相拥。
“……”
苍梧清的眸光蓦地冷了下来,手里盛水的木盆铿然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深深闭了闭眼,于光影斑驳的暗处无声攥紧双拳,仿佛说服自己下定某种决心,很快闪身退到一边。
*
忽如其来的声响伴随着喧嚣的人声犹如一道闷雷当空劈下。
浮瑶猛地回过神来,视线往门边一扫,隔着厚重的烟尘,隐约看见出现在门边影影绰绰的人影。
是掖庭派来救火的宫人。
意识到自己放纵亲吻的模样被乌压压的一群人尽收眼底,浮瑶脸上一热,条件反射般撇过头把脸埋进苍梧淮怀里。
唇齿间缠绵的气息仍在,对方却已逃开了他的掌控,苍梧淮蓦地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嘈杂而惊慌的人声自身后响起。
“殿下!”
“找到三皇子殿下了!”
“宣太医!快宣太医过来!三皇子殿下受伤了!”
受伤?
房门大开,浓烟缓缓散去,影影绰绰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宫人和内卫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一片混乱中,浮瑶听见有人呼喊着苍梧淮的名字急匆匆冲了进来。
阳景受伤了?
心口陡然一紧,她下意识收紧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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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却冷不防触碰到一片黏腻的湿意。
“这是……什么?”
她怔了怔,缓缓抽回手,将沾染了黏腻湿液的手伸到眼前。
入目竟是一片血红,刺鼻的血腥气息窜入鼻中。
“……这是……血?”
她怔怔然睁大眼睛,染血的手指瑟瑟发颤,记忆霍然闪回到片刻之前。
彼时,苍梧淮还没有出现,四周刺目的火光翻腾叫嚣着逼命而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葬身火海时,头顶忽然闷声作响,一根燃烧着的横梁就这么朝她迎面砸了下来。
她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闭上了眼。
可那根横梁并没有砸在她脸上,而是犹如凭空消失一般,预想之中的疼痛和死亡也没有如约而来。
待她重新睁开眼,苍梧淮犹如从天而降般现身她的眼前。
但那根夺命横梁呢?
脑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想,与此同时,鼻间仿佛又嗅到了那阵似有若无的焦香味,伴随着一阵阵刺鼻的浓烈血腥气息。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强忍心中的不安和颤栗,强打精神垂下眼帘,在一地灰烬中找寻,片刻后果然在苍梧淮脚边不远处的废墟里看到了那根粗大的横梁,上面的火星还没完全散去。
不会是那样的吧……
她小心翼翼伸手一推,从苍梧淮怀抱里脱出身来,双手按在对方肩上,垂目往他身后一看。
这一看只觉心头剧震,痛如吞刀——
只见苍梧淮后背上的织金锦袍已被烈火焚烧成黑色的炭屑,暴露在外的大片肌肤也不能幸免,被火焰灼烧出一大片血痕斑驳触目惊心的伤口,锦衣被烧焦的衣料边缘微微翻卷,遭遇火舌舔舐的皮肉呈现出一片鲜艳的嫩红色,隐约可见的混杂着鲜血的脓水从中汩汩涌出,一片狼藉。
果然……竟是苍梧淮替她挡下那根从天而降的横梁……
脑中“嗡”地一声响。
禁卫、仆役一窝蜂涌上前来,七手八脚扑灭四周零星的火苗。她在一片混乱中反手拥住他的肩,一颗颗泪珠从眼眶里无声滚落,消隐在一地灰烬之中。
“你……你受伤了。”她扑在他肩头,竭力掩饰声音里的颤栗,仿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久久不愿抬头。
苍梧淮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伸手轻拍她的后背,故作轻松道:“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他口中分明说着一点小伤,可说话的气息却渐渐弱了下来,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一直以来强撑着的气力终于耗尽了一样。
“怎么可能不算什么。”她哽咽道:“一定很疼……”
那一整片被火焰灼烧过的伤口,她只看一眼便觉心痛如绞不敢再看,简直不敢想象阳景此刻会有多疼。
“不疼的。你、你没事……就……”
你没事就好……
最后一个字音卡在喉头,还未说出口,便见他头颅一歪,无声垂落下来,伏在她肩头,再也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