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当朝太子的大婚因大溟宫内失火而暂缓,又过了几日,坊间隐有传闻,太子殿下与国公千金命格相克,陛下有意为殿下另择太子妃人选。
朝野上下一时议论纷纷。
又过了几日,无极殿上。
端国公袁维琅在殿前长跪不起,脸色凝重:
“陛下,储君婚事乃一国大事,当谨慎行事。太子妃久久不能正位东宫,恐怕惹人非议。如今坊间已有各种不实传言,非但有伤小女名声,对太子殿下而言,也并非好事,还请陛下速速下旨,命礼部重新择定吉日,迎太子妃娘娘入宫。”
“端国公。”苍梧泽合上手里的奏折,闭眼揉了揉额角,嗓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此事朕已询问太子的意见,婚期延后,是太子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国公若有想法,不妨前往东宫与太子一叙。”
袁维琅闻言,脸色须臾一变,双拳无声攥紧。
大婚当日,各项流程皆有序进行。端国公府嫡女袁淑贞与当朝太子敬拜皇天后土、受百姓朝拜,姓名也如愿以偿载入宗室玉碟,照理来说已是北溟朝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谁知就在大婚进行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流程——拜见圣上、贵妃及一众皇室宗亲时陡然出现意外,导致婚礼中断。
令人愤怒的是,作为婚礼主角的太子苍梧清竟丢下满朝文武和皇室宗亲的面将他的女儿丢在半途,独身前往火场扑火。
……不,不是扑火,是去救区区一个四品小官之女!
袁维琅的脸色越发阴沉了,抵在掌心的指甲尖几乎深深掐进肉里。
身为正一品国公,竟受如此奇耻大辱,这份屈辱,有朝一日,他定要苍梧小儿百倍偿还!
虽然心中怨愤难消,但与太子为敌,实乃不智之举。袁维琅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心中怒火。
苍梧清乃是中宫嫡出,稳坐太子之位多年,如今年岁渐长,又极有主见,早已不是昔日那要靠母族和世家势力扶持的小儿,加上先皇后已逝,无人从旁劝说,无论是动摇他的地位还是左右他的想法都很是困难。
为今之计,只能从陛下这边想办法。
袁维琅仍不肯起身,只跪伏在地,一言一行皆是情真意切,俨然一副忧国忧民模样:“殿下那里,臣自是要劝,可殿下日理万机,无暇理会臣。殿下如此辛劳,盖因内闱中馈无人执掌之故,何况那日太医院失火之缘由不得不查,怕是有人包藏祸心,故意扰乱储君大婚,以乱民心。早日迎太子妃入宫,也有利于整肃宫闱,请陛下三思啊。”
他的女儿从小就被当作皇后抚养,是注定要登上那张凤座的。
谁也不能阻止,即便是太子,也只不过是他们袁氏一族登临权利顶峰的工具罢了。
先皇后虽死,但他也不是全无办法拿捏太子。
“陛下。”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的森然目光,袁维琅略抬起了头,声音陡然硬气不少:“北溟各世家同气连枝,陛下可莫要让臣等为难——”
“端国公此言,是在威胁父皇吗?”伴随一道沉闷的响声,无极殿雕龙画凤的沉重殿门豁然洞开,一身广袖锦袍的苍梧清快步走来,在袁维琅身旁,对玉阶上的苍梧泽肃然行礼请罪:
“儿臣未经通禀,擅闯无极殿,请父皇降罪。”
苍梧泽摆摆手,不以为意到:“无妨,无极殿本就是处理政务、会见臣下之处,你是朕的太子,来此天经地义,何罪之有?起来吧。”
苍梧清一撩衣摆起了身,留下袁维琅还跪在地上,倒显得有些尴尬。
“太子前来所谓何事呢?”苍梧泽倚在龙椅上,等待苍梧清说明来意。
苍梧清一脸肃容:“近日朝野上下因儿臣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儿臣思量一番,觉得此事还需尽快了结。”
“这倒巧了。”苍梧泽锐利的视线一扫袁维琅,道:“端国公亦是为了此事前来,此事究竟如何解决,你二人不妨在朕面前讨论出个结果来——端国公,怎的还不起身?你有些年纪了,朕早就说过,不必动不动就行此大礼。”
袁维琅跪了大半日,属实有些吃不消,便谢了恩,正准备起身却听苍梧清冷声道:
“慢着。”
袁维琅动作一僵,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这小子翅膀硬了,竟在他面前耍起了太子的威风不成?
“父皇体恤老臣,故对端国公格外优厚。”苍梧清居高临下垂目看他,仅在咫尺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每一个字音都如冰椎般寒意刺骨:“端国公更应铭感五内,万不该恃宠而骄甚至妄图依仗世家之势裹挟当今圣上!”
“殿、殿下!”袁维琅“哐”地一声重重叩了个头,声音禁不住发颤:“殿下慎言!陛下明察!臣绝无此意啊!”
冷汗几乎瞬间浸透了内衫,袁维琅伏在地上的老脸湛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是又如何?北溟皇朝自开国立朝以来,哪一朝不是与世家势力相辅相成、互相倚仗、互相制约?此次心知肚明之事,苍梧清竟当着圣上的面如此不管不顾地说开了,究竟是何用意?
“这样最好。端国公既然亲口言说绝无此意,孤便相信你绝无此意。”苍梧清闻言,亲自躬身扶他起身,目光与之相交时,又沉声告诫:“希望端国公谨记自己身为人臣,否则,孤定会大义灭亲。”
“是。微臣铭记于心。”袁维琅在苍梧清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下不甘不愿应了一声,随即后知后觉地皱皱眉头,疑惑道:“大义灭亲?”
苍梧清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端国公身为太子妃的父亲,自然是孤的亲人。若有朝一日端国公行差踏错,孤自该大义灭亲。”
袁维琅眉角一抽,随即忍不住面露喜色:“这么说,太子殿下您是同意迎小女入宫了。”
苍梧清目光微闪,语气波澜不惊:“璇玑郡主是孤三书六礼俱全、亲自上门迎娶的太子妃,自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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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位东宫的。”
说着,他对苍梧泽躬身一拜,肃然道:“父皇,前些日子儿臣俗务缠身,故暂缓太子妃入宫一事,不想竟会因此生出太子妃与我命格相克之说,是儿臣思量不周,还请父皇恩准儿臣尽快迎回太子妃。”
“既是你的正妃,你想清楚了便是。”苍梧泽仿佛一时之间兴致全无,豁然起身往后殿走去:“朕乏了,太子和端国公自便吧。”
……
*
一声嗤笑在装饰清雅别致的寝殿中乍然响起,层层叠叠的玉簟冰绡之中,隐约可见两道身影,一人坐在床沿,另一人侧身倚在床头面向那床沿之人,双肩微颤,似在忍不住发笑。
“瑶瑶,你说好不好笑。”苍梧淮倚在床头,眉眼弯弯,语气却颇为不屑:“苍梧清可真有意思,先是义正辞严地把人教训了一番,结果还不是要乖乖娶人家的女儿——咦,很没意思吗?你怎么这幅表情——唔……”
“……”
“张嘴,吃药。”浮瑶板着脸把手里的汤匙塞进他嘴里,不由分说灌入一匙乌黑的汤药。
苍梧淮呜咽一声,被苦得直咂舌,缓了好一会才睁大眼睛委屈巴巴望着她道:“瑶瑶啊,我这一点皮肉伤,敷点儿药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内服的药呢……”
“外用药治疗伤口,内服药调理身体,缺一不可。”浮瑶又舀起一匙汤碗递到苍梧淮面前,见他生生把俊俏的小脸皱成了苦瓜也不愿张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知道你怕苦,我特意放了许多甘草陈皮,味道已比寻常汤药好上许多,你便忍一忍,好生把药喝了吧。”
“原是瑶瑶亲手熬的药。”苍梧淮冲她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整个药碗,端起来一饮而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道:
“——不愧是瑶瑶的手艺,天宫里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
太浮夸了。
浮瑶掏出帕子为他拭去沾染在唇边的药汁,强撑着不笑出声来:“好吃你就多喝点,小厨房还有一锅,晚上我再来伺候殿下喝药。”
“……”苍梧淮僵了一下,甩了甩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忘掉那黑稠稠的汤药糊在口腔里的可怕口感,随即滚到浮瑶怀里,话音里似有无限满足:
“从前见你为自己的兄长尝草试药,每日都熬红了眼睛,心里既是心疼又是艳羡,没想到今日也能喝上你亲手为我熬的药。”
“傻瓜。”浮瑶的手在他的脸颊上,顺势将他鬓边的碎发别到脑后,轻嗔一声:“喝药哪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我只希望你无病无灾才好。”
苍梧淮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过了一会,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从浮瑶怀里抬起脸,正色问:“对了瑶瑶,那天在火场里苍梧清与我一前一后赶来救你,你看到他为救你连新婚的娘子都顾不上了,该不会又对他心生感动吧。”
“我没有看到他。”浮瑶微垂眼帘与他对视,一字字郑重道:“我只看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