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性情大变
    苍梧淮深深看了她一眼,紧接着眼睛微微一弯,纤长的眼睫上下扑闪,一双清澈湿濛的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有你这句话,我便是当场被火焚而死也值得了。”他翻身躺到浮瑶膝盖上,闭着眼睛心满意足地呢喃一声。

    “胡说什么呢。”浮瑶戳了戳他的额头,手掌却顺势抚上他的侧脸,温声细语道:“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吃苦受累把自己的命都送了,多不值得。”

    “你才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苍梧淮惬意地往她掌心蹭了蹭,闭着眼睛道:“你是我喜欢的人,既是为了喜欢的人,吃再多苦我都愿意。”

    浮瑶笑了笑,很轻地摇了摇头。

    可我不忍心看到你受苦啊。

    “瑶瑶,”苍梧淮忽然想起什么,真开眼睛,自下而上与浮瑶对视,俊眉微蹙,神情隐隐有些苦闷:“因着我的伤,咱们的婚期又拖延了许久。昨日礼部派人送来几个拟好的日子,你都不满意,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啊。”

    他说这话时,俊美的五官皱成一团,一只手还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不放,活脱脱一副撒娇痴缠模样,令人哭笑不得却又不忍苛责。

    “就这么想要成亲啊?”浮瑶抬了抬眉,瞥了一眼他完全袒露着的后背,道:“礼部定下的时间都太仓促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成亲呢。”

    苍梧淮“噌”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歪着头看了看缠着一圈圈绷带的后背,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早就结疤了,不影响成亲的,再说了,哪个男子汉身上没点伤痕?不碍事的。”

    “那也不成。”浮瑶断然道:“我已请求贵妃娘娘告知礼部,等你的伤势痊愈了再拟了日子送来。”

    “那还要等多久啊?”苍梧淮哀嚎一声,仿佛卸了劲似的颓丧片刻,又抓起浮瑶的手,不依不饶道:“好瑶瑶,咱们别等那么久了,就快些把亲给成了吧,我这些伤真不碍事的,反倒是一直这么拖延下去,我怕是要和那璇玑郡主一样,性情大变了。”

    浮瑶奇道:“璇玑性情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苍梧淮少年心性,说起这些来,顿时口若悬河眉飞色舞。

    “那日太子大婚,身为新郎倌的苍梧清撇下新娘一人,此后又以命格相克为由,久久耗着不愿将人迎回东宫。璇玑觉得颜面尽失,一夜之间变了性情,与原先大不一样了。”

    浮瑶虽知不该背后议论他人,却难掩心中好奇,忍不住问:“变成什么样了?”

    苍梧怪一脸了然地冲她笑了笑,道:“据宫人们说,自太子大婚之夜丢下她那日起,昔日趾高气扬、咋咋呼呼的璇玑郡主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坐在房中,阴森森的一言不发,活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即便前些天已经得偿所愿入主东宫,仍是一副阴沉冷淡模样,吓得东宫人人自危。”

    “怎么会这样呢……”浮瑶实在难以想象平日里张扬跋扈的璇玑郡主忽然变得沉默阴沉会是什么模样,唯有一声叹息。

    *

    明月高悬,伴着点点星光,远不及国婚筵席上的烟火光彩夺目。

    璇玑郡主袁淑贞坐在带着全副仪仗的辇轿上,隔着轿帘远眺映红半边天际的刺目火光。

    铿然有力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苍梧清暗纹精致的袍角在宫道转角处一闪而过,很快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灯火通明的宫道上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道路两侧贴满烫金“囍”字的大理石宫灯下,随行的宫人无不面露惊诧。

    “你们说……”璇玑没有起伏、不辨喜怒的声音从轿帘后响起:“太子这是要到哪里去?”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对随行而来的宫人们而言,却像是一声催命的恶咒。

    “郡、郡主……”近身伺候璇玑的侍女们悚然跪地,连带着不明所以的宫中仆婢也跟着乌压压跪了一地。

    主子的问题不难回答。

    太子临走之前,分明对自己的亲卫们下令随他同去太医院。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这样简单分明的问题,却无人敢回答。

    宫中无人不知,太医院中,住着太子殿下真正心仪的太子妃。

    璇玑郡主素来行事骄横,脾气火爆,答不上她的问题,是要被狠狠责罚的。

    可若是说的话惹她不悦,怕是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你们都不知道吗?”轿帘后,璇玑像是自言自语般,一字字道:“他要去的地方,是太医院。”

    无人敢回应她的问题,但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苍梧清因何而去、会看到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太医院那把大火,是她派人放的。

    她要砚浮瑶死。

    区区四品小吏之女,爹不疼,娘不养,除了生就一张狐媚子般的漂亮脸蛋,哪里比得上她分毫?

    这样微贱的女人,凭什么能占据则之哥哥的心呢?

    她不但要死,还要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她不是日日在那破药房里熬药吗?那就先用迷药让她昏迷,却又不让她睡死,在火势最盛时让她悠悠转醒,却又因药效未散而动弹不得,就这么清醒地感受到自己被烈焰焚身而死。

    太子殿下的国婚,砚浮瑶这样没有品级、没有身份的人,是不会被允许出现在筵席上,婚礼人手不足,抽调人手前去宴席帮忙也在情理之中,届时,要料理孤身一人的砚浮瑶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待她死后,失火原因也能推到她身上。熬药时不慎睡去导致药炉失火。再合理正常不过,没有人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就让砚浮瑶的焚身之火成为她登上太子妃之位时,最绚烂夺目的一缕光亮。

    谁知她考虑到了一切,却没料到这把火烧得太早了些,硬生生让苍梧清撞了个正着。

    没有料到,一向恪守礼法,刚正端直的太子殿下,竟会弃下刚敬拜了皇天后土的正妃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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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而皇之朝砚浮瑶而去。

    更没有料到,她思慕仰望多年的则之哥哥,竟对她不存半分情义,当着天下人的面,把她的尊严和脸面弃之不顾。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好蠢啊……”

    轿帘被遽然而起的夜风微微拂荡开来,明昧不定的天光下,隐隐可见一滴热泪无声坠落。

    *

    东宫长乐殿。

    桌案上的文书奏折堆积如山,苍梧清一手支着额头,双目微阖,低沉微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疲惫:“还没有找到那日的纵火之人吗?”

    凡桐一手按在腰侧的剑柄上,摇了摇头:“还没有,是属下无能。”

    “……”他的回答似乎早在苍梧清意料之中,只听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事不怪你。他们行事一向干脆利落,此人怕是已经被悄无声息处理了。”

    “殿下。”凡桐踌躇一瞬,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既然殿下已经认定此事是端国公府所为,为何不将现有证据直接呈报陛下,请陛下裁夺定罪,殿下手中证据已是铁证,何必费尽心力寻找那纵火之人?”

    “我认定是一回事,袁维琅承不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苍梧清睁开眼,冷冷道:“缺少最关键的一环,还不足以将端国公府的势力连根拔起。北溟各大世家同气连枝,势力庞大难以拔除,若非有足够有说服力的铁证,想要定他们的罪,恐怕很难。”

    “我劝太子殿下莫要浪费时间做这徒劳无功之事。”房门被人推开,一道清脆女声乍响。

    “什么人!”凡桐怒眉一扬,回首望去,只见来人衣裙曳地,换佩叮当,一身珠光宝气——正是璇玑郡主袁淑贞。

    凡桐倏然便了脸色,匆匆忙忙收回已经出鞘的佩剑,恭身行礼:

    “见过璇玑郡主。”

    璇玑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桐侍卫,你言错了。本宫是太子殿下三书六礼亲自迎回宫中的太子妃,未嫁之前的称呼就不必再提了。”

    未等凡桐说话,苍梧清便冷哼一声,从堆积如山的奏折后拂袖站起。

    “璇玑,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踏足孤的东宫?”

    “为何不敢来?”璇玑挑了挑眉毛,理所当然道:“本宫乃东宫正妃,自然是要长住东宫的,这里的奴婢也无人敢拦本宫。”

    苍梧清:“你做的那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从前我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给你一个名分,可你竟越发歹毒,敢对浮瑶下手。璇玑,端国公府做恶太多,我必要连根拔起,你若安分守己,我或可念在幼时情饶你一命,可你——”

    “殿下。”璇玑一脸似嘲非嘲的不屑笑容:“我都看到了呢。”

    苍梧清疑道:“什么?”

    “那日殿下火急火燎赶往太医院,可惜那砚姑娘却被旁人严严实实护在怀中,根本轮不到殿下出手救美,人家眼里目中,根本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太子殿下,你自作多情的模样……我可都看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