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祭拜
    那小哑奴看起来不过十几岁,一团孩子气。

    她这样的女孩子,能犯下什么罪大恶极的错处,竟被处以如此残忍的酷刑?

    浮瑶心头凄然,视线从燃烧着的黄纸上移开,悄无声息瞥了一眼哑奴,过了片刻,真诚道了声“谢谢”。

    “……?”哑奴微微扬起头往向她,一脸莫名。

    “谢谢你为我弄来这些。”浮瑶朝地上那滩渐渐化成灰烬的香烛黄纸点点头,道:“宫规森严,即便是中元节也不许宫人私自祭拜,好在有你帮忙,我才能借着给哥哥烧纸的机会给他带去只言片语……”

    明月隐,朔风寒,片片残纸在火光中一寸寸化为灰烬。

    哑奴仰头看她,眼睛一眨不眨,过了足足片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疯狂而绝望地来回摇头。

    “唔……呃呃……”豆大的泪珠毫无预兆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圆滚滚的小脸上一下子布满了斑驳的泪痕。

    她忽如其来的异样吓了浮瑶一跳,怔怔地任她拽着自己的袖子哭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回神,生疏而笨拙地轻轻抚摸她散乱的发顶,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怎么了?”

    哑奴仿佛蒙着一团朦胧水雾的眼底浮起丝丝缕缕急迫又焦虑的光,她站起身,伸手一指地面,又踮起脚尖指了指东宫正殿长乐殿所在的方向,疯狂摇着头呜咽流泪。

    浮瑶尝试着猜测她想表达的意思,不确定道:“你担心被长乐殿太子妃娘娘看到这些东西?我还想再与哥哥说一会子话……别担心,很快的,等纸钱全烧完了我马上就收拾——”

    “呃呃——”哑奴急得原地跺脚,弯下腰指着两根白烛之间的牌位,指尖自上而下从牌位上的“砚氏茗珂”四个字上一一移动。

    “我哥?”浮瑶紧皱眉头,一脸懵然:“你想对我说关于我哥哥的事?”

    哑奴忙不迭点点头,又指着砚茗珂的名字摇了摇头,双手合起歪着头贴了上去。

    “?”

    浮瑶神情茫然,不明所以。或许是因伤病未愈,神思恍惚,脑子里的东西仿佛全都被糨糊糊成一团,沉重得她几乎提不起精神细细思考。

    哑奴越发着急了,喉咙里尽是破碎残缺的字音。

    忽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骤然窜上脑海。

    “你想说我哥哥他——”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祭拜烧纸!”

    剩下的话音被忽如其来的沉厉女声戛然打断,夜色中燃起点点火光,伴随着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凝香院得院门被人撞开,一身锦衣华服的太子妃袁淑珍领着一群宫女仆妇出现在门边。

    “太子妃娘娘!”乍见来人,浮瑶凛然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本该在陪伴端国公夫人的太子妃为何忽然出现在此。她下意识俯身扑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袁淑珍一使眼色,两个人高马大的粗壮宫女快步闪进院中,一左一右架住浮瑶的胳膊,押着她跪倒在太子妃面前。

    哑奴一见主子受制于人,口中“嗬嗬”一声,即刻冲了过来试图挡在浮瑶面前,却被袁淑珍身旁的大宫女冷哼一声踢到一边。

    太子妃身边的长御女官快步走进院子里,踩灭火源踢倒白烛,嫌恶地捻起砚茗珂的牌位,双手捧着递到袁淑珍面前:“娘娘请看,砚氏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悼念死人。”

    “哥哥!”浮瑶眼看兄长的牌位落入人手,脸色倏然一白,再也顾不上哑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气力,用力挣开来自身后两名宫女的桎梏,膝行着扑倒在袁淑珍脚下,脑子里乱做一团,张口结舌不知该从何处求起。

    袁淑珍从宫女手中接过砚茗珂的牌位,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垂眸看向浮瑶:“今日是中元节,你祭拜死了的兄长,也是人之常情,本宫原不应苛责,可大溟宫有大溟宫的规矩,断不许宫人烧纸祭拜。本宫受陛下所托,打理后宫大小事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触犯宫规,本宫不得不有所处置。”

    浮瑶只盼袁淑珍能把兄长的灵位归还,不由得颤声哀求:“娘娘息怒,是浮瑶错了,请娘娘降罪责罚。”

    袁淑珍嗤笑一声,随手把灵位扔在浮瑶脚下,语带嘲讽道:“你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本宫哪敢动你?只不过你触犯宫规却有其事,自己收拾东西出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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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瑶匆匆拾起灵位擦拭干净藏入怀中,听到袁淑珍的话后原地怔了怔,片刻后才恍惚摇了摇头,迭声哀求:“娘娘,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敢我出宫!”

    她与太子殿下本是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本该早早嫁入宫中侍奉太子,可惜她少不知事,身为太子妃人选却一度被猪油蒙了心,迷恋上三皇子苍梧淮,不仅把好好的太子妃之位拱手让人,还惹怒了圣上,彻底断绝了入宗室、上玉碟的可能。偏偏又逢兄长罹难,父亲前脚刚被她自断前程气得心胆俱裂,后脚又听闻爱子罹难之噩耗,难以承受接踵而至的刺激,没过多久也跟着撒手人寰。

    继母素来刻薄,父兄一死,便将家产悉数侵占并以辱没家门为由把她扫地出门。一夜之间,她便如丧家之犬般无处可归,幸得太子苍梧清不计前嫌,接她入宫暂住,又允诺待她三年孝期一过,便向请求圣上将她纳入东宫作侍妾。

    她一心爱慕太子,又对先前所作所为心怀愧疚,自是不在意名分,只求能长长久久留在太子殿下身边,故虽是地位卑贱的侍妾,亦甘之如饴。

    可皇帝陛下本就对她心存不满,若得知她违反宫规被赶了出去,此后她恐怕是连侍妾都做不得了。

    一想到此生再也无法和殿下携手相伴,浮瑶一时喉头一窒,痛如吞刀,再也顾不上脸面和尊严,扑在袁淑珍脚下,痛哭失声:“求娘娘开恩,扰了我这次吧,不要赶我出宫。”

    袁淑珍一言不发,只垂眸冷冷看了她半晌,忽然弯着眉毛很轻地笑了一下,慢慢悠悠道:

    “看着你如今模样,本宫犹如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也是这么为了心悦之人委曲求全、亲自把自己的尊严踩进了尘埃里……

    太难看了。

    “呸!当真是好厚的脸皮!”站在袁淑珍身旁的大宫女不耐烦地“啐”了一口,挺着腰肢骂道:“陛下金口早就明确了不许砚氏女子入宗室,还在这死乞白赖的,想嫁给咱们太子殿下简直是痴人说梦!娘娘玉旨已下,还不快滚!”

    与此同时,一道冷厉的质问裹挟着夜露和寒气破空而来:

    “谁允许你们踏入孤的凝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