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苓竹察觉刚才嬷嬷怎么有些奇怪,起身马上追了上去,嬷嬷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之中。
她刚想出声喊住嬷嬷,但是被前来的沈彦博打断了。
“夜露寒重,夫人怎么外衣一件都没穿。”
他看着叶苓竹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回到房间之后,沈彦博凝望着,妻子仍旧一片沉默。
他只好打破说:“竹儿,我计划明天就前往漠北。”
他明显看见她的面容一顿,说出的话有些迟疑:“老爷,怎么突然提前了这么多。”
“东西什么的都没准备好。”
沈彦博失声一笑:“夫人,莫担心。我都准备好了,你人上马车便可。”
叶苓竹满脸的勉强,架不住身旁人的请求,只能点点头。
沈彦博看着妻子似乎还有点心不在焉地站在门口,他揽过妻子的肩膀回到了床榻边,轻声开口:“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两人合衣相拥而眠。
昏黑的室内只有那月光透过层层阻挡,落在了十字海棠纹花窗,在屋里的地砖上落下了影子。
借着朦胧的月色,叶苓竹贪婪地看着这个一直对他很好的丈夫。
尽管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他样貌依旧如往昔那样。
她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
今夜的县令府里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屋里的人一片寂静。
显然这样的结果是在大家的意料之外。
李嬷嬷跪倒在地上,脸上满是坚决。
梁云舟冷哼了一声,脸上的寒意不言而喻,一双深邃如墨的眸子即将卷起狂风暴雨,嘴唇微微张开:“说,谁指使你过来认罪的?”
李嬷嬷的头紧紧贴在地上,浑身一僵,语气里满是决绝:“梁大人,我没有活路了,自然前来承认。”
陶清妍附在梁云舟的耳边低喃了几句。
梁云舟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一会儿,说:“来人,把这叼奴拉出去。”
李嬷嬷的神色在这一刻溃败了,发疯似的往前涌去,大声地叫喊着:“大人,我认罪了,一切都是我做的啊!”
捕快死死地拉着李嬷嬷往外拖去。
但她嘴里说着:“沈府的双胞胎是我用了被子,她们才窒息而亡的,那古妙中也是我派人弄死的,还有那──秦子茵──”
李嬷嬷被拖到了县令府的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几个下人在陶清妍的吩咐下,把消息传到了长盛县的每个角落里。
一行几个人到了狱内,去见秦子茵。
狱卒打开了牢门,拉下了遮在眼睛上的黑布。
秦子茵一下子重见光线,眼睛不自觉地闭了起来。
等到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面前的几个人是一个也不认识。
她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下,发现为首站着的男子,腰上挂着的青云佩非常的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一旁的女子清亮的嗓音,她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秦子茵微微有些惊讶。
在宫里那么些年,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见过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像她长得这般标致。
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这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坚韧质感,妆容极淡,但是却很好的展示出她原本的样貌,眸子乌灵,红唇榴齿。腰间系着一根鹅黄色的腰带,更衬得盈盈一握。
陶清妍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脸上,眉间微微一促,缓声开口:“秦夫人。”
就听见秦子茵说:“姑娘真是好颜色,甚过宫里的娘娘啊!”
陶清妍听到这些话,神色有些愕然。
一旁的何应忱直接笑出来声,用隔壁肘撞击了身旁的梁云舟。
梁云舟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看向面前的女子:“秦夫人,你应该知道我们此次来是何意。”
他明显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慌张,但是很快就恢复如此。
她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大人,我不知道何事,我只知道,你们官府的人无缘无故把我们母子二人撸来。”
“等我出去,定告到那大理寺。”
陶清妍嘴唇微微一动,但是说出的话,直接让秦子茵神色一振:“夫人,您放心。要是您真的是无辜的,我们自然去请罪,但是您应该很快可以见到沈夫人。”
“对了,您应该知道那李嬷嬷吧!她已经坦言了所有的事情了。”
“好好照顾好秦夫人。”
说完径直地走了出去。
留下秦子茵母子呆坐的模样。
身旁的连哥儿问:“娘,她们是什么人,干嘛抓我们,我想回家了,这里的床睡得一点儿也不舒服。”
秦子茵久久不言。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大早,各种小摊小贩都在传着沈家的消息。
两人坐在小木凳上的中年男子,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讨论着。
“你知道吗?那沈家双胞胎是意外死亡的,那嬷嬷因为内心有鬼,天天睡不着,去那县令府里认罪了。”
对面的男子眼神里充满惊讶:“你这是听谁说的?”
“还用得着听谁说?那婆子自己在县令府门口叫喊。”
“这样,那为什么不直接抓?”
穿着青蓝色短袄的男子,满脸的鄙夷:“这都不懂,本县的县令在上任的途中病了。现在这位判案可是那永安县的县令,人称判案圣手。”
“你想这个婆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害那对双胞胎呢?背后肯定是有人指示。”
另一男子似懂非懂,点点头:“所以,好一招引蛇出洞。”
沈府的下人,一大早拉着车,往平板上装上一个又一个的木箱子。
叶苓竹迟迟没有看到嬷嬷,想着她的那个计划应该差不多要成了吧!
跟着沈彦博走到了沈府的大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往他们这个方向瞥过来,嘴里都絮絮叨叨的。
刚想踏上马车,就看见直街上的一队官兵小跑过来,在他们的马车前停了下来,团团围住。
叶苓竹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梁云舟和陶仵作出现队伍的后面。
何应忱笑着说:“沈夫人,你身旁的李嬷嬷昨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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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了投名状到了县令府里,说是自己杀害了沈家的双胞胎。”
他看见了叶苓竹的脸色在此刻变得一片苍白。
她想原来嬷嬷昨晚是这个意思,她闭上了双眼,提起裙摆走下了马车。
沈彦博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看着她投过来满是愧意的眼神,心已经凉了半截了,但是还是问出了那句话:“竹儿,你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望哥儿了吗?”
他终究听到了他心中的那个答案:“彦博,这么多年的生活都是我偷来,真的已经够了,我也想我父母,想幼弟了。”
她的声音很平淡:“至于你跟哥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们过着原本的日子,至于我与你之间,我会祈求下辈子我们早点相遇的。”
她刚一转身想走,就听见沈彦博不死心地问:“要是家里没有落败的话,你会选择嫁给我吗?”
叶苓竹并没有回答,而是头也不会地走了。
沈老爷失落地站在了原地,来往的人唏嘘不已。
叶苓竹沉寂地走着,忽地想起来:“陶仵作,李嬷嬷在哪里?”
陶清妍知道她问的意思,便说:“沈夫人,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我知道了,谢谢。”
李嬷嬷呆滞地坐在了县令府的门口,忽然看见了远处的那个身影,她瞳孔瞬间放大,马上冲上前去。
声音里满是撕心裂肺:“姑娘——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啊——”
叶苓竹听到声音猛地抬眼望去,嘴里喃喃地喊道:“嬷嬷,嬷嬷——”
陶清妍看到李嬷嬷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但是被捕快们死死地按倒在地上。
叶苓竹看见了嬷嬷的额头上满是鲜血,用力地推开了揽着的人,跪倒在地上把李嬷嬷扶了起来。
“嬷嬷,你回去吧!帮我看着望哥儿成亲娶妻,房契我已经交代好了,嬷嬷,您回去吧!”
李嬷嬷终究是被官兵拉开了。
穿着浅青色官服的梁云舟早已坐于明堂之上了。
两边的府衙严肃的立于两旁。
叶苓竹跪在堂下。
梁云舟拿起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民妇乃叶苓竹,清河县人士。”
一问一答的了解完。
“民妇此次前来是来承认二十年前杀害沈家双胞胎一案。”
梁云舟:“那做案动机和做案过程一一述出来。”
对于叶苓竹说的做案动机确实同他们调查毫无出入。
但是那做案的过程却令人大吃一惊。
“夫人曾威胁一个名叫秦子茵的女子帮助夫人缝制一张满月被,其中里面藏有一种名为红醉花药,人一旦吸入就会窒息而亡,特别是孩童。”
陶清妍对于这样的做案手法有些微微的惊讶,她对这个药多少有一定的了解。
便开口提问:“但是这个药的药效可是是很容易就失效的,怎么就确保你的计划就一定会成功呢?”
叶苓竹微微一笑说:“是啊,我既然做了就希望一定做成,所以啊,我就吩咐那秦子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