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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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绚烂,曲桥的柔波倒映着河岸的灯火,一荡一荡晕染开来。

    陆铃儿扶在堤岸的栏杆上,望着桥下星星点点的花灯,略微有征神。

    他跟随师父走过宁国很多地方,每个地方都各具特色,但要论繁华与富庶,皆无法与长宁相媲美。

    只是这美丽光鲜的背后,也暗藏着黑暗与血腥,她无法改变当年之事,只能寻找机会揪出那幕后的真凶。

    吃完糖脆梅,她心中的忧思已经去了不少,方才,她实不该将心头郁气归咎于七夕的热闹。

    正想着,半空中却有一点光亮划过眼前。

    陆铃儿定睛一看,那是——孔明灯?

    再一转眼,河畔堤岸处,已有不少人在此燃放孔明灯。

    堤岸邻水,地势又相对空旷,孔明灯与河灯交相辉映、华彩非凡。

    陆铃儿抬头望向那越升越高的孔明灯,杏眼中眸光闪动,似有水光汇聚其间。

    多年前,她初学做孔明灯,做成第一盏时她开心极了,拉着师父陪她一起燃放。

    只可惜,那盏她亲手做成的孔明灯,刚刚升空不久,便直直地坠下了地。

    后来她又改良重做了好几次,却仍是次次升到半路就落下。

    她为此气郁了许久,师父却安慰她说:

    “孔明灯是承载心愿之灯,铃儿还小,心无所求才无法放飞,等你长大了,有心愿了,自然就能升空了。”

    此后的多年,她未再制作过孔明灯,直至师父病重,她请了无数大夫,想尽办法也无法让师父康复,才又想起了它。

    她终于有了心愿,可她刚刚把孔明灯做好,师父就已然安详地离开了。

    送走师父时,她将亲手制作的孔明灯燃放,那是她的灯第一次没有坠地,而是直直飞上了天空,越飞越高,直上云端。

    后来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她的孔明灯放得太晚了,如果能早一点,再早一点,师父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陆铃儿正陷在自己思绪里,身边的容砚却朝她递来了一物。

    陆铃儿缓缓垂首,然后有些讶然地望向容砚:

    “孔明灯?”

    “嗯,传说此物能将人的心愿传于天上神明,只要将心中所愿写于灯上,灯若上天,愿望便会实现,试试?”

    霎时间,师父安慰的话语又回响在耳边。

    当初师父重病,她没能早点将心愿传到天上,或许这次追查真凶可以一试。

    “好。”

    陆铃儿伸手接过灯盏,却发现容砚手中仅有一盏灯。

    “阁主不放一个吗?”

    容砚却是摇头:“我的心愿太多,一盏灯恐承载不下。”

    阁主这是在……打趣?

    陆铃儿不由得舒展开轻颦的眉心,阁主果然是体恤下属,见她情绪不佳,那般清贵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打趣逗乐了。

    还真是……为难他了。

    不过阁主的这番好意她是收下了,她眼眸中蓄起些许暖意,着向阁主微微眨了眨,然后接过笔,在灯上写下心愿。

    容砚见陆铃儿终于展颜,心下也松了口气。

    方才他见陆铃儿望着空中的孔明灯发呆,便即刻找河堤边售卖的小贩买了一盏。

    陆铃儿今日心绪不佳,纵使吃过糖脆梅已有好转,但心中的郁积仍无法宣泄,或许这孔明灯,能成为这道宣泄口。

    看她的表情,这宣泄口应是找对了。

    陆铃儿问他为何不也放一盏,他的确是故意打趣令她开心,但其实,他不放的原因比这还简单。

    只因,她的心愿,亦是他的心愿。

    一个心愿,一盏灯已足够。

    他不能太贪心,求得太多,神明也许就厌烦了。

    陆铃儿一笔一划写完心愿,举着灯盏正欲放飞,容砚上前一步道:

    “我帮你。”

    两人一人轻举灯盏,一人点燃灯内烛火,很快,那孔明灯便被烛火的热气充盈起来。

    陆铃儿托着灯盏,透过暖黄的灯光瞥向对面的阁主,只见他的面容隐藏于玄色面具之下,眼眸却在灯火的映衬下熠熠发光。

    似是察觉她的目光,阁主的视线也隔着灯盏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他们皆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几许释然,仿佛今日的种种烦忧,都将随着这孔明灯一起飞向远方。

    两人相视一笑,轻轻松手,放开了托在手心的孔明灯。

    那孔明灯甫一挣脱束缚,便直直升了上去,悠悠飘向高空,与那万千灯盏一起飞向了天际。

    陆铃儿望着渐渐飞远的孔明灯,心中那曾经的遗憾也松下了几分。

    师父,这次我早早放飞了孔明灯,为家人找出真凶、伸冤理枉的心愿,就会实现了,对吗?

    直到孔明灯远得再也看不清,她才回过头来,但见阁主静静立于她身后,默默陪着她看着灯盏飘远。

    陆铃儿心中感愧,阁主那么忙,却还是花了整整一天陪自己,陪她寻身世,陪她吃东西,还陪她放孔明灯。

    不知为何,上次在船上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陆铃儿摇摇头,告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她侧首望向曲桥,见桥上的行人已比方才少了一些,便开口道:

    “阁主,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抬步往曲桥走去,没能看到身后有一道鬼祟的身影,在暗处驻足窥视了许久,又悄然隐入了人群之中。

    此刻曲桥上虽不像方才那般拥挤,却仍旧是人潮如织。

    两人过桥这一路,容砚始终以身护住身侧的陆铃儿,以免她被人挤到。

    陆铃儿抬眸,望向头顶上方的阁主。

    他常年戴着面具,她从不知道他是何模样,只能看到面具下那坚毅的下颌。

    即便是如此,阁主对她来说,也是极具魅力的,尤其是像这样被他保护着的时候。

    也难怪七公主得阁主一次相救,便一直痴缠不放。

    陆铃儿正想着,不并算太长的曲桥就已走到了尽头,待她回过神来,两人已经拐进一条小道。

    离开了主干道,人流瞬间少了下来,喧闹之声也骤然安静了起来。

    陆铃儿舒了口气,适才太过嘈杂,把她的心都吵乱了,眼下终于静下来,那些莫名的杂念也从她的脑海里溜走了。

    她跟在阁主身侧安静地走着,暗自算了算时辰,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得眉心一蹙:

    “阁主,眼下可还有艄公渡江?”

    陆铃儿刚进解忧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