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站出来指证她的,会是常姑姑。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饶是今晚出了这么多反常之事,也没有此刻常姑姑的反水带给她的震撼大。
要知道,常姑姑从闵家就一直跟着她,是她身为最为得力的忠仆,这么多年来,帮她处理过的脏事不计其数。
当年许莺之事,所有经手之人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就连为其诊脉的太医她都没有放过,谁能想到,她最为信任的常姑姑,竟会在这关键的时候背叛她!
“常姑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闵贵妃惊得脸色卡白,颤声怒喝道:
“到底是谁收买了你,让你不顾主仆情份,也不顾全家老小,要在这里构陷本宫?”
她将常姑姑定性为被人收买,并刻意点出全家老小,意图让其认清现实,赶紧闭嘴。
常姑姑知道的东西太多,绝不能让她说出口,当然,今天过后,她也留不得了。
不止是闵贵妃着了急,席座上的容玮与闵宏达也都开始慌了,尤其是先前还一片镇定的闵宏达,此刻也是面露讶色。
常姑姑出身闵家,是闵贵妃身边最为得信之人,没想到还有人能撬开她的嘴,看来今晚这一切,根本就是刻意安排,是针对他们闵家而设的一个局!
事已至此,只能先静观其变,若是常姑姑不顾念在他们手中的家人,那今晚之事势必会提前了。
此时跪在场中的常姑姑也是冷汗直流,只把头低了又低,根本不敢去看闵贵妃。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着实是那冤魂太可怕了。
近日她每晚都会见到许美人的冤魂来找她索命,她夜夜惊惧不已,悄然请人作法也无济于事,说是只有帮其平了冤,才能彻底摆脱困境。
常姑姑害怕极了,她哪敢背叛闵家,但若非如此,她就快被这冤魂折磨死了,她不想死,只能对不住闵贵妃了。
她暗中安顿好家人,忐忑地等待着帮冤魂平冤的机会,直到今晚容砚那一句“良心不安、出来指证”,她终是站了出来。
“老奴万不敢撒谎,更无人收买,当年对许……对穆长公主下毒之人,真的是闵贵妃!”
原来,当年闵贵妃自怀孕过后,宁帝便甚少再到她宫中,哪怕她诞下二皇子容玮也依然如此,期间邓贤妃有孕也就罢了,那许莺区区一介歌女,怎敢也来与她争宠。
彼时宁帝或许连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向许莺的眼神里有着少见的占有欲,这眼神令闵贵妃恨到难以自抑,最终决定将许莺连同她肚子里的贱种一起除掉。
她装做和善的模样渐渐获得许莺的信任,还时常送去些小东西以示亲近,终于有一天,她道许莺孕后精神不佳,以安神助眠、驱邪避凶之名,送出了那串下过毒的手串。
起初她是想令其先行滑胎,再体弱而亡,没想到那腹中孩子命大,竟保了下来,而许莺,终是中毒太深、香消玉殒。
再后来,她让常姑姑去寻了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将手串偷了回来,同时将那小太监灭口。
对了,还有那个为许莺按体虚诊治的太医,也一并被灭了口。
“一派胡言!”
闵贵妃又急又怒,颤手指向前方:
“常姑姑,本宫待你不薄,你到底是收了多少好处,敢在此信口雌黄!”
常姑姑只不停磕头道:
“老奴说的都是实情啊!”
薛太后听着常姑姑的讲述,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
“闵贵妃,原来真是你下毒害的玥儿!”
“刁奴陷害之辞,薛太后怎能轻信!”
闵贵妃打死也不会承认,当年是自己下的毒,而她身侧的宁帝,惊诧之余有多了几分疑惑。
闵贵妃下毒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但常姑姑是闵贵妃身边的老人,她跳出来指证也着实太过反常。
他暗沉着眼眸,并未立即发言。
其实他已经从闵贵妃的神态当中,断定她便是当年下毒之人,但是否要将此事在两国会盟上挑明,他犹豫了。
事关宁国后宫,他不想薛太后插手,但此事又牵涉到了朔国,他无法坐视不理。
就在此时,薛太后身侧的安帝倒是先开了口:
“你们二人各执一词,到底谁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他如同一个旁观者,在众人拿不定主意之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只是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并不对等,若当年真留有什么证据,哪还需要常姑姑反水来当人证?
果然,此言一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常姑姑愣住了,而闵贵妃终是又渐渐镇定下来。
只要拿不出证据,常姑姑便只是一面之辞,还是奈何不了她。
薛太后狠狠剜了安帝一眼,安帝却似不经意般,眼神朝下方席间一瞟,然后又悄然移开。
一时之间,场上陷入了沉默。
幸而这沉默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道悦耳的声音打破了:
“若实在无法证明,不如试试实话虫。”
陆铃儿的声音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人们这才发现,她一直站在容砚身边未曾离开。
时此她掌中翻出一个小盒,朗声说道:
“民女虽不懂后宫之事,但擅长研究彩戏道具,手中的‘实话虫’便是其一。”
她将盒中一只形似蛐蛐的小虫展示给主位四人,然后继续道:
“此虫能感应到接触之人的心跳,人一但说谎,心跳暗中加快的几分便会被它察觉,从而鸣叫不止。若实在无法辨别谁人说的是真的,不如用它一试。”
陆铃儿的彩戏手艺无可挑剔,她身上的那些道具也是匪夷所思,她既提出她有这样神奇的虫子,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此虫有假。
薛太后闻言,凤眼一亮,率先点头:
“如此甚好!”
还是这丫头机灵,竟能想出这样的点子破局。
主位上另外三人则是神色各异,安帝宁帝最终点头默认,而闵贵妃则狠狠咬紧牙,眼眸之中满是恨意。
又是这个陆铃儿,每次坏事的都是她!
陆铃儿却并不惧怕她投来的目光,她朝身边的容砚轻轻眨了眨眼,容砚长眸之中亦是染上几分笑意。
这“实话虫”,陆铃儿已是第二次用了吧,也亏她想得到这一招。
只见陆铃儿托着掌中小盒,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闵贵妃、常姑姑,谁说的话为真,此虫一试便知,请!”
闵贵妃望着木盒里如蛐蛐般的小虫,心中慌乱不已。
能辨人所言真伪的虫子,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她定会认为是无稽之谈,但陆铃儿身上带的东西却真有这么邪门,虱子大小的虫子能让人动弹不得,说谎便鸣叫的虫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闵贵妃万分犹豫,就不是敢伸手触上那盒子。
万一这虫子真叫起来,就直接证明了她在说谎;但若她久不伸手,又会间接证明她心虚不敢一试。
她究竟该怎么办?
只可惜,她此时忘了将目光移向下方的座席,但凡她能看一眼容玮,也不会如此地无措。
陆铃儿的“实话虫”根本就是虚晃一招,以前她对付那曲管事造谣之时就已用过,容玮自然也都知晓,但闵贵妃却是不知,她直接慌了神,以至于容玮多次暗示她都未曾留意。
就在容玮准备出声提示之时,常姑姑却如开窍般抢先说道:
“老奴愿意一试!”
闵贵妃脸色一白,伸手欲拦,常姑姑已起身冲到陆铃儿身前,一手触到了她掌中的盒子。
指尖刚一碰到那所谓的“实话虫”,常姑姑便觉触之生凉,根本不像活物。
想到每晚朝她索命的冤魂,她的心中一惊,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而那虫子却是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阵寂静之后,常姑姑的声音骤然响起:
“老奴没有说谎,老奴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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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能摆脱冤魂索命的噩梦了!
闵贵妃手还停在半空中,看着自己信任了半辈子的常姑姑,她的心凉了个彻底,完了,这下全完了。
“闵贵妃,你还有何话说?”
薛太后凤眸含恨,她的女儿,竟被这样一个毒妇所害,今日她定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闵贵妃这才如梦初醒,朝陆铃儿急急喊道:
“不,本宫还没试,本宫没有……”
“够了!”
宁帝沉着脸怒喝一声,打断了闵贵妃的话。
戏看到这里,他已基本能断定,今晚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容砚这个逆子,他还是太过小看了!
眼下闵贵妃毒害穆玥一事已经摆在了两国面前,他必须要当面给出一个交代。
“闵淑华,你下毒暗害安国长公主穆玥,证据确凿,还不认罪!”
闵贵妃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立即起身跪于主位案前,口中却还不停喊道:
“臣妾冤枉!”
“冤枉?事到如今,你无需再狡辩,该有的惩罚一个也不会少,现在你只需回答朕,手串上的透骨煞之毒,到底从何而来?”
今日事已至此,宁帝不会再保闵贵妃,势必要将一切缘由问个清楚。
闵贵妃的喊冤声骤然停住,她面上一片灰败,口中含混不清,最后只落下一句:
“臣妾……不知。”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毒的出处。
当年她嫉恨许莺,正在头疼该如何将其除掉之时,恰逢父亲闵宏达进宫探望于她,得知她的困扰,闵宏达便暗中派人为她送来了毒药。
这么多年来,她只知这毒药能杀人于无形,却从来不知,此毒竟是出自朔国王族。
如今面对宁帝的质问,她根本无法开口说这毒是闵宏达给的,只要说了,闵家就全完了。
“闵淑华,私藏朔国王族之物,可是通敌之罪!”
宁帝话里含有明显的怒意,闵贵妃惊恐万分,嘴唇抖了半天,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席座之上,容玮立即起身长揖:
“圣上息怒,母妃绝无此心!”
此毒年代久远,他根本没听说过说,但他明白一定与闵家有关。
今晚的桩桩件件,像是都在针对母妃、针对闵家,如今母妃坐实了毒害安国长公主的罪名,绝对不能再多一项通敌之罪了。
闵宏达此时也终于坐不住了,他扶着桌案立起身来,朝主位上的宁帝躬身长揖道:
“闵贵妃纵使善妒,但对圣上从无二心,倒是这手串出处不明,怕是有心人故意栽赃。”
闵贵妃因妒害人之事他无法再辩,但通敌一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他有意将此事引导成容砚拿假串珠故意栽赃,闵贵妃通敌一事便是子虚乌有,当然也不会因那毒药牵连上整个闵家。
上次闵家一派便与容砚在寿宴中结了仇怨,今日容砚若因报复而陷害于闵家,他方才所述完全说得通。
再说了,今晚这么多事,怎么可能没有容砚的暗中操作,他闵家绝不吃这哑巴亏。
他耷拉着眼皮,沉下眸中的暗光,朝宁帝继续说道:
“闵家一门忠烈,请圣上念在多年功劳与苦劳,还闵贵妃一个公道!”
闵宏达说闵家一门忠烈,这并非是他托大,当年宁帝的上位,也是经过一番腥风血雨的。
闵家作为宁帝坚定的支持者,为其鞍前马后出了不少力,家族亦有人为宁帝而牺牲,是以此后多年,闵家久居高位,盖因有当年拥立之功。
闵宏达这时提及此事,便是想让宁帝勿忘当年,闵家亦非他说动就能动的。
宁帝自然听懂了闵宏达的话外之音,他眼中悄然蓄起寒芒,闵家这么多年居功自傲,他还敲打不得了?看来上次的停职,他还是太过仁慈。
他暗下眼眸正欲开口,却听悦耳之声又起:
“闵家勾结外族、残害忠良,果然是一门忠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