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闵家勾结外族、残害忠良?
众人循声齐齐朝这道悦耳之声望去,最终将视线汇聚于陆铃儿身上。
今晚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饶是已经接连经历了前面几番震骇,他们仍是惊诧不已。
靖王身边的这位彩戏师,竟当众指认闵家罪行?
要知道,闵家可是宁国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闵相更是两朝元老,对宁帝有拥立之功,要说他们骄横跋扈不假,但说他们勾结外族,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席座之上,容玮也同众人一道,直直地望向陆铃儿,但他的眼神,又比其他人复杂了太多。
他爱陆铃儿,可她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容砚,从未给过他真心;他想恨她,却偏偏不忍伤她分毫,甚至连看她受伤都做不到。
他只想今日之后将她藏到一处无人寻到的地方,不管她愿不愿意、爱不爱他,只要她专属于他一人就好。
可是,为何她要一再站到他的对立面,与他、与闵家为敌?
容玮只感到一阵心痛,如今他只能先护闵家,今日之事,绝不容出任何差错。
他正欲开口,闵宏达的声音已响起在场中:
“血口喷人!”
闵宏达忍了这一晚上,此刻实在是无法再忍下去了。
陆铃儿,又是这个陆铃儿!
从他知晓她身份的那天起,他便知道这是个祸害,必须及时除之。
他安排人手于成州设伏,还请来赏金客邢戮多次击杀,可这些个废物,次次伏击次次失败,最后好不容易将陆铃儿打成重伤,没想到她如此命大,竟还康复了!
他那个不争气的外孙容玮也是,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这样一个处处坏他们事的丫头,喜欢了当作玩物收着也便罢了,还想要动真感情,甚至为了那丫头与他翻脸,真是愚蠢至极!
好在容玮还知道在解忧阁放火,将那封密信烧成了灰烬,否则,后患无穷。
今晚走到这里,他们所谋之事已经生变,绝不能让陆铃儿再继续说下去了。
只是陆铃儿哪会被他一句怒喝所吓倒,她甚至连目光都未投向他半分,只面色不改地向主位的薛太后轻一致意,然后朝着宁帝坚定说道:
“民女绝非污蔑,方才所言,皆有证据!”
陆铃儿言之凿凿,一声有证据,令场上不少人都心下一惊。
若她真有闵家勾结外族、残害忠良的证据,那这件事比前先的靖王认亲、闵贵妃下毒都更来得大,牵涉得也更广。
闵宏达心中也是重重一跳,陆铃儿说的证据,不会是那封密信吧?
不可能,密信已经毁于大火之中,更何况,想要解开密信也绝非易事,但不论如何,他都必须阻止她开口。
“我闵家对宁国之心天地可昭,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闵宏达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立于主位案前的陆铃儿,似是被其方才所言惹恼了一般。
座席之中已有人开始议论起来,宁国闵相,在两国知名度不小,威望也颇高,瞧他言下之意,这位陆姑娘是在诬陷他?
也是,陆姑娘与靖王关系匪浅,而靖王又与闵相早有过结,他们两人联手来诬陷闵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按照这个思路,靖王先前拿出的那三颗带有透骨煞之毒的手串木珠,都有可能是假的。
但是,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若闵相真的与朔国有勾结,那么闵贵妃手握朔国王族之毒也是说得通的。
此时还坐于主位之上的三人也是神色各异,尤其是宁帝,此事关系宁国安危,他必须迅速作出决断。
他目光扫向跪于地上的闵贵妃,又扫向下方的容玮与闵宏达,最后落在了陆铃儿身上。
这个陆铃儿,实在像一位故人,而他对那人,也是有几分亏欠的,若她真与那人有关,那么她的确有可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之事。
他也想听一听陆铃儿怎么说,看闵家到底留下了什么样的通敌罪证。
“陆铃儿,你且如实道来。”
主位另一侧的薛太后也点头道:
“陆姑娘无需顾虑,若真能证明是闵家勾结朔国,别说你们宁国皇帝,就连哀家,也会替你撑腰的!”
说完她将目光狠狠瞪向跪地的闵贵妃,她倒要瞧瞧,这毒妇暗害她女儿的毒药,是否真的来自闵家。
陆铃儿朝主位深深一揖:
“多谢圣上,多谢薛太后。”
此刻她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闵宏达朝她投来的如刀锋般的目光,但她无所畏惧,只把视线转向了身侧的容砚。
自她得知身世之后,这半年来苦苦追寻,就是为了今日在圣前揭开真相,还陆家一个清白。
容砚迎上她的目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陆铃儿心中暖意顿起,不论何时,都有他在身旁。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主位朗声说道:
“民女原名陆锦,是先太子太傅陆致远之女。”
陆铃儿话音一落,夜宴之上一片哗然。
陆致远,不是那个背叛先太子,被其遗党灭门的罪臣吗?
宁帝心中也是狠狠一跳,陆铃儿,果然是那人的女儿!
面对耳边传来的声声“罪臣之女”,陆铃儿抬首望向宁帝:
“我的父亲并非罪臣,圣上从未下诏判陆家有罪!”
宁帝明白,陆铃儿这是在请他表态。
他微敛长眸,轻叹一声道:
“陆致远,不是罪臣。”
非但不是罪臣,还是他的幸臣与知己,只可惜……
宁帝对陆致远的肯定,再次令在场之人惊讶不已。
没想到传了十年的罪臣竟是谣言,陆家居然从未获罪,那也就是说,陆家灭门另有隐情?
这一声“不是罪臣”,不仅令众人讶然,也令陆铃儿心生叹惋:
“十年前,我亲眼看着家人被害而无能为力,如今,我终于追寻到这幕后之人,那便是闵相,闵宏达!”
那个血腥的夜太过黑暗,她失去了记忆,被师父带离了京城,如今她记起了一切,也迎来了为陆家平反的曙光。
“笑话,你可有在凶案现场看到老夫?”
闵宏达老眼含怒,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到了陆家灭门的现场。
是啊,方才陆铃儿既然说她看到家人被害,那定然会看到凶手,难道,她看到了闵相?
可听闵相的口气,不太像啊。
陆铃儿却是不上闵宏达的套,不会如他所愿说出那声“没有看到”。
她转身朝他瞥了一眼,轻哼一声道:
“我既说你是幕后之人,你当然是藏于暗处,怎会轻易现身。”
“你!”
闵宏达怒极,颤手指向陆铃儿:
“陆家之事当年连官府都没查到是何人所为,你一个黄毛丫头竟在这里信口雌黄!”
宁帝也是万没想到,害陆家灭门之人便是闵相,原以为陆铃儿是亲眼所见,结果并非如此。
他不禁开口问道:
“既然凶手藏于暗处,你又如何得知其中真相?”
“因为我寻到了一封信件,此信由陆家管家卜忠生前所写,详细记录了他因何背叛陆家,而那幕后指使他之人,是想让他在陆家找一封密信。”
陆铃儿转手翻出卜忠那封家信呈于掌中,宁帝随即命侍从取下,送至他的手中。
闵宏达眼看宁帝展信,老眼恨意四起,耷拉着眼皮又将目光转至桌案上的酒杯,他狠狠捏紧双手,却终是忍住了没动。
卜忠从未见过他的真容,完全不知道与之暗中接触的人是谁,这封信,根本不足以证明一切。
果然,宁帝阅完信后,声音再度响起:
“这封信虽是道出了一些秘辛,却无法证明幕后之人是谁,陆铃儿,你是如何断定,暗害陆家的便是闵相?”
陆铃儿似是早知道他会如此发问一般,从容开口道:
“此信提到,幕后之人要找一封密信,我们寻到了一些线索,只是此事也与先太子有关,民女先请靖王代为讲述。”
什么?此事还与先太子有关?他不是因为谋逆大罪自缢身亡的吗,难道,这件事也有隐情?
一提到先太子,宁帝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其实他对先太子容珏,感情极为复杂。
平心而论,容珏这个长子,各方面都令他十分满意,他也曾对其寄予厚望,愿他能成为继任之君。
自从他窥得天机以后,这一切都变了,他再也无法与容珏父慈子孝,数次想废掉其太子之位,生怕那天机有应验的一天。
当年容珏谋逆一事,他自是不信,却也犹豫了,觉得这是个废太子的好时机,谁知,容珏竟在此时自缢而亡。
随后先皇后也跟着离去,他心中虽痛,但只要能破了那天机,他便无悔。
不光是对容珏,对于陆致远,宁帝也是心中也是充满了矛盾。
陆致远曾是他的伴读,也是他少有的知己,作为他的支持者,当年站在他身边、为他上位立下汗马功劳的,除了闵家,还有陆致远。
他紧随容珏的亡故而灭门,世人都说,这是容珏的遗党所为,他并不相信,但却同样默认了,只因这时间点,实在太过巧妙。
不论他们是否有冤,为了破除天机,也只能如此了。
没想到,事隔十年,这件事又被翻了出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闵宏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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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帝暗下眼眸,当年之事,难道真的错了?
他将目光瞥向容砚,暗叹果然还是错了,眼前这个逆子,才是真正的天机所示之人。
他纵使再是不喜,还是敛眸示意容砚,让他接着说下去,事关皇室,陆铃儿的确不宜多言。
容砚点头上前,接着陆铃儿的话,讲述起当年有关密信的线索来:
“十年前,有消息称京中混入了一批朔国细作,朝中开始彻查,此事正是由先太子负责。”
宁帝闻言点头,这事他确有印象,只是刚查了没多久,容珏便曝出了谋逆一事。
“他在抓到的朔国细作身上,缴获了一封密信,或许是此信实在难解,他又将其交给了自己最为信任的陆太傅。只可惜,他们二人不久之后便相继出了事。”
“你是说,容珏与陆致远,皆因这封密信而亡?”
“正是。”
此时不光是宁帝,场上所有人都是惊诧不已。
这到底是一封什么样的信,竟能令人在意到谋害一国太子!
“那密信现在何处?”
宁帝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密信之上,究竟写了什么。
只听陆铃儿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我这里。”
今晚惊人的消息太多,陆铃儿这个回答并不令人意外,本来那密信就在陆致远身上,如今在他后人身上也属正常。
然而这个回答,却令闵宏达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可能!那封密信,不是早就在大火中被烧毁了吗?
他狠狠盯向容玮,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不肖子孙!
可惜容玮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他这里,而是紧紧注视着主位之上,确切的说,是注视着主位上背向而立的陆铃儿。
不成器的东西!
闵宏达暗骂数声,眼眸望向了案上的酒杯,犹豫几瞬之后,又朝主位上的某一方扫去,最后将视线落到了闵贵妃身上。
此时陆铃儿已经再次翻手,将一卷信纸呈于掌中。
信卷而不折,这是朔国人特有人寄信方式。
饶是知晓当年的密信正是在朔国细作身上搜出的,这样一卷信在眼前一亮相,对众人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所有种种,果然都与朔国有关!
宁帝再次命身边侍从取来密信,没想到就在侍从接过密信,正转身往回走时,跪在地上的闵贵妃突然起了身。
她与那侍从距离很近,趁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她之时,猛地冲到侍从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密信,根本来不及看那信是何模样,便将其用力一揉,吞入了口中。
她这套动作相当之快,若先前能有这个速度去摸“实话虫”,绝对不至于被常姑姑抢了先。
原来,自陆铃儿说密信在她那里,闵贵妃便收到了闵宏达的眼神暗示,让她寻机截下密信。
她虽不知这是一封什么样的密信,但她知道她与闵家一毁俱毁,更何况,她还有容玮与容璃这两个孩子。
她若以善妒定罪,伤的只是她一个人,但若以勾结外族、残害忠良而定罪,那整个闵家一派,就全完了。
是以她在侍从走过身边之时,抢过密信便吞,待人们反应过来,那信纸已进了她的腹中。
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下闵家,保下她两个孩子,绝不能让不利于闵家的证据现世。
没人想到闵贵妃会来这一手,主位之上,宁帝与薛太后皆是震惊不已,只有安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闵宏达也是没想到闵贵妃会以这种方式毁掉密信,一面暗骂她的愚蠢,一面又庆幸这密信终于是拦下了。
他老脸一皱,做出一模痛心疾首的模样:
“贵妃何苦如此,别人不信老夫,连你也不信吗?这下老夫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闵贵妃吞下了密信,自此再也无法得知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就算陆铃儿将其当场背诵,也无法证明这就是这信上内容。
哪怕陆铃儿已经解开了密信,只要他不承认,便拿他没有办法。
但与此同时,闵贵妃的行为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这样吞下了一封朔国之信,也便证明着,闵家与朔国确有关联。
闵宏达心中不知骂了多少遍蠢货,那密信解密之法隐僻,说不定陆铃儿并未真正解开,闵贵妃如此行径,岂不正中对方下怀?
如今他只能先将自己撇清再说了。
只是没想到,陆铃儿却如恍然大悟一般,“哎呀”一声拍了拍脑袋:
“瞧我,方才一紧张,居然拿错了!”
她巧手一转,又翻出一卷信纸:
“闵相无需懊恼,方才那个只是卷白纸,这个,才是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