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宴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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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朝回府时,已入夜了。

    谁知一进门,就见顾立长身玉立,笔直站在庭院中,清冷的月光映照在他周身,显得气质冷峻。

    早已没了白日待宋妤竹时的温润平和。

    顾清朝清了清嗓子,知道顾立是专程等他回来,想必是有要紧的事。

    不等他提起,就先开口问有什么急事。

    顾立神色平静,淡淡道:“没有。”

    “没有你站在这做甚。”顾清朝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总不能是见我公事忙碌,特意来安抚我脆弱的心吧哈哈。”

    两人并肩走入后院,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公事。

    “今年秋闱名单已公示了,希望明年殿试多降些新人才吧。”顾清朝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白。

    科举考试虽说是向天下招揽人才,士族与寒门子弟拥有同等的机会进入官场,可是随着世家官位垄断,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害得有才之人名落孙山。

    “你当年以寒门子弟的身份中了状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那往后,能进殿试的寒门子弟不过一二。”

    别说是进士前三甲,进士出身的人大部分是世家子弟,或是附庸士族的学子,寒门学子根本没机会。

    顾清朝:“你站在那等我回来就是聊这些?”

    “……我今日和宋妤竹去了马场,被长公主知道了。”顾立脸上少见有些尴尬,“回来后,长公主便去找她了。”

    “哦?就这事啊。”顾清朝笑了笑,“包在我身上。”

    顾立担心长公主又为他们俩的事情吵架,他去不合适,只会激化矛盾,而顾清朝去就正好,长公主能听得进他的话。

    “你觉得小竹怎么样?”

    顾清朝仔细观察顾立的神色,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顾立却不如他意,脸上瞧不出情绪,轻描淡写道:“挺好的。”

    “是吗?就只是挺好吗?我不信。”

    “随你怎么想。”顾立话里难得有些起伏。

    “我也觉得好啊。配你这冷漠无情的性子忒合适,正好治治你这些臭毛病。”顾清朝深以为然。

    顾立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眉眼却变得柔和,不再是冷冰冰。

    顾清朝见此,笑着走进了宋妤竹的院里,在门边敲了几声。

    屋里母女俩一同看了过来,表情似乎很意外。

    “我方便进来吗?”

    “当然。”

    宋妤竹应道,随后起身要迎顾清朝进来,然而宋乐阳已先她一步过去了,对丈夫柔声细语问候,吩咐女使热好饭菜。

    “方才回来时碰见了暨白,这几日宫里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没受伤吧。”

    原来是顾立唤顾清朝过来的。

    她心想。

    “没事。”宋妤竹沉吟片刻,目光望向母亲,话里意有所指,“有兄长护着我,我自然好了。”

    顾清朝一脸肯定:“那是他该做的。”

    “倒是母亲今日一来便指责我这不对那也不对的,都没有问过我在宫里有没有受委屈。”宋妤竹将头扭到一边,一副“你说什么也哄不好”的表情。

    “我这不想着……有你皇舅舅在,哪会让你受委屈啊。”宋乐阳有些愧疚地看向了女儿,她还真没在意这件事。

    她在意的是,宋妤竹是不是又做了惹恼王贵妃的事,所以对方才要报复回来。

    她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女儿。

    宋妤竹闻言,脸上十分难以置信,重重地喊了一声“母亲——!”

    从小到大,每当她与宋玉起冲突,母亲不会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会一次又一次说:“宋玉是妹妹,你是姐姐,忍一忍没什么。”

    要是事情同王贵妃有关系,母亲也不会为她讨回公道,只会说:“王家在朝廷占了半边天,你皇舅舅登上皇位本就不易,万一你和贵妃闹得不可开交,你皇舅舅夹在中间也很难做人,你就体谅一下你皇舅舅,忍一忍好吗?”

    宋妤竹懂事后,便被抱到皇帝身边养,那时年龄尚浅,再加上寄人篱下的不安,母亲说的话,她一五一十记在心里。

    这种长年累月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一时也很难改变,这就是她忍让宋玉和贵妃的真正缘由。

    顾清朝替宋妤竹打抱不平,不赞同地看向妻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们小竹不是那种无端生事的人,我相信她。玉公主刁蛮任性,举朝皆知,这回要不是查明了真相,小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届时流言蜚语全冲小竹来了。”

    “即使没有证据,一个谋害皇嗣足以让人戳脊梁骨了。小竹如今有圣宠在,有陛下护着,但如果以后没有了呢?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不是一桩小事啊。”

    顾清朝说的道理,母亲岂会不懂?!

    宋妤竹心明如镜,母亲只是怕皇舅舅为难罢了。

    她受些委屈,算不了什么。

    腕间忽然跳动,不急不躁,轻轻地一下接着一下。

    指尖缓缓地摸了摸它,似乎……隐隐能感受到邻院内那人冷淡却又温暖的气息……像是在无声陪伴着她一样……

    宋妤竹心里莫名好受了些。

    -

    经过舟车劳顿的跋涉,君臣一路同乐齐达行宫,行宫建筑规模不小,能够容纳下所有朝臣与其家人。

    九安山狩猎算得上是大靖重要的节日,其中一项活动,宴射礼,更是从建国起,一直保留至今。

    恰逢女真使臣来访,为了表示大靖乃有礼之邦,这次宴射礼举办得异常隆重,盛大。

    而众人在行宫歇了两天后,宴射礼正式开幕。

    广阔无垠的草地上,艳阳高照,没有一丝凉风吹来,令人心生烦躁。

    皇帝脸色难看坐于上首高台,众人不敢多言,分别坐于两边的凉亭中。

    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距离太监通告使臣可入席,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然而女真使臣没有一点动静,还迟迟不来。

    有人提议先开场,其他人却没敢附和,那人只能作罢。于是等着等着,就等了半个时辰。

    好在半个时辰过后,使臣终于姗姗来迟。

    使臣领头的是一位叫乌尔赤力的猛将,魁梧黝黑,身躯壮硕得好像一堵墙似的,满嘴杂乱的络腮胡子。

    在他出现后,宋妤竹眼神瞬间变了,锐利地盯着他,就算他死了化成灰,她一样记得他。

    女真族鼎鼎大名的猛将,战无不胜,为人好色贪婪,打赢一座城便毁一座城,只要他看上的东西便要占为己有,一生气便要屠了满城的人。

    前世,女真族就是在他的带领下,一路高歌猛进打入靖京。

    乌尔赤力漫不经心向皇帝行了礼,放眼向四周望去,像是在寻找什么:“靖国皇帝,这样大的场合怎么能少得了美人?有美人在,才有滋味嘛!”

    若不是他异族长相明显,听着他一口流畅的官话,倒让人误以为他是靖人。

    凉亭下,众人脸色难看,不忍直视。

    皇帝朝高公公使了个眼色,高公公立马喊道:“赐座——!”

    “坐什么坐!”乌尔赤力直接拒绝,“除非找个美人来陪我,我就勉为其难坐吧。”

    宴射礼是何等严肃重要的场合,怎可让美人来作伴?岂不是把这当做勾栏瓦舍?!能随意胡闹不成?!

    自然没人理会,让他在原地干等着。

    乌尔赤力不觉得尴尬,反而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了凉亭中的高门贵女,嘴里不时发出痴笑。

    高门贵女吓得躲在父母身边,有些胆子小的更是直接被吓哭。

    有人大声训斥乌尔赤力,他却不在意,最后眼神落在宋妤竹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他抚了抚胡须,眼里发光,手指向了宋妤竹道:“标致的大美人,老子喜欢。”

    宋妤竹抬眼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