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风,这是我们仙门内部的事,又干你何事?”任去来诛心道,“别忘了,她连你也骗了!”
凌岚握剑的手忽地轻颤。
贺风岿然不动,重复道:“让开!”
“贺竹之,你……”任去来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们委托甄院长,他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当年清行之巅上的事了吧,如今你和仙门刚化解干戈,这么做恐怕不妥吧?”
“没有。”贺风不假思索道。他一手轻抚手中长剑,堵对方的口道:“而且,今日我也不想听,只想让我的剑饮血。”
众人果然被镇住。
凌岚一愣,问:“什么事?”
世殊道长见贺风不知旧事亦是心急,害怕他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错事。此刻听凌岚发问,抓住机会道:“清行之巅上,贺尘微老先生不是被仙门逼死的。而是他以自身为祭设下的一个局!”
贺风长剑垂下。
世殊道长知道贺风不会真的对他出手,道:“贺先生不会做引你之饵,更是知道你弑己师杀段宏溢魔气的事已不会再解释得清楚,从此将会彻底走到修仙界的对立方。所以,他为了你亲手杀了他自己!”
凌岚彻底怔住。
世殊道长:“如他所料,凭他在仙门和民间的宗师级声名德望,参与那次围攻的仙门一夜之间被炙于炭火之上,短时间内再无法去围杀你。”
贺风低沉道:“不要说了。”
世殊道长:“可是你知道吗?这只是最表面的,他最终赴死,其实还是为向世人证明——你是清白的。他内心隐隐还是希望,你能够重回修仙界正途,不再是孤独的被敌对于外的孑然一人。”
不止凌岚,在场的几个人中都顿时屏住了呼吸。
贺师父是为将爱徒拉回正途而死的,可为何会如此?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贺风的魔族身份暴露。
而他之所以成魔,是因为——昔日凌霜禁地中,贺风替他们,挡了血魔剑!
凌岚忽然想起来什么,颤抖着嘴唇,道:“那日去丹剑院拜会老师,其实他已经告诉你了吧?”
始终微垂着头的贺风终于回眸,莞尔道:“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日,我带你从这里杀出去!”
世殊道长:“贺风,你可想清楚了,此时再与仙门作对,无疑是自绝后路,更是辜负了你师父的死!”
凌岚一怔。
“我的事,无需他人置喙!”贺风剑尖重新抬起,“凌岚,配合一下!我们合力杀出去!”
“为什么?”凌岚低沉道,“我不是真的她!”
“我知道,”贺风顿了下,补充道,“很久之前。”
凌岚彻底震惊。
贺风说他知道,还是在很久之前。很久之前,是什么时候?
凌岚心中有太多想问的,可眼下形势危急,根本容不得她分神去细想这些。
任去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顷刻间,二人和高翊一齐冲入了人海中。
“贺竹之,别真正伤了他们。”凌岚不愿贺风将自己的后路彻底堵死,“我们只要逃出去就好。”
贺风点头,收起了全身攻击力肆虐的魔气。
可毕竟以一敌众,万千肃杀剑影过,不可能一招不损。
就在定风波被抛至半空时,一柄剑影从下面人海中忽地窜出,欲挑飞贺风的武器。
不料剑偏稍许,却堪堪斩断了定风波后缀的一串流苏玉连环。
玉器落地,在凌岚身后响起一道清泠脆响。
剑转回眸间,她忽然从地上的碎玉中瞥到了什么东西!
那双连环玉是空心的,而其中一只被摔碎的玉器中心,赫然有一张皱卷着的泛黄纸条,纸条上隐约能看出里面的字迹。
凌岚一记大招迅速挥退身边修士,捡起了地上那半块碎玉。
抽出矮纸,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丹剑院第二年春三月某日夜,凉意侵而忽醒,月华入户,萧声踏月,如鸣佩环。
余起而临窗,见高墙之外梨木参天,中隐执萧白衣客,横斜枝间闲作倚。
莹然,澄然,孤影无意偶成景,策策而动幽夜。
皎皎灵波流照君,君影映夜月澄明。】
是贺风的字迹!
刹那间,凌岚遽然定在了原地。
以至几乎忘了还身处打斗中,仅仅是一瞬间的出神,一道长剑当肩砍下。
血色弥漫中,凌岚却似感觉不到痛般,反被血气勾起骨子中以四年惨痛打造出的一丝疯狂。
身后剑风再次逼近。
未及回身,两道长剑铮鸣相撞,尖利剑击声响彻在凌岚耳旁。
凌岚自然知道挡剑之人是谁。她怔怔回头,果然撞入了对方的眸中。
凌岚喉间突然涌起一股酸涩,眼眸微微发红:“你从哪儿看到的?”
贺风一剑挥退一圈修士,静立道:“时芜画梦中,我去取琴,可琴却并未在我屋中。”
凌岚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眼,隐隐意识到什么。她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内心却又极度希望着什么。
“所以,我循着旧时记忆,去了青绿镜,果然在临窗桌案上找到了我的琴。”贺风走近一步,眼眸不由自主泛起猩红,“琴的旁边有一沓浣花笺,最上被风吹斜的一页笺纸上,残印着此随记。”
可惜画梦之境终究是虚幻迷离,旧梦一场,梦中他带不走任何东西。
刹那间,埋藏经年的情绪决堤般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泪水夺眶而出,凌岚□□地笑着,可是眼泪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泪滴彻底压垮了多年来脸上惯装出的笑容。
贺风嘴唇微颤,看到眼前这人的笑泪,心中抑制不住的一阵抽痛。
那一刻,贺风仿佛意识到什么。
他好像错了!有些事,好像是他错了!
“贺竹之,你明明记得!”凌岚盯向他,“你明明记得!”
“对不起,凌岚!”贺风慌乱无措,诚挚湿润的眼眸之下仿若汹涌着万顷波涛,一丈一丈拍打着他。“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好吗?”
凌岚强忍哽咽,艰涩道:“贺竹之,你真的好狠!”
贺风整个人一僵。仿若一柄利刃携破空之势悍然穿透他的心口,贺风眼前已被水雾彻底模糊,眼眶猩红逼人。
第一次,他极其强势却又珍之重之地将凌岚抱了个满怀,将那个人紧紧地抱进了自己的身体。
从此,再不分开。
“凌岚,我带你离开,不要哭了好不好!”
这时,四周看的一脸懵逼却又莫名被感染的众修士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跟着抹了一把鼻涕,开始互相大眼瞪小眼。
贺风一手召来定风波,瞬间将魔气灌注剑身,本是仙剑的定风波一时竟剑气大增,嗜血之气肆虐狂舞,扫叶导风,威压逼人。
“我不想再跟你们过多纠缠下去了。”贺风眼刀凌厉,道,“我也不会再抑制魔气,谁想早点死,就尽管过来,我必不会跟你客气!说到做到!”
人群中的高翊不由打了个冷战。
这下不仅是众修士,有些掌门甚至都不自觉地后退了数步。他们仿若同时看到了几年前那个以一敌万,攻上清行之巅的黑衣杀将。
可是即使再忌惮,也不能真的被贺风震慑,否则仙门颜面何存。
半晌,组列成型的各派再次一拥而上。
尚未来得及出手,一道剑光猝然袭来,直插两方势力之间,强大剑气直将冲在前面的修士掀翻了后去。
那把剑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
“贺风,你带着她先走!”褚玉列翻身挡于众人之前,背对二人,声音不辨情绪。随即宵光在他身旁立定。
凌岚疑惑不定:“褚玉列!”
“快离开!”褚玉列并没有回头。
贺风惊诧片刻,却并没有多言,亦没再逗留。
只是,冲出包围之前,他凌厉眸光四顾,终于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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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定了什么,定风波遽然横穿万千肃杀剑影,将人群中的尘泉一剑贯穿,一击毙命。
所有人蓦然一惊。
只见贺风一扫周身可怖阴气,回身淡淡道:“我们走。”
云脚低垂,御剑穿云。
凌岚一手捂着左肩处的剑伤,面色变得惨白异常。可自始至终,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痛般,面无波动。
“马上彻底飞出他们的追捕范围了,我们先去人间找处客栈疗伤。”贺风忧虑道。
刚说完没多久,凌岚周身微微摇晃起来。
贺风意识到不对,然而还没等他反应,前者忽地侧倾,贺风几乎是一瞬做出动作。
他倾身抓住了凌岚,可却也摔下了剑身。剑身脱灵失控,当空掉落。
以贺风的修为,明明御剑快速飞至凌岚摔落的下方,或许尚可接住凌岚。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去拉那人,反倒是一起坠落了下去。
贺风抱着凌岚不知在空中打了多少个滚,最后发现他们却是滚落在了一座山头。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不消多想,二人同时认出此地。
天之崖!
“不好,剑上似乎有毒。”
凌岚意识渐渐模糊,隐约中,她感觉到贺风背起了她,等意识再清晰起来,她已经倚坐在了一个山洞中。
凌岚四顾一眼,不觉失笑。
而今,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了。不同的是,无论是二人的心境、处境,还是彼此之间的微妙关系,每次都是天差地别。
“凌岚,我先帮你看一下伤口。”贺风生起火,幽暗的山洞微微亮了起来。
凌岚靠在洞壁上,闻言并未扭捏,一手褪下了自己右肩的衣服。
一道狰狞的伤口丑陋地出现在她的肩口。
贺风蹙眉,面容微沉如水,道:“确实有毒。”
凌岚:“仙门中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个都是好人,总有趁人之危暗中夺利的,弱肉强食,我倒了他们才可以从凌霜宫中争夺获利。”
凌岚正全情投入地分析,忽然双臂被一双手堪堪抓上。凌岚倏然抬眸,下一刻,眼前那人不容拒绝地倾身靠近。
一个温热的唇覆在了她的肩伤处!
凌岚双眼蓦然大睁。
一阵酥麻感绵绵地从肩部漫起,然后迅速席卷全身。
凌岚下意识双手反上,同样紧紧抓上了贺风的手臂。她大脑混沌,思绪混乱,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
对方温热的唇小心地贴在她的皮肤之上,轻轻吮吸着那个狰狞的极痛之处,酥麻的醉感渐渐消弭着痛楚,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微微发软。
那一刻,她猝然意识到自己的心好像在剧烈跳动。那俯首在她左肩的那人,岂不是会感受得到!
想到这,血气瞬间上涌,凌岚感觉她的脸快要烧起来!
这时,身前那人终于微微起身。
凌岚看清了贺风唇上沾染的丝丝暗血,大脑嗡的一震。
“抱歉,得罪了。”贺风深深注视着她,眸中寒潭微漾,仿佛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刻。
“我的毒已经渗入血液,你如此做不仅不能帮我解毒,而且说不定连自己也会中毒。”凌岚反应过来,着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做这种蠢事?那样的话,至少我们其中一个是未伤的。”
“把局部的毒血吸出来之后,你就不会再疼了。”
凌岚一怔。
半晌,跳动火影中,她微勾起了唇角:“我早就不怕疼了。这么多年,总该有点儿长进的。”
“我怕。”贺风将她肩上的衣服轻轻拉起,轻道:“不怕,但也是会疼的。在我这里,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凌岚眼中忽蒙上一层水雾,眼眶潮湿起来:“贺竹之,你现在的嘴上之术可是愈发厉害了,总把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能忽悠得住我们凌姑娘就好,其他任其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