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今日告了假,他要带着人整理谢晚的遗体,打算明日便下葬,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黎宁被请到正殿的屋子里主持大局,除了夏义与多喜,其他侍卫都被吩咐在院子里等候,黎宁的下首坐着将军府的主母,谢晚的母亲——宋澜依,此外屋子里跪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扎着妇人的发饰,脸上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宋澜依的精神不太好,她眼下青黑,自从宋晚失踪之后便病了一场,听下人来报太后亲临,而且还找到了凶手,便撑着一口气出了门。
她瞪着那跪着的妇人,问道:“晚晚是你杀的?乔慧,我待你不薄吧。”
她实在是哭不出来了,刚刚打的那一巴掌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现在只能瘫坐在凳子上平缓着呼吸。
那名为乔慧的妇人低笑了两声,目光呆滞的承认了:“是我,杀了我吧,一命抵一命。”
黎宁啧了一声道:“一命抵一命是必然的,但你杀了谢晚的起因,经过,你都得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乔慧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帮凶,我不过是看那大小姐不顺眼,经常欺负二小姐,一时气不过就杀了她罢了。”
乔慧正是抚养谢二长大的丫鬟,谢二的母亲在谢府养胎的时候乔慧是伺候她的丫鬟,之后谢二的母亲被赶走孩子便交由乔慧抚养。
黎宁今日去了好几个地方,加上又是被多喜强行唤醒的,现在已经有了困意。
她没有再绕圈子,而是直言道:“按照你说的是看谢晚不顺眼而杀了她,可为什么偏偏选在宫宴那一天,正好是人多眼杂的时候,如果谢晚死在了宫中,被人发现之后定会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除非谢晚发现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得不提前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除掉她,我说的可对?”
乔慧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黎宁没指望她回答,继续说道:“是发现了什么呢,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就那么几样,地位?钱?又或是被你抚养长大的谢二?”
话说到这,乔慧猛的抬起头,狠狠地瞪着黎宁:“此事与她无关!”
黎宁继续自说自话:“哦,那就是与她有关了,我打听到谢二的母亲被扔到外面的宅子自生自灭了,你说巧不巧,我正好派人寻到了她,她也算幸运,被找到的时候带着女儿活的好好的,你猜,那个女儿的父亲是谁?”
寻找谢二之母的探子发现那女孩与谢二同岁,长相更是与谢将军相近。
乔慧自知事情败露,跪坐在地长叹一声,如数交代了。
当初被谢将军带回来安胎的那个青楼女子也是可怜,当初是谢将军的政敌试图给谢将军下药,往将军府安插人手,未想到阴差阳错谢将军走错了房间,幸了那女子。
生下女儿后,谢将军便对她不闻不问,恰好当初的乔慧也怀了身孕,那女子也是个性子烈的,求了乔慧叫她帮自己和自己的女儿离开这,谢二小姐的身份便由乔慧的孩子顶替。
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的更好呢,乔慧一狠心咬咬牙就答应了,谢府的人不曾苛待她们银钱,可也只是不苛待银钱,从未有人前来看望。
那时谢家主母正逢生产,没人能注意到偏院的偷梁换柱,刚刚生下来的孩子一天一个样,过程很顺利,没有人怀疑,唯一不同的是乔慧生下的孩子,是个男孩。
她只得叫自己的孩子男扮女装,可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十几岁的男孩喉结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变化被谢晚发现了,但她没有揭露出来,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他。
谢晚曾偷偷给谢二写信,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还说自己愿意为他保守秘密。
可这封信还是被乔慧发现了,隔日就是宫宴,她学着谢二的字迹回了谢晚一封信,约她明日在冷宫门口见面。
于是谢晚相信了。
她是被活生生勒死的。
“之后我伪造了大小姐被欺辱的痕迹呵没想到你们查的这么快。”
乔慧一瞬像老了十岁:“我儿是无辜的,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谢将军的孩子,我与他说女装是为了韬光养晦他就这么信了”
一室静谧,显得黎宁放下茶杯的声音清脆,宋澜依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想起,黎宁淡声说了句节哀,略过乔慧的身体踏出了房门,与在门外站了不知多久的谢将军视线相撞。
黎宁颔首示意,“谢将军节哀,令爱在天上怕也是不舍得父母为自己忧思过重的。”
谢将军闭了闭眼,说道:“今日谢过娘娘,来日若有所求,必当万死不辞。”
这句话的分量黎宁心里清楚,闻言点了点头离开了,没有与谢将军过多客套,多喜与夏义跟在后面,她没有回头,但听到了身后女人的尖叫声与长剑被拔出鞘的声音。
回到马车上黎宁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睛了,她心里乱乱的,枕着多喜的胳膊就闭上了眼睛。
她身体已经熟睡了,意识还有一点清醒,她问系统:“为了荣华富贵,值得吗。”
[抱歉宿主,我不是很懂人类的情感,但是数据分析显示金钱会引诱大多数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是吗”
她将要陷入沉眠,感觉头被轻轻的挪动了一下,不满的蹭了蹭。
[宿主]
“别说话,有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一双手轻柔的抚摸着熟睡之人脸上的印子,黎宁翻了个身,彻底把这张艳若桃李的脸暴露在空气中,那双手的主人顿了一下,轻轻俯身,轻轻将唇印在黎宁的额头上。
这一睡就睡到睡到深夜,黎宁的精神和身体都太累了,待睁眼欲醒的时候就感觉枕头软软的又带着硬度。
蝉鸣声阵阵,尽管有宫女和太监每日上树去捉也捉不完,天还要过两个时辰才亮,属于清晨的潮气就先行一步,她感觉身边有人好似开了窗。
她彻底清醒了,身体上方垂落的长发让她脸上有些痒痒的,月光从窗子倾泻下来,那人的眼尾隐隐被照亮,墨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似林中鬼魅般惑人。
“薛怀瑾?”
“吵醒你了吗?”薛怀瑾抬起手,安抚的盖在黎宁的头上,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黎宁睡在他腿上能更舒服一点。
“再睡两个时辰吧。”
“你呢?”
“再过一阵子该去上朝了。”
那双手像有魔力般在头顶轻抚,黎宁不多时便闭上双眼睡了过去,没有多余的脑子想薛怀瑾为什么会在这,还有自己为什么会在薛怀瑾的腿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