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你是何人
    易雪清:......

    她觉得她进来待两天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天机阁那边是证明我清白了?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望着她脸上的喜意,南灵没说得出口南教的事,再思绪到明日,她并不想让她卷进这一场风波中忧虑。垂下头眼,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暂时不行。”

    易雪清:“为什么?”

    南灵从怀里摸出丝绢,便给她擦脸边道:“华山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可能是大雪封山,路程慢了些。我要下去找他们,再等两天吧。到时候一定把你救出去。”

    易雪清回头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这雪下得有多大啊。

    “反正华山答应我了,消息没到之前绝对不会动你,否则我跟他们没完。”她将食盒推了推:“他们准我下山之前来看你,这里都是吃的,趁热。”

    易雪清低头一看,烧鸡两个小菜还有热馒头,但她却拿起了旁边的酒,猛地灌下一口......烧刀子,真辣啊。

    又从怀里摸出被打碎的芙蓉糕,塞了一点进南灵嘴巴:“早去早回。”

    南灵一顿,抿下那碎掉的芙蓉糕,隔着监拦抱住了她:“等我回来。”

    南灵走了,易雪清盯着外面的光,从白天到黑夜,一口接着一口灌那辣得惊人的烧刀子。很是难得,她没有或者是没人让她发酒疯。只是靠在墙上沉沉的做了一个梦,她梦到浮洲的朱花开了,梦醒之后,她才想起,原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几时醒的,外面还是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上午还是下午。

    又是无聊,继续糟蹋起那根玉箫,可刚划拉上去没几下,一声尖利的“易姐姐”就惊得她划伤了手指。

    嘬了嘬伤口,探头看向外面。

    走廊深处,“哒哒哒”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待看清来人,易雪清不由瞳孔一缩:“你怎么来了?”

    乘今月涨红着张脸,抱着跟她差不多高的长刀,喘着粗气,话都喘不匀的勾拢着易雪清的手指。

    易雪清一眼就认出她抱着的是她的长刀,一把拿过来抓着她问道:“它怎么在你那?”

    乘今月低着头,可怜兮兮道:“我偷出来的?”

    “你偷它干嘛?”易雪清不解道:“你师叔师伯他们要是知道了,不打死你啊?”

    乘今月摇头道:“不会的,他们现在在跟别人打架,没人注意到我。”

    易雪清忽觉得不太对劲,问道:“打架?跟谁?”

    “不知道......”小今月忽然抓着她的手,犹豫问道:“姐姐,你武功很厉害吗?”

    “......还行吧,你问这个干嘛?”

    小今月又问道:“那你是一个武功很厉害的好人吗?”

    易雪清被她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蹲下身,轻抚着她的胳膊柔声问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姐姐好吗?”

    小今月瘪了瘪嘴,小声道:“如果你武功很厉害的话,能不能出去打那群坏人?”

    “坏人?”

    “对啊!他们跑到山上来砍师叔师伯们,到处都是血。呜呜,掌门跟他们打起来了,姐姐,你出去打他们好不好?”

    到处都是血......

    她双唇微颤,脸色泛青,一种莫名的惊惶之感不可言状的漫上心头,抓着监栏勉强站起。她看了眼茫然的乘今月,握着长刀,只觉坐立不安。

    她缓了缓心神,试着温柔对今月说道:“那你顺便把钥匙偷出来了吗?”

    乘今月摇了摇头。

    易雪清听到这顿时失望地瘫坐在地,看向那把大锁,对方是个孩子,她说不得什么。无奈叹了口气,忽然瞥见自己的长刀,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起身摸了摸小孩的头:“你走远一些好吗?”

    把她哄走,易雪清拔出长刀,后退两步,凝气于刃,随着一声暴呵,牢门破开,纷扬的木屑随着漫天的灰尘在空中爆裂开来。

    巨大的冲击将乘今月吓得捂着耳朵,片刻后她却被这惊天的绝学惑了心神,高高兴兴蹦跶起来抱着易雪清说道:“易姐姐,你的刀好厉害,以后我也要学刀。”

    易雪清拍了拍她身上的残渣碎屑,把她放进牢里:“你们华山是剑派,你以后也是要练剑的。好了,你现在乖乖在这里待着,等那些人走了再出来。”

    说罢,神情一凛,提着长刀顺着长廊里黯淡的光芒冲向外面。

    乘今月望着暗里逐渐模糊的翩跹的红色衣摆,歪着头想了想,剑派?那她就当华山第一个练刀的人!

    而此时的易雪清或许也没有想到,多年以后,这华山剑宗当真有一个凭着一把长刀闯出一片天地的女子,不过那是后话了。

    “啊——”

    易雪清刚从地牢出来重见天日,还没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一只带血的胳膊连带着把剑从她眼前过去。

    定睛一看,被砍下一条胳膊的少年口吐鲜血,已是站不稳,摇摇欲晃等待着将取他性命的下一剑。

    不过可惜,剑没未砍下他的头颅,而是另一颗冒着热气的头颅带着血溅了他一身。比血还艳的红衣女子扯下死人的衣服随手扔给他:“去地牢吧,那里安全。”

    四周来援的弟子见易雪清出来,前面还站着被砍了胳膊的弟子,纷纷红了双眼喊着挥剑冲她过来。那弟子见势不好,忙喊住手却已经来不及,几把长剑将近,却只见光影凌冽,残影消散,那红衣女子只用了三式就砍断了他们的剑。

    几人惊愕之余,易雪清已收起长刀,回望着他们冷言道:“我现在没功夫跟你们打闹,剑没了就去地牢待着,照顾好你们同门。”

    言罢,再去看她之时只见道道残影,长剑挥出之际随着血珠飞舞,招式凌冽,快影如电,诛杀之人皆是闯入的南教贼人。

    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那日被打了一掌被他们绑着走的女子是怎样的恐怖如斯。这般的武功甚至不输于身为华山第一剑客的大师兄,这不禁让他们反思,这人当时是被他们绑进地牢,还是自己走进去的?

    随着冲进来的零散的南教杀手被自己一一诛杀,搏斗声,刀剑的相碰声越发集中在外面的华山山门,直觉告诉她,这冲进来的杀手那么少,定是有人在外面守住了山门。

    山风猎猎,女子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华山山门前,一波又一波的杀手与山匪如潮水般冲向门口,刀刃带着着杀意割向前面女子,风吹过,卷起漫天飞雪,胜雪的白练裹挟着一把长剑,横扫大片,凌厉的剑风硬生生逼退了一波又一波人潮。

    稍有片刻,一人大喝,所有人都停了手,额头裹着粗布巾的壮汉走出人群,收起大刀朝着女子稍一躬身,客气道:“苏掌门,我们今日上山所求不过一张死物罢了。并不想伤及华山弟子,交出东西就好,我们立马就退,苦苦支撑,你这又是何必呢?”

    “呸!”苏雨当头就啐了他一口,骂道:“无耻之徒,你们这群山匪平日里在华山缩得跟老鼠似的,跑去别处烧杀抢掠。现在神气了?做着南教的狗跑来耀武扬威了?做梦!昔日你们进不来,今日也别想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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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一步!”

    壮汉被唾了一口唾沫,不怒反笑,咧着大牙笑了笑,随即就是凌空劈向她一大刀,纵使寒冬腊月,壮汉双臂也裸露在外,手臂上的肌肉鼓胀,随着大刀一下一下击着长剑,犹如虬龙缠身。十余招过去。大汉被白绫死死缠住,却是不慌不忙。

    暴喝一声,大刀嘶吼出笼扯破白绫,苏雨受击连连退后,鲜血从嘴角滴落雪地,泛起一抹红色。

    壮汉见此哈哈笑道:“听闻苏掌门自十余年前护山重伤,一直不愈,看来是真的了。哈哈哈哈哈,你命今日到头了!”

    铛——

    浮光掠影,点点白光泛过,刚劲的长刀挡在苏雨面前,抗下这致命一击。壮汉愣神之际,女子当胸一脚就已经狠狠把他踹出去几丈有余。

    壮汉站住身,咬牙吐了口残血。山门前,烈烈寒风吹得红色的衣衫鼓鼓作响,红衣乌发的女子手持长刀,眉目凌厉,长身玉立矗在华山山门前。

    壮汉眯起了眼睛,从未见过这号人,问道:“你是何人?”

    “浮洲,易雪清。”

    “易雪清,你怎么在这?”苏雨捂着胸口,强忍着血气翻腾,站起身来看着她。

    易雪清回头,打量了她一二,一把扯过她送给后面弟子扶着:“不出来看着你死吗?晨云落呢,华山有难那混蛋跑了不成。”嘴上虽是这样说,但眉目间担忧难掩,依她对他的了解,这人可是为华山付出了整个青春年华,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弃之不顾?莫不是被困到了它处?

    这时,扶着苏雨的小弟子说道:“南教卑鄙无耻,绑了我们下山的弟子引晨师兄他们去谈判,却偷偷上山来屠我们抢藏宝图。”

    原来如此。

    “确实恶心。”

    “易雪清。”苏雨撑着身子,看着挡在他们前面的女子疑惑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南教的妖女逃出地牢不帮着从里面背刺屠过来,反而跑到前面替她挡刀。

    “你反正见我不惯,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您且看着吧。”她立在前方,横立起长刀,对着下面来势汹汹的山匪杀手们朗声道:“今日华山山门,我守了!”

    “狂妄。”壮汉啐了一声,举起大刀对着她便冲了上来,易雪清一个侧身躲过一击,右手转换左手一刀朝他削了过去,壮汉堪堪躲过,两人两刀,七八招下来打得山石作响。

    凌厉的刀法倒逼的壮汉不断后退,往往都是一招未满,一招又至。壮汉粗笨的大刀勉强应对着这周身密布的刀气,不知不觉,脊背已贴拢了后面的树干。

    好快的刀法。壮汉来不及感叹,挟风而至的刀锋已快至树干,忙曲身躲命,谁料易雪清又是凌空一脚踹起壮汉下巴:“你的命到头了。”

    咔嚓,树干随着壮汉半边头颅齐齐裂开,鲜血染红了枯树,流淌至与弟子们打斗的山匪脚下。

    众人一愣,只见他们的大哥半边头颅已不见样貌,杀神般血红的女子悠悠转过神,一挥长刀上的鲜血,喊道:“犯华山者,诛!”

    南教的杀手们,不自觉退后一步,望着女子念道:“大小姐?”

    易雪清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跃进冲上来找她报仇的山匪,十步杀一人,飞溅的血珠打落覆雪的梅花,梅花点点落下,殷红的血液从黑压压的人潮中不断漫出,随着山匪一个个倒下,华山上山的路也被染成一条浅浅的血河。

    年少的弟子们捂着伤口,定定地望着那个昨天还要被他们血祭的女子,现在在为了华山搏命。

    一时半会,竟说不出,是可悲还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