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通井
    毓心扫完一间屋,一出门,看到的就是李意清动作生疏地拿着镰刀,一点一点割着地上的草。

    看其移动距离,已经割了有一会儿了。

    毓心看李意清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模样,心中又好笑又心疼。

    “殿下,你做什么呢?”

    李意清听到声音,先停住了握住镰刀的手,以防锋利的刀刃伤到自己。

    “在割草。毓心,你看我收拾的如何?”

    毓心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模样,终究没狠心说不怎么样。

    毓心干农活的经验还在年幼时。

    小时候她除了要帮家中的农桑,还需要额外打理族中的一块药田。对于这些割草的活计,自然比养尊处优的李意清熟稔。

    “殿下做的很好,不过弯腰锄地伤身,殿下先在旁边休息一会儿,这边稍后交给我打理。”

    毓心不容分说地夺过李意清手上拿着的镰刀。

    李意清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既然锄不了地,那你看看我还能做些什么?”

    毓心:“……”

    真是夭寿,她在公主府负责分配新来伺候小丫鬟的活计,没想到有一天竟然需要思考该给公主分配什么活。

    她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殿下如果可以,不如去街道上请通井的师傅,院中没有清水可用,擦拭灰尘也不方便。”

    李意清眨了眨眼眸,信心满满道:“好,我知道了,交给我。”

    毓心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意清随意在衣裙上掸了掸手上的灰尘,迈着步子出了门。

    好好的一个公主,怎么就沦落成这副模样,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毓心百思不得其解。

    *

    另一边,走到街上的李意清目光在街上四处梭巡,寻找能帮到自己的人。

    舒州街道上人来人往,李意清从人群中寻寻觅觅,走到了一户卖猪肉的摊子前。

    摊主是一个身材圆润的娘子,她抬眸看了一眼李意清,粗声粗气道:“前腿肉还是后腿肉,怎么下刀?”

    李意清默默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咽回肚子,顺着屠户娘子的话看向了案板上的猪肉。

    这是一头半猪,光从颜色上来看,应该是今日新鲜的。

    李意清并没有亲自采买的经验。过去在公主府,都是有专人负责这些琐事。

    她犹豫地看着猪肉,不知从何处开口。

    屠户娘子见怪不怪,右手握刀在瓷缸边缘摩擦三两下,介绍道:

    “这前腿肉肉质鲜嫩,肥瘦相间,炒菜做馅都是好选,后腿肉肉质紧实,瘦肉较多,炖汤卤水很有嚼头。”

    李意清听完屠户娘子的介绍,下定决心道:“前腿肉,两斤,劳驾。”

    屠户娘子点了点头,动作利落地抬起了刀。

    落刀的时候,她忽然转头,目光带着疑惑:“你说多少?”

    李意清:“两斤。”

    顿了顿,她小声补充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屠户娘子摇了摇头,她开这猪肉摊已经足足二十年,不用上称就能做到心中有数。

    她顺着猪肉的纹理切下,口中道:“前些年富裕的时候还有不少官人能买些猪肉,现在不行,大多只买二三两猪肉尝个味儿,像姑娘这样出口两斤的人,已然不多见。”

    李意清:“现在不行?怎么了?”

    屠户娘子见她一脸茫然,顺口解释:“姑娘刚来此处吧?还不是西北的战事吃紧,去年年底收了一波寒衣税,今年新春不久又收了一波……家家户户存粮本就不多,这样下去,若是七月不能有个好收成,或许会闹饥荒。”

    说到饥荒,屠户娘子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她幼时也是见过饥荒的,那是一个大灾年——长江泛滥,洪水淹没了良田,蝗灾紧随其后,多少村里人颗粒无收,只能等待其他州府的援救。

    在等待的过程,不少老人小孩没能挺过去,死在了粮食赶到的前夕。

    她心中对这段记忆十分畏惧,舒州还好,毕竟离江浙和湖广一带近,听说还有的地方,援粮迟迟不到,有些饿疯了的人上山当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屠户娘子极力让自己不要去想,抽了一张晒干的荷叶,将李意清要的两斤前腿肉包裹起来,用一根细麻绳系好后递给她。

    “七十文。”

    李意清没有零碎的铜板,只摸出了一枚碎银。

    在屠户娘子找钱的时候,李意清终于看到时机,抓紧问道:“娘子可知道,哪里有会通井的师傅?”

    屠户娘子将数好的铜板串成一串,闻言道:“通井啊!你去找陈麻子就是。沿着这道街往前走,经过一个拱桥,河对岸第二家就是。”

    李意清微笑:“多谢娘子。”

    她拎起肉,转身朝着屠户娘子指的方向走去。

    过了河边,李意清瞧见了坐在屋前刨木头的陈麻子。

    陈麻子人如其名,脸上斑斑点点。

    李意清上前:“请问是陈师傅吗?”

    刨木头的陈麻子置若罔闻。

    李意清有些手足无措。

    另一边正在收衣裳的婶子看见这一幕,主动开口道:“陈麻子耳朵不好,你声音大些。”

    李意清朝婶子投去感谢的目光,而后抬高声音道:“陈师傅!通井!”

    坐在矮凳上刨木头的陈麻子被吓得一个激灵,他朝李意清望了一眼,“哎呦”了一声。

    “我还不聋,不至于这么大声。小姑娘,你刚刚说有什么事?”

    李意清微微降低了自己的声音:“通井。”

    陈麻子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我片刻。”

    说完,他回屋去拿需要用上的工具。

    半响后,陈麻子背上竹篓,朝着李意清招手,“小姑娘,带路吧。”

    李意清走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梨花弄堂的时候,洛石正将最后一个柜子拆解成一根根便于燃烧的柴禾,看见李意清身边的老者,迟疑道:“这位是?”

    李意清:“这是陈师傅,来通井的。他耳朵不好,你和他讲话记得大声些。”

    洛石连忙点头,声音洪亮道:“陈师傅,你和我来。”

    陈麻子脸上带笑,“这声儿不错,好听。”

    见洛石带着陈麻子去到后院,李意清选择去屋中找毓心。

    毓心看见李意清回来,还有些惊讶:“找到了?这么快。”

    李意清点头:“洛石已经带人过去了。等师傅将井通了,今日就先到此为止。”

    说完,她抬手展示着自己的新买的猪肉,加上上午在集市上转悠买下的兔肉,今晚可以好好吃上一顿烤肉。

    听到李意清的话,毓心加快速度,擦干净一处灰尘。

    太阳从渐渐落下树梢,只在天际留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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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灿金色的余晖。

    黄昏时分,晚风乍起,吹拂李意清背后的青丝,连带着院中草木的气息。

    陈师傅通完井,顺着绑在腰上的绳子一点一点爬上来。

    洛石站得近,看见陈麻子爬出来,立刻忍不住好奇地朝着井底望去。

    也不知道陈麻子在底下做了些什么,原先干涸的井重新开始有水涌流,发出汩汩的水声。

    陈麻子看着他一脸的惊奇,伸手解开腰边的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半壶水,才道:“成了,这水且续上几日,等杂质沉下去了,就能当作吃水了。”

    舒州地连长江,河网密布,不少山林清泉,水都能掬起来直接喝。

    洛石道谢,刚好李意清此时也走了近前,和洛石一样被井底缓缓积蓄的水惊艳片刻,才大声道:“多谢师傅,多少钱?”

    陈麻子伸手比了三根指头:“三十文钱。”

    李意清看着陈麻子累得一头的汗水,吩咐从袖中找出五十文钱。

    陈麻子看到慢慢一串铜钱,愣了片刻,在洛石的催促下接过了这五十文。

    一个眼神,洛石就能反应过来李意清的意思,他对着陈麻子大声道:“师傅,今日多亏了您。您老现在一头的汗水,快些回去休息吧。”

    陈麻子揣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沉默了半响,略显迟疑道:

    “我瞧着你们像是置办新居,我的木工在舒州府衙还算有些名气,你们若是看得上,我帮你们打几张矮凳。”

    洛石:“那感情好!正缺着柜子和桌椅,等明日将屋子收拾出来,我便将大小尺寸给您送去。”

    陈麻子快速地点了下头。

    李意清原先准备在木坊里面挑选一些柜子桌椅就算完事,可是洛石承诺得太快,她愣了一会儿,才有些哭笑不得。

    陈麻子再快,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李意清伸手在洛石头上敲了一下,没多说什么,高声喊出茴香后,四人一道回到客栈。

    回到客栈后,全身的力气忽然像是被抽走,连胳膊也不想抬。

    李意清作为其中精神最好的,主动将买回来的猪肉和兔肉递给客栈的厨子,请他帮忙代为处理。

    做完这些,李意清坐回长板凳,伸手托着腮看向门外。

    当第一盏灯火亮起后,整条街道像是被触发了某种神秘的开关,一盏盏暖黄色的烛光依次亮起,整条街道上一点不显得冷清。

    厨子将肉处理完毕,将两个碟子放在了桌子正中央。

    光是用肉眼看,也能看出来上好的两斤前腿肉少了不少。

    原先完整的一只兔子,头也不见了踪影。

    李意清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没有计较。

    大户人家的采买也会偷偷昧下一些吃食,或是给自家小孩添补一些油水,或者拿去街上换些银钱贴补家用。

    桌上四个人淡定自若,厨子反而心有不安。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干笑:“这个点了,也没别的人来,恰好后院里头还剩了些菜,桌上这些都是荤腥,我简单炒两个菜,算压压油腻。”

    即便是在舒州府城常住之人,在老家村中也多少有几亩田地,最不缺的,就是这蔬菜吃食。

    不止是舒州,天下大多如此,肉食贵,菜价贱。

    李意清心思不在桌案上,目光落在外头的街道。听到厨子找补的话语,随意道:“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