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辞章静静地看着她,一半身体沐浴在月光下,一半在阴影中,身上沾着赶路而来的潮湿气息。
看见李意清微弯的眼眸,眉宇之间淡淡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他伸手擦去沾染在她唇角的粉末,然后道:“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多带一些。”
李意清连忙咽下口中的花团,“不用不用,这三日你只会走得更远,来回一趟太过辛苦,你可千万别再回来了。”
顿了顿,她放轻了声音:“我也是会心疼的。”
元辞章眸光温柔而安静地看着她,闻言,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情绪。
他哑声笑了笑,轻声应道:“好。”
李意清将最后一枚花团送入他的口中,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到了书案前。
元辞章顺从地跟着她,语气带笑:“不是困了吗?”
“你来了,就不困了。”
元辞章身量高,李意清踮脚抬头,示意他坐下来。
等元辞章坐下后,她绕到元辞章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将她勾写的纸张拿起来。
“你看看?”
她低头的瞬间,柔顺如绸缎的头发自然垂落,散在元辞章的耳侧。
耳根被发丝轻触,有些痒意,鼻尖萦绕着皂角和桂花的香味。
元辞章定了定神,一页一页顺着纸张看下去。
“药膳堂?”
李意清“嗯”了一声,“正好我今日在忧心温胆汤怎么保存,杜掌柜说了此事之后,我才突然想到这个点子……你觉得可行吗?我总觉得有哪里缺少了些什么。”
元辞章:“杜掌柜?”
李意清:“……嗯?对啊,杜掌柜杜于泉,就是乌梅汤合作的那家药铺的掌柜。他叔父准备收走做别的。”
元辞章小声“唔”了一声。
李意清将脑袋自然搭在元辞章的肩膀上,“啊,好难啊。”
元辞章的动作十分小心,像是生怕自己稍微一点动作就会吓到掌心的蝴蝶,以至于显得有几分僵硬。
他感受着肩上清浅的呼吸,沉吟片刻,轻声道:“掌柜之事你不用担心,元家在江宁铺面多,有不少从小培养的能手,我明日便修书一封,请人过来帮你。”
李意清闻言,嘴角忍不住绽开一抹笑容,用手晃动着元辞章的袖子。
“至于铺面,等我问过府衙主事,选出地方再告诉你。你看这样好不好?”
李意清在他的肩膀上点头,又摇了摇头,声音轻软:“好的掌柜才是可遇不可求,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
元辞章:“好,若是有其他问题,再说就是。”
李意清轻笑着点头。
说完药膳堂的事情,原先消散的困意重新聚拢,元辞章保持僵硬的姿势,等肩膀上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才将李意清抱在怀中。
将人放在床上后,元辞章微微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触她的脸庞。
静默了半响,元辞章忽然轻叹了一声,转身翻窗离开。
*
第二日一早,毓心进来服饰,看见桌上的油纸包,见怪不怪。
李意清刚醒,此刻意识还处在困顿之中。
昨晚元辞章走后,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元辞章双手撑在自己两侧,俯身看着她,眼神中带着罕见的侵略性。
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坠,哑声在她耳边问了一句话。
问了什么话?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李意清伸手拍了拍自己脸,放空自己的脑海。
毓心在旁边看着她笑,笑完,才想起还等在门外的杜于泉,小声道:“殿下,杜掌柜来了。”
“啊?哦。”
李意清迟钝地反应过来,然后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天光。
很好,此刻天还是蒙蒙亮。
毓心看出李意清眼底的疑惑,将自己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杜掌柜大概是一夜未回,身上的衣裳和昨晚见到的一模一样,鞋履上沾满了泥土,不知道在哪沾上的。”
李意清:“这样。你先将人请进来,准备一些水让他洗漱。等我穿戴好后,一道用饭吧。”
毓心应了一声,将李意清今日要穿戴的衣服放在床边的架子上后,离开了寝屋。
李意清快速换好衣服,用葫芦瓢打了两勺清晨洛石新打的井水倒入铜盆。
早晨的井水冰凉,水甫一拍到脸上,就冷得她打了一个哆嗦。
擦干脸上的水后,她整理衣袖,走了出去。
等候在外的杜于泉看见她走出来,立刻拱手朝她遥遥一拜。
“姑娘,姑娘昨夜讲的事,在下愿意一试。”
他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砾感,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李意清:“好,昨夜你说你忧心担任不好掌柜一职,我会让人助你。毓心,去将那本手札拿来给杜掌柜。”
毓心点了点头,立刻将一本有些年头的册子拿了出来。
里面记载的食谱方子多是宫廷流传,杜于泉翻了两页,就合上不再看。
“姑娘,这是否太过贵重?”
“医术为救人而存在,你若是能得到一二启发,算是这本册子的功德。”李意清语气平静,“再者,日后药膳堂的事宜还要多多仰仗杜掌柜。”
杜于泉握紧了手中的册子,半响,对李意清道,“姑娘放心,只要姑娘不嫌弃,杜某愿一生追随。”
“人与人的相逢本就是一段时间的缘分,杜掌柜若是以后愿意出来单干,或者广收门徒,都可自行决断。”李意清却摇了摇头,“你我本就是合作关系,何至于许如此重诺。”
杜于泉沉默了一瞬才道:“姑娘心胸宽广,在下望尘莫及。”
他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
李意清不喜欢听,他以后不说就是了。
药方交接,随后就是药膳堂的名字,李意清能随心把自己的居所叫做清风居,却对一家店铺的名字拿不准。
杜于泉道:“药铺医馆取名,大多从仁从济,姑娘的药膳堂以药为本,不如叫做仁安堂。”
茴香在旁摇了摇头,“这名字也太素了些,一眼望过去,和遇到的济世堂、仁善堂别无二致。”
杜于泉有些忏愧。
李意清看她一眼,轻声道:“集思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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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多说不错。”
“那我看,不如见仁清堂,清字是雅正,不燥不郁,一眼望过去就让人心中清凉。”毓心在旁建议,“你们觉得如何?”
杜于泉率先表态:“此名甚好。”
李意清心中想说,名字不必取的和她关系这么密切。
可是毓心字字句句都是清的释义,仿佛和她并没有关系,她主动提出来也不合适。
见茴香和洛石纷纷表态赞同,李意清将自己想的名字“逢春堂”咽了回去。
她只是蓦然间想到了枯木逢春。世人常说久旱甘霖,枯木逢春乃可遇不可求的喜事,这样好的寓意,用作名字未尝不可。
其实,仁清堂听着,倒是更像是传统的医馆名字。
洛石:“姑娘,你怎么不说说你的想法?”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一直是他们几个叽叽喳喳的讨论,李意清只是很安静的倾听,不贬低也不过分夸耀。
“姑娘,我们几个虽然没读过几年书,却也绞尽脑汁在想,你不会就干等着我们说吧?”茴香也被煽动了起来。
“是啊姑娘,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意清被两人的轮番质问弄得哭笑不得,“怎么会?仁清堂就很好,听着就像是个悬壶济世的地方。”
洛石还有点不相信:“是吗?我怎么看你还有别的想法?”
李意清道:“没有,就定为仁清堂吧。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制匾额,这几日先在城中选出适合的地段租下房子,后续的事宜,还要各位多上心。”
茴香表现得很大度,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李意清道:“好啊,姑娘可高坐庙堂,静待我等佳音——只要银钱都给报就好。”
洛石学着曲楼青衣做了一个动作,手一抬一放,还真有几分台柱的风范:
“正是!”
李意清忍俊不禁,几人笑做一团。
商量完后续的事情后,杜于泉率先离开,准备趁开店前这段时间再研读这本药册。剩下三人寻找帮工的、寻找房子的,也都尽数出动。
李意清被几人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三人命其名曰,这样跑腿的活计,殿下尽可以高坐庙堂,敬候佳音。
这一点本不足以说服李意清,可是紧随其后,毓心道:“殿下,宅中不可无人看守,隔壁还有刘阿婆和江姐姐,就劳累姑娘都辛苦一点,帮我们照顾家中。”
说完,三人相视一笑,携手离开。
李意清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随手折了一片碧绿的树叶遮挡住眼眸。
明明就是担心她劳累,还用这般蹩脚的借口。
李意清心知肚明。
随着太阳越来越高,清晨的雾气一点点消散,暖意一点点上涌,融化在夏风中。
或许是这几日太累,她躺在躺椅中,闭着眼眸,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漫山遍野的花海,她在里面纵情地奔跑,裙袂沾染了花香。
一路的花香划作飞舞的蝴蝶,他们齐齐向上飞去,变成了光。
李意清酣然从梦中转醒。不觉间一个多时辰过去,太阳斜照,她半个身子都徜徉在光下。
怪不得做如此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