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大哥俯身看着他,身上的酒味刺鼻。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显得惊慌失措。
邱念慈哭嚎道:“瓷瓶都被你们抢走了,还能剩下什么值钱东西!”
醉鬼大哥阴恻恻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这不还有你吗?”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边的二狗,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搜身。”
走出去两步他才想起来,若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放在自己的身上最保险。
二狗把手捏得噼啪作响,“好嘞,大哥你放心吧。”
他揪住邱念慈的领子,一阵翻找,除了身上的衣裳,什么也没有。
二狗不死心地找了三遍,才闷闷对醉鬼大哥道:“大哥,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醉鬼大哥猛然伸手,拽住邱念慈的手腕。
藏在袖子里侧的银针顺着他的动作刺入邱念慈的肌肤中,邱念慈硬生生地忍住了痛意,“两位,老朽真的就是一个穷郎中!”
醉鬼大哥冷冷甩开他,招呼二狗一声。
邱念慈原封不动地坐在地上,等了一会儿,见两人真的离开,才伸手把银针拔了出来。
针不粗,除了痛疼难忍,并没有血流如注。
他咬着唇,没有拿药箱中的布料,直接用袖子摁住了针眼,片刻后血不流了,他才松开。
虽然这枚银针上面查不出什么,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日被查出的可疑物越少,他和公主,都能多一分安稳。
那两人虽然闻着酒味熏天,可是神情清晰,动作干脆,分明只是把酒泼在自己身上,佯装自己酩酊大醉。
不知道是何方势力派来的人物,或许正是在太和殿投香之人也说不准。
公主的身边,当真豺狼四伏。
邱念慈站起身,拎起自己的药箱,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院子。
*
另一边的皇宫中。
顺成帝去完皇后的灵堂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批了一夜的折子。
淑贵妃伺候在侧,用小小银剪刀剪去坠落的烛花后,走到顺成帝的身边,柔声道:“陛下操劳多时,现在天色已晚,不妨先休息吧。反正这么多折子,今夜也是看不完的。”
顺成帝猛然抬头。
淑贵妃被他如鹰隼般的眼眸吓到,愣了一瞬,才恢复了过来,“陛下,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顺成帝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伸手揉了揉眉心,满脸的疲惫:“朕倒是想休息,可是西北战事吃紧,朕如何能不心焦。”
淑贵妃柔声劝慰:“陛下不必担心,有盛大将军在呢。”
顺成帝想起盛永成的身子骨,微不可察地蹙紧眉头。
盛永成是有本事,可是年复一日,他的寒疾也欲发难忍。
若是战场上遇到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淑贵妃见顺成帝深思,伸手拿起了桌上放着的药盒,打开盖子后取出一枚丹丸。
“陛下操心太多,神思困顿,这丹丸是翟方士最新改良的养元回春丸,陛下就着参汤服下,好好睡上一觉,明日精神了,自然知道派谁去前线才是最好的。”
淑贵妃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多,但是保养得宜,手指葱白如玉。
顺成帝看着她手上的丹丸,就着她的指尖,含了下去。
淑贵妃脸上的笑意瞬时真切了许多,端着参汤走到顺成帝的身边伺候他服用。
“这就对了嘛,天大地大,陛下的身子才是最最要紧的。
服饰顺成帝睡下后,淑贵妃站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衣裳后,对身边的大宫女道:“你去找玉顺仪过来,看着陛下。”
大宫女道:“那娘娘您呢?”
淑贵妃冷冷一笑,和方才温婉顺从截然不同。
“打狗。”
大宫女吃了一惊,顺成帝宠爱玉顺仪,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自家娘娘,可以说除了顺成帝,便是淑贵妃在宫中地位最高也不为过。
“难不成是贤贵妃吗?”
“那个没脑子的贱人,她也配我特意上门敲打?”淑贵妃闻言,笑容越发轻蔑,“切让她沉浸在自己儿子有所为的大梦中吧。”
毕竟美梦不在,才是最痛彻心扉的。
大宫女便不解了,如果不是贤贵妃那边的人,又是谁敢在淑贵妃的地盘上放肆。
她刚欲出口再问,便被淑贵妃打断。
淑贵妃紧紧蹙着眉间,神情不悦:“你今日的问题有些多了。”
大宫女自知失言,立刻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表着忠心:“奴婢对娘娘绝无二心,只是担心哪个不长眼的宵小竟敢冒犯娘娘。”
旁人不晓得,她跟在淑贵妃的身后多年,自然知道淑贵妃绝非表面上的温良之人。
后宫之中,即便看上去最雍容随意的皇后,也绝非彻头彻尾的大善人,没点手段,总能高台稳坐,岁岁无忧。
淑贵妃蹙眉看着她,似乎不知道该给她一个什么处罚适合。
“罢了,念你是初犯,自行去领罚。”淑贵妃淡然开口,声音冰冷。
数九寒冬,大宫女的背上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听到淑贵妃的处罚,她如蒙大赦,不住地在地上磕头谢恩:“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淑贵妃不再浪费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她端起身侧冒着热气的茶水,动作随意地拨弄着茶叶浮沫。
不愧是帝后才能享用的顾渚紫笋,味道比起分给后宫妃嫔的蒙顶山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饮了两口,放着杯盏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动静。
“贵妃娘娘深夜相邀,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咱家心底也没个数……”
“徐公公担心什么,娘娘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
外头喧嚣声平静,门被人推开,一排人被推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总领太监徐钱礼。
徐钱礼见过大场面,见到侍卫将他和一行小太监押来后就关上了门,反而镇定了下来。
今日下午他丢下檀木珠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场面,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灵堂上他和李意清只见了匆匆一面,很多信息都说的不完整,若是李意清没能体会到他的意思,那么被人擒拿只是早晚的事。
早在丢下檀木珠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不会置身事外的准备。
徐钱礼恭恭敬敬朝淑贵妃行礼,“不知道淑贵妃深夜叫奴才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淑贵妃看着他一脸的坦然,嘴角勾起,“本宫听说今日徐公公去给陛下去药,特意走了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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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殿宫门前的小路?”
她刻意加重了嫦月殿。
徐钱礼不慌不忙:“回禀贵妃娘娘,今日皇后封谥,来吊唁的皇室宗亲朝中大臣众多,奴才为了避免冲撞贵人,才走的小道。”
淑贵妃:“是吗?”
她伸手轻敲着桌面,“如此看来,倒是本宫冤枉了徐公公的一番好意。徐公公你说,本宫是不是应该好好赏你一番?”
徐钱礼道:“为陛下、为娘娘办事,都是奴才应当做的。哪里需要什么赏赐。”
“徐公公倒是豁达,不过倒是巧的很,公公带的檀木珠刚好在嫦月殿附近断裂,既然徐公公不要赏赐,可别辜负了本宫的一番好心。”
淑贵妃意有所指,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女,宫女会意,朝她俯身退下。
片刻后,宫女拿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盖着一块金黄色的绸布,教人看不清下面放着什么。
淑贵妃道:“听闻徐公公一直很宝贝自己手上的檀木珠,但是为了给陛下取药,连珠子掉了也没有理会。本宫感念徐公公对陛下的一番赤忱,教人捡了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少……”
徐钱礼握住拂尘的掌心都是汗。
淑贵妃放慢了语气,一字一句问道:“这捧珠子本宫还没数过。徐公公还记得,是多少颗珠子吗?”
她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压迫感。
徐钱礼思绪飞转,他手中的珠子盘了许久,十八颗不多不少,但是今天为了给於光公主传递消息,特意在上面另串线多绑了一颗。
所以是十九颗。
按理说,他应当说十九颗,若是公主殿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走了其中一颗,他也能借口推辞一颗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是,他平日戴着这串珠子并不避人,比如他的徒弟小全子,就好几次见到。
小全子会当场拆穿吗?
徐钱礼不敢赌。
他思考期间,淑贵妃悠悠然开口:“徐公公不是很珍视自己的珠子吗?难道连多少颗都不记得了吗?”
徐钱礼闭了闭眼眸,“十……”
他话音未落,小全子匆忙喊道:“十八颗,是十八颗!”
淑贵妃眯了眯眸子,视线落在小全子的身上,“你是什么人,本宫与徐公公说话,关你什么事?”
小全子立刻道:“贵妃娘娘,奴才是徐公公的徒弟,诨号小全子。”
徐钱礼侧目看向一脸急切的小全子。
小全子不着痕迹地避开他干爹的视线,对着淑贵妃道:“娘娘,徐公公他每日都擦那串珠子,奴才定然不会记错。”
他的声音急迫,隐隐破音,像是生怕别人不信他。
淑贵妃似笑非笑,伸出芊芊玉指虚空点了点,“徐公公,你瞧你只顾着陛下和本宫的事情,都忘了自己的珠子该是多少颗了,幸好你这徒弟不错,记得比你牢。”
小全子一脸谄媚的笑。
徐钱礼心沉了下去。
若是十九颗,他尚且能糊弄一番,可是现在十八颗摆在明面上,若是公主没能捡走那一颗,他可就把公主也拉下了水。
淑贵妃心情颇好,对捧着托盘的宫女道:“你来,好好数数,可别数多了出来。”
她刻意加重了“多”,说完,一瞬不瞬盯着徐钱礼看。